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见到了苏言末,他和一个月前没什么改变,眼睛依旧无神,和他说一大堆话他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个人低头画着画,我有些沮丧,任唯玉还说他想我了,我可一点也不觉得。
任唯玉一个人在楼下下厨做饭,我蹲在苏言末旁边看他画的画,看清楚画之后,我微微一愣,终于知道任唯玉为什么说苏言末想我了。
地上散落的画中有一个女生,苏言末画画一向厉害,画什么都栩栩如生,所以我也不难看出那个画中人是我。苏言末居然在画我,我的脸颊有些滚烫。
“这是我吗?”我抽出他压着的画,心里虽然明白却依旧忍不住的想听他亲自承认。苏言末画画的小手一顿,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他看了我很久,很认真的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笑了起来,很纯粹的笑。看他的眼神也柔软了很多,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那头小绒毛,我低头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末末真棒!”
“常夏!”楼下的任唯玉突然叫起了我,我赶紧起身跑下楼,却没有看见脸红的苏言末。
任唯玉是叫我帮她一起收拾东西,离开一个月而已,房间又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任唯玉在这一个月里请了个保姆照顾末末,任唯玉说那个保姆一点都比不上我,一点都不细心。
我无奈的笑,分明是你太邋遢了好嘛!任唯玉告诉我,在剩下的一个多月里,我只要给她做保姆就行,她会给我发工资。
这天的晚餐,我们难得的同桌吃饭,以往任唯玉都不在家,而苏言末又只在房间里吃,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一个人吃饭。任唯玉吃的很少,我经常看她吃一些药,但当我问她是不是生病时,她又缄口不言。
“怎么不多吃一点?”我担心的问她,明明她才是二十多岁的那个,可饭量看起来我才是更大。
“唔,吃不下。”任唯玉撩起一撮头发,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等我劝她,她直接起身上了楼。
我无奈的看着饭桌上的一大堆饭菜,既然任唯玉吃不了那么多,那她为什么煮那么多?那么热的天,饭菜容易馊掉,这不是浪费吗?
“叮咚叮咚——”门铃突兀的在房间里响起,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去开门,这不怨我,我在这里住了挺长时间了,可从来没有人找过任唯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门铃声。
“你好,是找任……”我微笑着开门,还没完全说完就看见了顾念年俊美的脸。我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居然是顾念年?这不是在做梦吧?
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后,我赶紧关上大门。将顾念年推到公寓旁边的角落后,我小声的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说完之后我又赶紧朝楼上看了看,这个时间任唯玉应该在洗澡,我不敢让她发现顾念年的到来。这大晚上的一个男生来找一个女生,是个人都会误会,我不想有多余的解释。
“想你了啊……”他上前一步把我堵在墙与他之间,我敛眉垂头,一个月之前,我和他是吵架了吧?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莫名其妙的亲了我之后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还让江城看见了我和他。我给了他一巴掌还对他说了重话,可现在的他又来找我了,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顾念年,不是说离我远点吗?”我低着头闷声开口,不用抬头也可以猜到此时顾念年的脸一定又黑了下来。我不认为顾念年可以给我幸福,所以我想,我不应该这样纵容他对我为所欲为了,我是不是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上次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他离得我也近了几分。我的耳根有些滚烫,紧张的身子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道顾念年是什么时候沾上爱离近了说话这个坏习惯的,最近顾念年总是喜欢靠的我极近来和我说话,给我一种无形的压迫。
“我没生气。”伸手推了推他,可他却丝毫未动。我懊恼于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他的手已经环在了我的腰间,脸也靠的越来越近。
经过前几次的经验,我自然知道顾念年想做什么。我开始大力挣扎,却不敢叫出声,生怕楼上的任唯玉听到声响看过来。
见我抗拒得那么厉害,顾念年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那双凤眼就这样对上我的眼睛。我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顾念年眼睛似乎有种魔力,能把人吸进去。
“真的生气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反而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们俩靠的实在太近,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痒痒的,我紧张的屏息,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他。
可我们最终还是亲上去了,没等我开口,他的唇就压了下来,把我要说的话通通堵在嘴里。我的背后是硬邦邦的墙壁,前面是他。脑袋抵在墙上,手也被顾念年的一只手给擒住了。
我无力的承受着,顾念年这次的吻很温柔,他并没有深入,只是温柔的噙着我的唇轻拢慢捻。
“想我了吗?”两人的额头相抵,他再一次问我,我的唇离他的唇十分的近,我只要一开口就可以碰上他的唇,所以我不敢乱开口,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不说话就当你了。”见我许久不说话,顾念年低低的笑着,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含住我的唇,这一次不再满足于唇与唇的触碰,而是轻咬我使我张开了嘴之后开始攻城掠地。
不过短短几分钟,我却像跑了几百米一样出了一身冷汗。楼上传来一些声响使我的理智回了笼,我赶紧咬了一口顾念年的唇,之后趁其不备推开了他,我满脸厌恶的擦拭着嘴。
“你真恶心!”无比嫌弃的瞪他一眼,脸颊红透了,耳根也是滚烫烫的。我又被他占了一次便宜,他又亲我了。
“要不要再告诉你个秘密?”他那滚烫的气息又喷在了我的耳根后面。
“不要。”我毫不犹豫的摇头,顾念年的秘密多半没有好事,我对他的小把戏也知道了,每次都这样,在解决不了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喜欢问我想不想知道一些秘密。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所说的秘密,他说的多半是废话。他们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所以我也不会去好奇。
“你是不是怕我。”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失落,让我的心也跟着一揪。
“为什么啊?刚开始是我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你留在顾家,我不是解释过了吗?”他的头抬了起来,委屈与失落在脸上暴露无遗。要不是知道他的心机重,我或许就会被他这副纯良的模样给骗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硬下心来继续说着,这句话半真半假,我以前是有喜欢的人,可如今我已经不喜欢顾残笙了,现在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所以说有喜欢的人也是为了赶走顾念年。
“我知道。”出乎意料,顾念年居然说他知道?想想之后又了然,我喜欢顾残笙的事情似乎他早就知道了。他的头又低了下来,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些许试探,“你喜欢江城对不对?”
我晃了晃神,不知道顾念年为什么会这样想,想起以前江城说我喜欢顾念年的事情突然觉得好笑,他们两个人都以为我喜欢对方呢!但是我不打算解释,在他心里我喜欢的人是谁不重要,只要他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就好。我的沉默在顾念年眼里就是了吧?
顾念年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我抿嘴,假装看不到顾念年一脸的受伤。楼上传来任唯玉隐隐约约的声音,我赶紧挣开顾念年的怀抱。
“很好,常夏。”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我低头躲开他的视线匆匆进了屋并快速关上门,无力的坐在地上,心里思绪万千。
我不知道那天顾念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至那天起,他整个暑假都没有来找过我。而我因为想和他拉开距离的原因也没有去找他,以至于我们再次见面就已经是在开学典礼了。
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校长说完一大串的长篇大论后,顾念年作为年级第一上台讲话。在那个高台上,顾念年站得笔直。
因为是开学典礼的缘故,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穿着校服。看似平常的校服穿在顾念年身上却又是不同的韵味,穿着校服的他在阳光下少了些平日里的老成,看起来更阳光开朗些。
班里的女同学都在激动的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偷偷拿出手机偷拍着台上的少年。我也忍不住眯着眼睛逆着阳光看那个少年,他的声音通过话筒响彻在耳边,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清爽感。
我倏忽想起他在锦安溪上学的第二个学期。那天所有人都端着自己的小板凳去了操场坐着,锦安溪学校的开学典礼是让人期待的,那天不仅会给那些学习好的孩子颁奖,还会给我们这些打酱油的孩子发糖。
我和顾念年坐在最后一排,这是温著名早早的为我们占好的位置,这里有棵树,我们刚好坐在树下,避免了像其他孩子一样接受炎炎烈日的洗礼。
那时的我是个小霸王,蛮横无理的让温著名给我扇扇子,憨厚的温著名从来都不会忤逆我的命令,让他给我扇扇子,他就乐呵呵的站在我后面不断扇,汗流浃背了也不停下。
就在我要去夺顾念年手里奶奶给他买的迷你小风扇时,台上的老师就用扩音器叫着顾念年的名字。
我愣了,温著名也愣了。
只有顾念年面无表情的走上台,走之前把那个小小的宇航员形状的小风扇塞到我手上。顾念年从老师手里接过奖状,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后就准备下台。
老师一把抓住他,把手里的扩音器打给他让他发表获奖感言。顾念年没慌,我慌了。前一天晚上我害怕暑假作业没做被老师罚,所以死缠烂打的缠着顾念年帮我抄了作业。他并没有准备什么获奖感言,我们压根不知道他会获奖!
但是最后的事情表明,我的担心压根是白费的,顾念年只是冷冷的扫了眼坐在下面的人,之后低头说了句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顾念年身后黑着脸的老师,还没等老师开口,顾念年就把扩音器放在地上,一下子就跳下了台,穿过一大堆孩子重新坐在我的旁边,还准确无误的把我手里的小风扇夺了过去,而我手上则多了个圆鼓鼓的红包和奖状,于是我笑开了。从那以后,他每个学期都会得奖,每个学期得的奖金却都给了我。
“小夏夏~”一股热气突然喷在我的耳边,我的身子一震,皱着眉头回头果然看见笑得整个脸都皱在一起的吕小布。
“干嘛?”我语气不善的开口,对他打断了自己有些不满。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我在吕小布面前就放下了伪装露出了本性。
“上次给你的礼物你给小洛洛了吗?”他掩嘴给我抛了个媚眼,那副娇羞的模样像极了电视里的那些青楼女子。
在洛黎消沉的那段时间里,吕小布也消沉了好一会。最近他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贱贱的吕小布,而洛黎也看起来和以前无异。这让我之前不安的心稍微有些安定,只要大家都不提那件事情,我们就可以和以前一样吧?
“给了。”点了点头后,我的视线重新回到顾念年身上。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顾念年吧?
高台上的他已经发完言了,优雅的朝台下的我们鞠了个躬后,他嘴角含笑的走下台,我慌乱的低下头。我坐在班级的最前面,而他回班级时是要经过我这边的。
手心不断出着黏腻的汗水,我咽了咽口水,一个阴影就在这时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地上是他黑乎乎的影子,我低着头看着他的影子不敢抬头。
他在我面前不过停顿了几秒,我却枉若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后面的女生又在激动的叫嚷着说刚刚顾念年看了她们,只有吕小布凑在我耳边神神秘秘的说刚刚顾念年看的是我。
我的耳根瞬间滚烫,仿佛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我又羞又恼的扭头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