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臣为梅唯之讲授英文之余,两人也时常喝杯茶,放松放松,一般这种时候,话题就不仅仅限于学习了。
叶泽臣发现,梅唯之这个女孩平时看似沉默寡言,可是一说起话来,就像一束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神态坦然而自信,她懂得不少,甚至能像一个成年人一样与自己进行讨论。
难得的是,她能十分专注而安静地倾听他人,并能使被倾听者感受到被理解的愉悦,她话不多,却不乏妙语,很能将问题说到点子上。
一天,叶泽臣看到梅唯之的书架上有一本《易卜生文集》,随手拿起来翻阅,“你也看这个,我几个堂妹倒是对这位剧作家很是推崇,说是“娜拉身后的关门声比滑铁卢大战的大炮还要响亮。”
梅唯之却说:“关上这扇门之后,不知会有那扇门能为这样的女性敞开,人格、经济不能独立,离家之后她又能到去那里,这是一个问题。”
叶泽臣像看着她,半响无语,“你到底多大了?”
梅唯之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实岁十四岁多一点儿,因为出生在年底,算虚岁的话,十六岁了!”
听到这话,叶泽臣良久无语,他自己也是少时聪慧之人,但是万万没想到梅唯之如此年幼,以至于整个下午他都在纠结于自己学生的年纪,教学质量很差!
又比如,当谈到西医与中医的对比,梅唯之这个立志学西医的人,却并不贬低中医,她认为,中医经过几千年的验证,有其独到之处,中医之所以在这个社会上日渐凋零,一是中医系统的医学教育没能发展起来,有医无教,致经典的传承后继乏人,二是中医的基础理论玄之又玄,却缺乏科学的证明,如能将西医的手段结合中医的经验,尤其是能把中药的价值充分的发挥,必然使得医学更加昌明。
叶泽臣听了只能点头,面上平淡无波,心中却感叹,家乡女子的教育是进步了。
要不然以梅唯之这样的年纪,就算不说还处在懵懂无知的阶段,也不会在这种年龄就对这些东西有思考得如此的深切!
如此种种,师生间颇是相处愉快!
这一日,又是一天的课程结束,叶泽臣看天气还好,时间也还早的很,就说:“这一整一的呆在书房你,我骨头都发酸了,你看,我离开老家很久了,家乡的风景都快遗忘了,你能陪我到街上逛逛吗?顺便买卖东西。”
叶泽臣之所以有这个提议,是看梅唯之对医学预科的考试太过重视,以至于整天的呆在书房,脸色都有些苍白了,就以自己为借口拉她出去转转,晒晒太阳。
果然,梅唯之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就向祖母禀报,梅老太太通过这些日子对叶泽臣的观察,对他的为人很是放心,于是自然也就同意了。
不过唯之年纪太小,这世道又不是一般的乱,也就让管家跟着他们出去,也好拿拿东西、付付钱什么的。
其实这县中,也没有什么地方好逛,就东西和南北两条长长的石板老街,只是今天恰逢集市,老街上人来人往的很有几分热闹。
叶泽臣久不回乡,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很有几分亲切,兴致很高,他两人年少,步伐轻快,不一会,管家就被渐渐的甩在了后面。
只是这一逛,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生出一件事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