梅唯之刚才情急之下被谢华麟忽悠住了,老老实实的帮他半天忙,两个多时辰里把那一小瓶药酒死死的捏在手里,生怕把谢先生这瓶珍贵无比的救命药酒摔了、洒了,耽搁谢华麟的治疗。
可是,她又不是真傻。
这一下怎么也看出来了,谢华麟是在诓他,这药酒能七八瓶的开给病人,想来也没有谢华麟说的那么珍贵。
梅唯之认为又自己被这位谢大夫给逗弄了,于是装着满脸诚恳的把这话拿来问他,看他怎么回答。
哪知道谢华麟回答得一点儿都不心虚,他面上的表情比梅唯之还要郑重、还要真诚,他反问道,:“梅小姐,只有这瓶药酒用下去,这病人才有保住四肢的希望,这难道还不算珍贵?”
“珍贵是珍贵,可是……”
梅唯之想说,我根本不是问的这种“珍贵”,我想问的是,这瓶药酒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价值千金的“珍贵”?至于让我一个人一直这样紧张兮兮的端着么?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华麟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缥缈,他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所谓黄金有价药无价,你们以后也是要行医的人,怎么能跟世俗之人一样,用货币的多寡来衡量药物的价值,对我们行医者来说,药品只有有效和无效的区别,没有贵贱之分。”
然后谢先生就药品的贵贱引经据典地给两位医学预科生进行了讲解。
两位小友的道行确实不如谢华麟这样的老江湖,这一同绕下来,梅唯之和顾若茵频频点头称是,尤其是梅唯之,都要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浅薄了……药酒确实能救人,那就该谨慎务无比的对待,两三个时辰,那都不算是事儿……
谢华麟见两位医学生孺子可教,于是想了想,又建议道,“两位既然想三天后来看看刚才那个病人的诊治结果,那不妨来早一点,我与友人约定三日后又有一批医学名家的手稿要从天津运过来,正缺人帮忙整理,我店里的伙计干点粗活儿还行,这整理中医典籍,必须是精通古文,而且心细如发的人才行,我看两位也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可否冒昧的请你们帮帮我这个忙呢?”
梅唯之和顾若茵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都点头道:‘那就到时候还来叨扰谢先生。’
顾若茵还多了一句嘴,“我是新式学校毕业的,古文学得有限,倒是唯之,她虽然也是西式学校读的书,但是开蒙却一直是用古文的,唯之的古文可比我精通多了,我么,顶多来看看热闹,能帮得上谢先生忙的,还得是唯之!”
顾若茵是纯粹好奇那位病人是否能保住手脚,而梅唯之呢,她不光对刚才病人的诊疗结果感兴趣,她更加感兴趣的是谢华麟这一手出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和他那些珍贵的中医典籍。
所以帮谢华麟整理编撰一下这些书,她也是愿意的。
看她点头,谢华麟眯着眼睛,轻轻的吹开了浮在茶碗表面的茶叶,喝了一口水。
这杯中原本青涩的茶叶,经过滚烫的开水浸泡之后,才刚刚展现出它的怡人的清香,谢华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