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肖月哭了吗？
会哭的吧！
不管是哪个母亲，听到自己儿子那样说自己，都会哭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
父母都会用着不同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对子女的爱。
有些看似在伤害子女，或是已经伤害了子女的父母，想来，当初，他们在做那事或说那话的时候，本意也不会是伤害自己子女的。
陆长风打着电话的身子，有瞬间的僵直，随即说，“爸，你不能什么事都顺着母亲。”
“长风，你不明白！”陆天鹏长长地叹息说，“小丽的事，不能全怪你母亲，我也有责任。”
“当初，清政如果有现在一半的勤奋，小丽就不会因为生玉儿而难产致死。”
“是吗？”陆长风淡淡的回了两颗字。
没有赞成陆天鹏说的话，也没有反对陆天鹏说的话。
可是，就算没有看到陆长风脸上的神色，光听那声音，白芊芊也能感察出里面的浓浓疯刺。
说真的，这个社会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人，真的是几乎没有了。
医学进步了，像那种被脐带缠住了脖子的婴儿，像那种足月了还不愿意出来的婴儿，像那种母亲子宫打不开，婴儿无法出来的……
等等，反正就是那些有难产形象的，到了现在这个医学进步的社会，一切都显得很简单。
剖腹产！
但凡生产遇到了困难，医生都会采用剖腹产。
像陆家那么有钱有势的家族，更不应该出现女子因为难产而死的事了。
可是，事事往往就会朝着不应该的方向发展，陆长风的姐姐陆小丽，那个出生在豪门的女子，恰恰是因为难产而死了。
陆天鹏在电话那头情不自禁地加重了音，“你这小子，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很显然，她听出来了的讽刺，陆天鹏也听出来了。
陆长风淡淡地回了一句，“爸，对不对不是我说了算，你心里是清楚的。”
“你也不要偏袒母亲到了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如果不是母亲当初做得太绝，话说得太狠，姐姐有困难会不向家里说吗？”
“姐姐的死因，说出去的话，陆家的声誉会一落千丈吧！”
“有谁会想到，一个富豪的女儿，竟是因为生孩子没有钱而进了小医院，最后因为手术操作不当，难产而死……”
说到这里，陆长风抬手就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进了衣兜，目子眺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白芊芊走到陆长风身边，双手从后面环过了陆长风的腰身，将头靠在陆长风的背上，轻声道，“陆长风，你很爱你的姐姐吧！”
‘姐姐’两颗字，每每从陆长风嘴里吐出时，都带着颤抖，白芊芊想，陆长风与陆小丽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我姐姐很软弱。”陆长风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到了白芊芊圈着他腰的手上，缓声道，“她的性格和你很像，总是什么都为别人想，总是善良得让人心痛。”
“离开陆家，是她一生最勇敢亦是最坚强的一次。”
“也许正是因为那样，后面，我每一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都会给我说，她生活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让我休年假的时候去她家里玩。”
“那个时候，我正在部队，听到姐姐过得好，我也为她高兴。”
“可是，我从未想过，第二次接到姐姐电话时，那就是我和她的最后话。”
“她告诉我，她快给我生小侄儿了，让我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小侄儿。”
“年假时，我回去了。当我赶到姐姐说的医院的时候，等到的不是小侄儿降临的喜悦，而是姐姐浑身是血地躺在医院担架上……”
说到这里，陆长风的声音带着恐惧与颤抖，“因为我姐的子宫口打不过，姐姐就选择了剖腹产，然而，因为医院条件有限，医生的操作不当，小孩子取出来后，我姐就大出血，最后止不住血，姐姐去了。”
“最可恨的是，当我打电话质问那个男人在哪里时，那个男人竟然还在牌桌上。”
“后来，我才知道，我姐嫁给了那个男人后，却是连一个普通家庭的女人都不如，那个男人，好赌成性，一天到晚除了赌，什么都不管，家里的事全都落到了我姐身上。”
“不仅如此，我姐生产时，家里就只有两千块钱，家里的财产都被那个男人败光了。”
“而那两千块钱，都还是我姐偷偷地藏起来，准备给小侄儿买营养品的，如若不然，那两千块钱恐怕也没有了。”
陆长风说完，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表达着思绪，“芊芊，我恨！”
“我恨那个男人，恨我母亲，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我善良的姐姐。”
听到这里，就算陆长风不说，陆小丽和肖月之间的事，她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陆小丽选择的那个男人是一个渣。
而肖月与陆小丽之间的母子仇，怕也是一个不让嫁，一个非嫁不可带来的。
果然……
“芊芊，我们陆家有的是钱，我姐姐却是为省钱去小医院，死在了医疗事故中，你说讽刺不讽刺？”
陆长风的语气平缓，里面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不待白芊芊说话，陆长风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道，“你可能会问，她生活得那么艰辛，为什么不找家里帮忙呢？”
“钱嘛，对陆家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是不是？”
白芊芊淡淡地‘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确实，这一点，她觉得很奇怪。
如果是她，她肯定会向家人求助的吧！
窗外开始下起了如线的细雨。
陆长风的声音合着细雨的节奏，慢慢落下，“我姐和你一样，虽然性格看起来很软弱，但是，她却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只要是她执著而坚持的东西，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当初，她为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用刀抵在脖子处，不顾家人的劝阻，誓死要跟着那个男人离开陆家，让父亲和母亲就当是少生了她那个女儿。”
“你和我母亲接触过了，我母亲的性子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她完全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做事也很偏执的的那种人，这一点，姐姐和她很像。”
“只不过，姐姐软弱，而她强悍。”
“母亲当场就告诉我姐，让她以后别受苦了哭到她面前，就算哭到了她面前，她也不会管的。”
“不仅如此，还扔了一纸亲子断绝书到我姐面前，说是，怕姐以后在外面丢了陆家的脸，趁早断绝亲子关系。”
“我想，虽然我姐没有签那份亲子断绝书，但她却记得母亲的话。所以，从那以后，她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都没有给家里说。”
“导致后面，她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是生产，她也没有告诉母亲，所以才会就那样去了。”
白芊芊就着事情分析道，“陆长风，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姐好，她应该是事先了解到你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那样极力反对你姐和你姐夫走到一……”起。
“别给我提那个男人，我陆长风发誓，今生今世，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白芊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长风咬牙切齿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