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诧异的看着宇文泽,他还是一脸冰冷,用鞭子点了点惊呆的马前卒,那小子忙回过神来,拔腿就往密林深处跑去。半天,他满脸雀跃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手中举着那只被箭穿透的福鸟。
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之前还对我充满蔑视的女人们,也对我露出了钦佩的笑容。宇文泽抬起手臂,止住大家的欢呼,他朝向众人,脸上没有一丝喜悦,草草的说:“仪式已经完成,大家可以自由的开始狩猎了。”
说完,他却催着马,朝着后面走去,在几个人面前停了下来。我的眼睛跟着他,看到那几个人中,就有宇文专珠和那个长的像老鼠一样的男人。他们脸上带着笑容,说着什么,不时的还朝我这边看。宇文泽我看了一眼,我忙低下了头。
我对打猎兴趣索然,翻身下马,牵着马朝着一旁枯黄的草地走去,寒风瑟瑟,枯草连天,却格外的安静。男人和女人们都进了密林,穿过密林就是山的入口,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回来,除了远处宇文泽和那几个男人。
我松开马的缰绳,让它自己去玩儿。坐在草地上,我抬头看着天。
脑子里满是宇文泽的那个吻,我想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推开他。按照以往的惯例,我至少应该是抗拒的。可是刚才,我竟然顺从了。那滴眼泪,也不同于往常,更多的,竟是一种羞愧。
羞愧于靳旬,也羞愧于宇文泽。我似乎明白了,心里有些东西,似乎在悄然的变化。
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敢继续去想,那变化究竟是什么。难道我要施美人计,把自己折进去吗?不,一定不可以的。齐耳会在靳旬身边等着我,我是要回到那里的。那里才是我的家,我的孩子在那里。
为什么没有靳旬呢?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问我。我惊慌失措的四下看去,才发现,那声音是从我头脑中发出的。
是啊,为什么在我的期待中没有靳旬呢?难道我真的变心了?我感觉自己快把自己逼疯了,我痛苦的捂着脑袋。知道一颗石子落在我头上,我回过头,发现那个小姑娘站在那里。
“阏氏,你不去打猎吗?只有今天女人可以进山哦。”小女孩儿走到我身边,抬起头看着我。
我狼狈的露出一抹笑容,遮掩着我刚才的惊慌,蹲下身子,摸摸她的脑袋,说:“我不想打猎。你不也没去吗?”
这孩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北国的女孩儿自小就在马背上猎场中混迹,这并不算什么,刚才就有不少女孩儿跟着自己的母亲冲进树林的。
“我们家没有我可以骑的马。”女孩儿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我这才想起来他们那简陋的帐篷。
“我还没问你是谁家的大姑呢?”我拉着女孩儿的手,轻声的说,“你告诉我,我送你一匹马。”
“真的?”女孩儿显然被我的承诺惊喜到了,她眼睛发光的看着我,说,“我是胡尔勒家的,我父亲是胡尔勒平信,时胡尔勒的勇士。”
我牵着她的手朝着营地走去,边走边说,“那我这就去给咱们的小勇士选一匹上好的战马。”
刚走近营地,我看到宇文泽和那几个人走进了帐篷。宇文专珠故意放慢了脚步,和那只老鼠走在后面。我蹲下身子问小丫头:“那个人你认识吗?”
小丫头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说:“胡尔勒善伯伯。我们的族长。”
“你们的族长?”我重复了一遍,动作有些停顿。他和宇文专珠刚才在帐篷外的举动让我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悄悄告诉你哦,我听阿爸和阿妈说过,他可不是个好人。你要离他远一些啊。”小丫头一脸认真的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
我对她坚定的点点头,心中却更加不安起来。连他自己的族人都做出了这种评价,可见这个人绝非善类。那他和宇文专珠勾结着,从刚才的话里,宇文泽怕是有危险了。想到这里,我着急的朝着大帐走去,小丫头却死死地拉住我的袖子。我低下头,对上她充满期待和惊慌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化了。
反正在大帐中,这些人再傻也不会贸然行事,不如先履行诺言,再去看看。这么想着,我拉着小丫头朝着我们的马厩走去,这次出来,宇文泽专门挑了几匹不错的马驹子,让它们出来活动活动的。挑马,我还算得上是行家,先看毛色,再看牙口,很快,我给小丫头挑了一匹最好的马驹。这匹马的毛色有些微微的发青,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小丫头很是喜欢,翻身就像往上爬。
我急忙拦住她,她的父母不在身边,我不敢擅自让她上马。我哄她说再送她一套马具,她却说:“不用马具,这小马不用配鞍子的。”说着,撒开我的手,就骑了上去。不愧是马背上的子孙,坐在上面,瞬间来了精神。
小马倒也温顺,乖乖的驮着她。没有马鞍,她只能坐在上面,不过看样子,她也是高兴坏了。她在马上坐着,我跟着她走出马厩,走到大帐附近时,我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吵杂。
不禁放慢脚步,我侧耳听着,里面宇文专珠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大汗,你不能如此一意孤行啊!齐哈尔部族一直在等您的解释,您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那个南人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必须把大夫人接回皇庭才行啊!”
“我让你们来是商量明日的比赛的事情,你们这是做什么!”说话的是宇文泽,他的声音清朗却强硬,“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明日就按照刚才所说的去办,具体的事情,克木大叔会安排。你们都走吧。”
“大汗,专珠大哥虽然脾气火爆,可是却说的是事实。当初齐哈尔族归顺皇庭,是因为咱们许了他家大姑大夫人的位置。如今您成了大汗,说翻就翻,搁谁恐怕也受不得吧。”这个声音我虽然没有听过,可是那声调里透着的阴险,我直觉是那只胡尔勒家的老鼠的。
我还想在听几句,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熊一样的身影,我偷听被抓了个现行,克木大叔阴沉着脸看着我。此时小丫头早就不耐烦了,催着我要往外跑。我只好放弃偷听,对克木大叔狼狈的笑了笑,跟着小丫头准备跑开。却感觉一道黑影,一瞬间到了我面前。小丫头也被他吓了一跳,坐在马上,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克木大叔看了一眼那丫头,转头对我说:“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
我本就对他心怀畏惧,他这么一说,我只剩下点头了。
可是小丫头一个人骑马我还是不放心,壮着胆子耽搁了一会儿,我叫来一个士卒,让他照顾小丫头。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跟着克木大叔离开。他带着我绕过营地,我才发现,原来营地后面,还有一个木头搭建的房子。房子不大,四处挂满了野味,门口架着一口锅。
克木大叔走了过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他个子太高,弯腰钻了进去,我正在犹豫,就听见他粗声的说:“进来。”
我不敢忤逆,忙跟了进去,屋子里面倒也宽敞,他坐在那里,一脸威仪。
“坐。”他指了指一旁一张扑了一张虎皮的椅子,对我说。
我乖乖的做好,等着他的教训。
他打量了我半天,迟迟没有开口,小小的眼睛里,透着精明的算计。
“大叔。”我有些坐不住了,先开口说,“您叫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大叔啧啧的摇头,说:“果真是个南蛮的美人,难怪阿泽会让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可是迷人的女人往往都没有好的下场,不知道,你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听他的语气越发的阴冷,浑身汗毛不禁立了起来。眼睛四下警惕的看着,大叔一动身子,一道银白色的东西在他腰间闪了一下,我的心凉了半截,那是一柄没有刀鞘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