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唯之一行到了京城,有叶泽臣这个大少爷在,事情就便利了许多。
叶家在京城是有商贸公司的,王经理早早就安排好了司机来接这个大少爷,听说叶少爷有同乡一起来,经理还特意安排了两台车。
车子载着一行人,先到了叶家在京城的宅子,这宅子是以前分公司创建的时候,叶献尧的大儿子叶山乔一并置办的,现在儿子要到分公司锻炼,正好可以住下。
梅君海和余江流等人很不好意思,执意要找旅店住。
可叶泽臣说:“唯之和彭淮真同学都要考学,这考试最重考前准备和休息,旅店之类的地方,人员嘈杂,怎么比得上我家的小院子清净,二位世叔千万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
这个理由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好在叶泽臣和梅家已经很熟了,不然梅君海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余江流和彭淮真考虑了一下,也同意了。
彭淮真作为这次县里助学基金的首个受益者,难得的有了到京城求学的机会,但是资金毕竟有限,要想抻过这几年的求学生活,必然还要半工半读,所以能省下一点,也是好事。
余江流待安排妥当之后,就先去京城大学找同学郭汉伯了解考试的具体安排。
他们两个老同学多年未见,彼此发福的发福,白头的白头,一时相见,不由得感叹连连。
“汉伯,你这头发比我还要白了!”
身穿西装,戴个金丝边的眼镜,十分儒雅体面的郭汉伯也说:“江流,多年未见,我也险些认不出你来了,助手说下面有个胖胖的老头找我,我还在疑惑,我哪里认识个胖胖的老头来的?”
彼此打量半天,都是爽朗大笑,岁月无情的改变了一些事物,但是少年相识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轻易的流逝。
二人述说了一番分手之后彼此的境遇,郭汉伯对这位老同学致力家乡教育事业的作为更加的佩服。
谈到梅唯之和彭淮真的考试,郭汉伯更是积极的提供帮助,把考试的章程和报名表都给他们收集好了:“把这两张报名表都填好,明天交给我,我替你们交上去,要考经济学的这位学生还好说,医学的话竞争很大,学校采取严格的淘汰制,即使考上预科,也是大浪淘沙,预科毕业之后,还要看预科成绩和考试才能上医学院,而得上医学院且真正能毕业的人,每年皆只占预科入学人数的三分之一。”
“医学院毕业之后,还要做一两年的住院医生,才能使所学逐步的应用于实际,而住院医生,也是采用淘汰制,一届学生,最后只能产生一名优秀的总住院医生和两名助理。”
“江流,你这个女学生,是否有毅力、财力能坚持到底?”
郭汉伯说的是实情,当前医学生的培养,学校因资源有限又沿袭了欧美严谨的学风和严格的教学管理模式,对学生的要求十分的严格,在这种近乎苛刻的要求之下,虽然有很多人不能完成学业,但学校也绝不会因此而降低门槛。
每年能拿到毕业证的人数不及入学人数的三分之一,其治学之严,可见一斑!
郭汉伯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目前的一些西医院明确的表示,不欢迎已婚人士到自家医院担任住院医生,因此,女生学医,在个人生活上,可能要做出巨大的牺牲,女医生终生未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余江流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而是把郭汉伯交待的事情都记好,回去之后一一详细的给梅家父女和彭淮真转述。
作为老师,余江流当然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接受更高等的教育,走向更加光明的大道,但是,人生的选择,没有谁能代替谁的。
梅君海听了余江流的转述,很是震惊,尽管来之前也细细的打听过了,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学习西医是这样的严格到近乎苛刻。
梅君海转头看着梅唯之,他想说,实在不行,转学别的科系也好。
那里知道,梅唯之的性格其实像极了她的祖母,最是好强的,听说医学生竞争激烈、要求严苛,反莫名生出几分跃跃欲试之心,况且因要求严格,所以真正学有所成者会更加显得矜贵。
梅唯之低头思索片刻,道,“女儿一心向学,并不以为难,况其中,自有它的乐趣在。爹爹,好比祖母喜欢刺绣,我们都以为她日日低头绣花是件难事,却不知道她以此为乐,要不然以我们家的家境,她绣那些又有什么必要呢?”
唯之还俏皮的说:“要是因为我智力不足被淘汰,我是心服口服,但如若因学校要求严格,同学间竞争激烈就此退缩,那就是没上战场就举白旗投了降了,那可不是你教出来的女儿!”
其实梅唯之心里也很是忐忑,这一路走来,眼界开了,心理却是有些低落的,小县城的环境和京城终是不同,要在这样的地方立足何其不易,不过为了宽慰梅君海,梅唯之强逼着自己拿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