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如墨般黑的天空。
白芊芊垂下了眼帘。
刚才在走廊上,她感受到了一束暖如阳光的目光的注视。
她没有回头,但是,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的。
拥有那样温暖目光的人,除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阳光气息的乐晓峰以外,别无他人。
按理说,乐晓峰出了那么大的事,就算做不成夫妻,她也应该去看乐晓峰的。
可是,她不知道她要以什么身份去,而且,这个时候,李小美肯定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乐晓峰的。
李小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看到她肯定会生气,她不想去惹李小美,不想让李叔不开心。
况且,她爱上了陆长风,不管这份爱有多深有多浅,她就是爱上了。
而且,她决定把这份爱进行到底。
所以,她要与乐晓峰划清关系。
放了乐晓峰,也算是放了她自己。
她与乐晓峰之间的感情,背负了太多她不能翻越的东西。
乐晓峰也很适合现在的生活,李叔给他的权利,是他一心想要追逐的。
正想着,一旁的手机轻颤,提醒一条短信进了她的收件箱。
白芊芊打开信箱,看了一眼内容。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数字,发短信的也是陌生号码。
乍眼看去,会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子拿了大人的手机乱按键,无意间发出的一条短信。
但是,白芊芊知道不是。
十多年来的相互了解,第一眼,她就能把短信不齐全的内容补全,也知道短信是谁发出的。
乐晓峰,对不起!
手指轻动,白芊芊删了那条短信,与此同时,床上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白芊芊连忙起身,抬手搭上陆长风的额头,手下传来一片滚热时,她转身就往病房外跑去。
待见到门外的鹤启时,她连忙说,“鹤管家,你看着陆长风,我去找医生,陆长风发烧了。”
鹤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道,“白小姐,我去喊医生,你先进去,少爷醒来看不到你,会不高兴的。”
不待她出声,鹤启连忙向医生办公室跑去。
鹤启刚跑出几步,白芊芊就在病房门口,扯开了嗓子喊道,“把下午的护士找来,我担心是我上错了药”
“我知道了。”鹤启回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又向医生办公室跑去。
白芊芊见状,转身进了病房。
进到病房后,她紧了紧放在身体两侧的手。
她是故意的。
故意扯开了音对鹤启说的。
与其说是说给鹤启听,倒不如说是她想说给乐晓峰听。
她想告诉乐晓峰,陆长风的药是她上的,她爱上了陆长风,是她自愿为陆长风上药的。
她知道,乐晓站在一旁看着她,和之前一样,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
很快,陆长风的主治医生过来了,在给陆长风检查一番后,下的结论是,陆长风有些低烧,没什么大事,用毛巾浸湿冷水后,敷敷额头就会降温。
说她下午换的药也没问题。
本来,鹤启说留下给陆长风敷冷水湿毛巾的,她让鹤启去休息,她来。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坚定心中的那份心。
才能清楚地知道,她已经选择了陆长风,她不能对乐晓峰再有幻想。
白芊芊不停地为陆长风换着湿毛巾敷额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手试着陆长风额头的温度,感觉不烫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白芊芊梦站到了一间不大的小屋中,透过门上的小孔,她看到了一门之隔外正发生着的事。
她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杨润的头,她努力地睁眼想要看清持枪人的长相,只是,好模糊,模糊到她连对方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忽地一声枪响,似慢镜头般,她看到子弹射穿了杨润的额头,杨润额头汩汩地流出了鲜血,杨润倒到了那持枪人的脚下……
突然,杨润将头转向她的方向,隔得那么远,她竟看清了杨润那双因为肥胖而挤成了线缝的眼中的不甘……
杨润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那张胖胖的脸,染红了地上……
蓦地,杨润咧开嘴角,对着她诡异地笑了。
那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向她的方向伸出,拖着杨润那胖胖的身躯,往她所在的方向爬了过来……
她的心狠狠地跳动起来,她害怕地蹲到了地上,耳边响起了杨润敲她小屋门的声音,有鲜血随着门缝流向了屋中……
入眼一片鲜艳的血色……
这时,她手臂一紧……
“啊……”
白芊芊惊呼出声。
“芊芊,你怎么了?”
低沉性感的声音响在耳边。
白芊芊霍地睁开了眼,与陆长风深邃的眸子相对的刹那,她惊恐地扑向了陆长风怀中。
颤抖着嗓音说,“陆长风,我刚才又做了那个怪梦,好可怕,我梦到杨润爬到我在的小屋中,抓住了我的手臂!”
陆长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怕,那是梦,没有人敢动你,你是我陆长风的女人。”
“杨润已经死了,别再想他了。”
发现是梦,白芊芊也在陆长风怀中长长地吐出了口浊气,扬着笑脸看向陆长风,附合着陆长风的话道,“也是,一场梦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一派轻松的语气与模样,只有白芊芊自己才知道,到现在,她的心都还因为那梦狂跳不已。
她是真的很害怕。
那感觉很真实。
真实到她都以为那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可是,她又没有失忆,除了那梦中的情景,她什么都记得。
陆长风随着她的话安慰,“是的,梦而已,不用怕。”
白芊芊‘嗯’了一声,没再出声。
“少爷,早餐到了。”
鹤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芊芊这时才想起,他们现在在医院,而陆长风是病人。
陆长风的伤……
白芊芊连忙推开陆长风,待看到陆长风手膀上被鲜血染红了的绷带时,她大声责骂了起来,“陆长风,你不痛吗?你的手膀流了那么多血,你为什么不说啊?”
陆长风无视她的指责,脸上扬着满足的笑容,“你投怀送抱,别说是手膀上有伤,就算我死了,我也会还魂地抱着你的。”
白芊芊眼看就要落泪,被陆长风一说,破涕为笑,嗔声道,“流氓。”
陆长风一本正经地说,“为你,变成流氓,又何偿不可。”
语气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毫不拐弯抹角。
白芊芊闻言,整张脸瞬间红透了。
这时,陆长风十分不解风情地催促道,“快包扎伤口,包扎完了好吃饭。”
白芊芊届时才发现,鹤启推着餐车已经进了屋。
听到陆长风话的鹤启连忙说,“我去取药。”
不待陆长风应声,转身就出了病房。
白芊芊则是坐到床边,认真地解起了陆长风手膀上的绷带。
看着被鲜血染红了的绷带,白芊芊鼻子一酸,嗡声嗡气道,“陆长风,下次别这样了,痛了要说,我冤枉了你,你也要说。”
“你不也常说我很笨,脑袋是用来摆设的吗?既然知道我笨,脑袋是用来摆设的,你就应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