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忤逆靳旬的旨意。不得不让琥珀离开。我一个人守着空屋子,看着镜子里满头湿发的自己发呆。
未施粉黛,披头散发,我厌弃的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一下子把镜子盖上。
琥珀走的匆忙,屋子里的脏水还没有清理。那太监没有骗我,每到一个时辰,内侍监就安排了宫人过来。只是一个个面色阴沉,凶神恶煞一般。我有一种被打入冷宫的错觉。明明已经到了夏日,周围还是感觉到无限的凄寒。
走出房门,我坐在院子里,这里原来是雪青带的马棚,如今外面已经被琥珀她们收拾的干净整洁,倒像是一处别致的小院。
我走到门口,昨晚守夜的人已经换了,只是也泥胎似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我试探着迈出一只脚,这些泥胎才有了反应。
“娘娘,您不能……”
不等那人说完,我转身又走了回来。果然,一切还是没有变。
带着烦闷,回到屋里。我心里很乱。靳旬明明已经如此明显的把彭家推入了绝境,为何对我确实如此模糊的态度。如此对我,还不如把我废了让我心安。
如此纠结的日子,我已经与世隔绝了。每日三餐如常,可是我却一筷子也不动。如此过了三天,我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恍惚了起来。
睁开眼睛,四周已经漆黑一片。我努力的想着,今天是第几天。
这时,门开了,我努力的想要看清来的是谁。熟悉的脚步声,靳旬走到我的床边。
他的眼睛似乎还没有适应这屋里的黑暗,摸索着,伸出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我把头一偏,他动作一顿,俯身看我,正对上我的眼睛。
“原来醒着。怎么不点灯?”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异常。就好像平时半夜回到朝露宫一样。
我没有说话,他叫来杜来得掌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我依旧躺着不动。
“你来做什么?”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太久不说话,竟然有些发不出声来。
靳旬一下子没有听清,我清了清嗓子,重复了一遍。
他倒也不在意,坐到我床边,看着我的脸,说:“听说你在发脾气,不吃饭。朕过来看看你。”
“看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嘴角冷笑,顶撞他说。
靳旬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我的手,脸色柔和的说:“你这样怎么可以,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小菜。后天就是封后大典,若是你病倒了,可怎么办?”
听到封后大典四个字,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靳旬却起身,把我抱了起来,杜来得已经在落了尘土的桌子上摆上了饭菜,然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心中更加不明白。靳旬也不解释,只是把我抱在怀里,用筷子夹了菜,贴心的喂到我嘴边。
我偏过头去,看着他,说:“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彭家如今对你已经没了任何威胁,你不用对我再有所忌惮。太后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靳旬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我,笑道:“梦儿这是什么话?朕承认,在前朝处置了彭家。可是那也是御史言官们逼得。他们网罗了你父亲十五条罪名,朕实在无法袒护。这些年,他也确实不知收敛。”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我有些意外,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模样,我心中畏惧顿生。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却紧紧地圈着我,我挣扎不过,说:“那北境兵变又是何人逼迫呢?”
靳旬故作意外,说:“你怎么知道的?”转而了然一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绝食起来。合着是因为这个。什么人胡乱嚼舌头,害的梦儿对朕生了误会。”
我看他的样子,眉心凝做一团,靳旬伸手揉了揉我的眉心,说:“你哥哥拥兵自重,妄图擅自出兵北国境内。朕在他出征之前已经交代,这次出征,只是守不攻。北国新汗初立,朕还是要顾忌宇文泽给他些机会不是?所以,列王只能行使主将之权,将他控制住了。并不是梦儿以为的什么兵变。”
“那太后为何迟迟不归?皇上又为何下旨,围禁红泥庵?”他的解释,让我觉得苍白,继续追问。
靳旬应对自如,脸上露出无奈,说:“这件事,朕本不想让梦儿操心,毕竟涉及到皇家的体面。你可知道,彭平心怀孕了?就在红泥庵里。太后去了知道了,却隐瞒下来。朕禁的是彭平心,可是太后多心,以为朕堆怹不敬,这不,和梦儿一样闹情绪,不肯回来。”
彭平心怀孕这件事,让我大感意外。靳旬应答的如此流畅,让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若不是对他的了解,我恐怕会选择相信。可是此时此刻,我却知道,一切定有阴谋。
靳旬见我不说话,重新拿起筷子,把菜送到我嘴边。我木然的吃着,他像哄孩子似的,说:“这就对了,多吃些,后天,封后大典上,你可是主角。”
“彭家接连对皇上多番不敬,就是株连九族也不冤枉。梦儿请罪,求皇上收回成命。这个皇后,臣妾不配。”我终于从他身边挣脱开,跪在地上,认真的说。
靳旬笑着把我拉了起来,安置在一旁,说:“梦儿不用如此忧心。一切朕自由安排。朕之前就说过,彭家与你,朕分得开。再说了,你还为朕生了皇长子,单就此条,梦儿就是朕皇后的不二人选。”
我满腹狐疑的看着靳旬,他的语气没有一点迟疑。我不禁怀疑,在他心里,彭语梦和彭家是否真的如此分得开。如若不然,他为何还要坚持立我为后呢?
靳旬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对了,那个章吉月,朕已经把她发落了,已经被关进了茯苓堂。那日的事情,朕冤枉了你。”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想不到他的这句冤枉说的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