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昝杰侧着倾长的身子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女人,她刚刚还说他睡觉皱着眉,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睡意也是皱着眉头,比他还深沉,他手心里的温度摸上了她有些凉的脸蛋,勾起绵意的笑容,记得这个小女人的一篇日记:七年前的五月,夏季的第一个月。
陈小暖笔记,比以往多写了几句:五月一号,晚上,晴空。
但是这个五月没有夏季的味道也没有春天的留恋。听说这个月20号有一个见面会~
恋上壹刻是我今生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他这样杰出的一个人,我只能徒然思念,却无任何的资格能有相随的机遇。
原来那个月他突然改变了自己平常处事的态度,是灵犀在作祟:
5月8号下午,一切跟往常一样,时间也是照旧在13点。易昝杰的双手抄在口袋里,脚领先一步朝前抬去。
他有一双含着威严又聚集着耀眼星光的眼睛,随时随地能让第一时间看到他如玉冠洁的面孔的,霎时间有种压迫感触急到个人的敏感神经上。
身后随时跟进他的楓子,这种被人莫名其妙拧着冷汗办事的人来说,多少还是要严谨些。楓子认识的易昝杰从不会间接的有情绪化。可这两个月来,易总裁似乎跟女人一样,一个月有那么几次人时常闹情绪。
这不,他又是重复式的拿着日程表准备汇报。楓子已打了腹稿:如果我的日程安排都类似这些媒体招待会,见面会之类的全部给我取消。接着应该是火大的要命,把行程表给撕了或者往他身上砸一顿,可是没有。
易昝杰转过身,眼神星目威严的逗留在楓子手上的行程上,懒懒的说了句:“要么取消,要么挑一家,时间不用我说,你应该已经早就替我安排好了不是么?”
楓子唏嘘不已,冷汗已经入侵了他整个心头。月初,他偷偷的自作主张给易昝杰制定了这个月的行程规划。
盯着易昝杰冷峻的脸庞,他这个怪咖的美少公子哥也把持不住那点崇拜的样子。
楓子诧然:“又恢复正常了?”发呆片刻之后,眼神扫到了手中的表格上。抬起左手指朝着脑门轻敲了两下:“这是我的失职,你看,挑哪家?”赶紧的把行程表递到易昝杰眼皮底下。
楓子今天穿了一件青花瓷开衫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V领衬衫,下身一条垂直的格子中裤配上一双帆船皮鞋。头发还略带着自然卷,脸上还略施了一些粉。
这样的助理在他身边已经有七年,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比他包装的会如此招摇?
易昝杰把楓子从脚到头的倒身形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真希望今天会是一整天的天晴。”他偏着头盯着白墙似乎是在跟自己说,接着他就泼了楓子冷水:“要不然,不被冻死也会让你凉爽死!”
今天是个例外,易昝杰居然亲自跟他要手上的行程表。
楓子猜想易总裁会敷衍的选,出乎他的意料,易昝杰看的很仔细按时间来计算,他花了一分钟时间把行程表上的日程安排全部过目了一遍。
平时易总裁不是这样的,他只会让自己决定,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像今天这般的有雅兴。
“20号就这里。”易昝杰白净修长的手指点在了‘星际大厦’,这是他的商务大楼。
五月二十号,媒体公开见面会就设在锦市有着七星级级别的商务写字楼A座。
易昝杰一身黑色立体裁剪的简约商务行装,脚上配上一双漆亮的皮鞋,一人对着镜子里的人瞄准头部精准的八开手势。
他总这样,每次出入各种公开会议也好商务会议也好,易昝杰总会在镜子跟前对着另一个自己先来‘一枪’。
从容自得的易昝杰只有在会场上才能看到。
贵宾会议厅里的会场简略不张扬,只有白色背景墙跟几排座位被工作人员很规矩的摆放成弧形,座套的颜色也是白色,与背景墙一样。场景是按着楓子的指示来布置的。
要不是这些座位上坐满了形形色色拿着话筒等待着采访的媒体人士。这么简洁单调的会场,多会让人误以为这里刚刚结束一场会议,在准备清场。
在座的人员脖子上多挂着入场证,他们交头接耳言语之中谨小慎微很注重会场的秩序。
厚重的双开门被两名工作人员给推开。
‘咔嚓——咔擦’有四五只摄像机焦镜头全部的焦点在此时出现在门口的人身上。易昝杰在镜头前笑的很儒雅,还时不时的娓娓点头来应承。易昝杰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根筋不对劲,走惯金碧辉煌的的气场居然吃起朴素来。
在座的采访人员有一大半的人已经坐立不安,遇抢头版。会场进行到一半,大概半小时的样子。
楓子替易昝杰开脱:“感谢各位莅临,今天的招待会就到这谢谢。”
这次的见面访谈有个环节是给一次追慕者合影的机会,但易昝杰不打算走这个环节…从贵宾会议厅里出来,在私人接待室里喝下午茶,工作人员给他准备了刚冲泡的咖啡后就离开。只有易昝杰独自一人待在里头,修长的手端起咖啡,倚靠在沙发上喝了起来,眼神游离在接待室一处的玻璃窗上。玻璃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以为外头是起雾霾。
“ph严重超标!”抿了抿唇上余留下的咖啡浓郁,盯了会玻璃上的雾。
隐约的听到门口经过的人在打招呼之际,附上一句:“外面居然下起了雪?”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多会大吃一惊,不相信。
何况易昝杰也是凡人呢?他在怎么出神入化也不会料到好好入夏时节居然夏寒来袭。
听了也很吃惊,微微的挑起了一丝质疑:“怎么可能?”这可是五月份,入夏的第二个季节。
走到窗户跟前,用手擦去了玻璃上的雾,星点的雪花悄然的出现在他眼睛里。
易昝杰很安静,这样的安静跟平日里的冷峻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安静应该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他看雪的样子剑眉清平,看的不是雪,仿佛是一座被清泉包裹着的琉璃世界。
世人说他易昝杰不懂谈情爱,这城市的男人女人在他冷峻薄凉的眼前只是云淡风轻。
作为壹刻的时候,他看到有很多人这样留言:你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不管怎么样,我们大家依旧爱你。
留言很多,他没这个兴致来一一的回复读者。
那次是他最后一次刊登在边角栏目上。
写到:胭脂水粉俗气,这里就拒绝了所有的表白对象。
粉黛未央,着一身俊美,这里就在告诉世人,他还没有遇到。
纵使,深处在繁华颠婆的婆娑红尘,这里就告诉世人,他即便拥有整座城的经济权,但也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男人。
也愿横亘天地间建起一个琉璃世界,这里就告诉世人,只要遇上,即便用整座城做交换也要把那苍茫的期待给点亮。
在此之前,许化在打发那些采访来宾之后,发现天气变脸。立马给他的小姨子阿菲尔打了电话。让她给易昝杰带件厚外套来。阿菲儿是易昝杰的私人形象顾问皆服装设计师。她的私人订制工作室的品牌就叫‘印象品玖’,是易昝杰作为18岁的礼物送给她的。
最近阿菲尔工作室里很忙,就连这次难得公开见面会也没时间抽出来。就叫店里的人驱车赶来,她也给枫子准备了一件棉袄但给忘了。刚巧下午三点钟基本忙完,她就急忙的拿上衣服开车过来,自己倒忘了换身冬季的衣服。
阿菲儿天生有着一副娇憨的脸蛋儿,这已经能让人对她加以优待,再加上她有一副很好听的嗓子,跟她姐姐雅莉一样听上去很清甜,只是性格两个人相反,雅莉属于温柔委婉型,而她属于大大咧咧型。
车子停在了星际大厦A座负一层车库里,下了车乘坐电梯直达45层。阿菲儿赶忙的把她带来的黑色大棉袄给了枫子。
楓子手上挂着一件厚的军绿色带毛领大衣跟一天条英兰格子的羊绒围巾,正准备给易昝杰披上,接待室的门被人打开,是阿菲儿。
落地窗前的男人似乎看什么很投入。并未听到有人进来。
枫子给阿菲儿使眼色,让她把衣服给送过去,两人在门口你推他,她推你就来来回回不知道搞什么。
枫子急了:“菲儿,哥给你个机会让你送温暖去,你咋这么笨。”
阿菲儿虽然开放,但是面对易昝杰她还是会有矜持的一面,此时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易昝杰15岁出的国,年仅12岁的阿菲儿扛着一个满眼是血面色青紫的男生,出现在他的面前,阿菲儿哭着求他救他的哥哥。
当时的易昝杰自身刚经历了家庭的变故,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无暇顾及他人。只是因为那个已经断气眼瞎了的男生突然开口对他说了一句话。而那句话让他在海外三年改头换面,从最底层的生活慢慢的爬上了事业的巅峰。
有一回易昝杰揪着阿菲儿的耳朵一副严整的样子:“阿菲儿,你女孩子家家的别总这么莽撞,到时候看谁要你。”
阿菲儿撅着肉嘟嘟的唇说:“杰哥,你要我就可以了!”
易昝杰一直把阿菲尔当妹妹,所以在易昝杰的观念里,这个妹妹他怎么可能丢下不管了呢。
那时他还顺带掐了下阿菲尔的脸蛋:“印象这个品牌我哪天不高兴可是要收回来的。”
枫子也掺和了进来:“未来的易总裁可是要给菲尔分红利,是这个意思不阿杰?”
时间流逝无法抹去他的父母遭人杀害,产业被掠夺的事实。人都是贪婪,前面还跟你是亲戚,等到贪图的利益得手了就会自私自利起来。就算他坐拥两座城的经济权同时拥有顶端的安防科技信息技术,当年的那血帐不是用一座星际就能勾销掉的。
*
“咳咳?”阿菲儿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来的“磕哒~磕哒~”声,易昝杰完全没有听见。
兴许,站的时间有点久~他稍微动了动脚,一只脚向后面踮了下,感觉碰到了什么物体。这才回过头,发现有人,还有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不用抬眼看易昝杰也能猜到是谁。
“你能不能不要喷这么浓重的香水?”易昝杰腻烦的抬起双眼,表情严肃。
枫子却在一边噗嗤偷笑。
阿菲儿一脸的无辜,她有双圆润的大眼睛,但是这种撒娇在易昝杰的眼前就跟个小娃娃一样,他懒得去看。
阿菲儿嘟了下嘴,把枫子给她大衣替易昝杰披上,此情此景这画面真像情侣,可惜有的人不当一回事。
易昝杰把衣服套上去之后,抓了下阿菲儿的手。这另阿菲儿脸红心跳起来,好在这接待室是他专人私用没有监控,门上也挂着黄色的警示牌:杜绝一切工作人员逗留在门口。
枫子松了口气,感叹着:“没有那些狗仔队跟着就是好!”
几秒钟而已,在阿菲儿的心里满满的是幸福,以为在做梦。她是在做梦了,就这几秒中的时间里,阿菲儿看到易昝杰抓着她的手向她示爱…疼!手被人打了一下,打碎了她的美梦。
易昝杰抓她手是想看看这个丫头冻坏了没有。虽然阿菲儿的手只是微冷但还是很生气,就这样突然的发起怒来:“还知道疼?知道给哥送衣服,自己不知道保暖?你看看你要风度不要温度,看谁敢要你。”
阿菲儿被他吼得感觉到浑身比刚才还要冷,后知后觉她是够笨的,心里一个杰哥还不够,还要添个又是姐夫又是哥的。他们没冻着,她自己却可怜兮兮的只穿着工作制服。
枫子从门口处走过来,勾搭在阿菲儿此时弱不禁风的肩膀上给予温暖:“来,哥给你取暖!”直接把阿菲尔给圈到了身板里。
易昝杰丢了句话像是说给阿菲而儿的又像是说给枫子听的。他走到门口处,伸手开门的时候顺便说了句:“你哥,要能给你取一辈子的暖也不错的。”他并不知道枫子跟阿菲儿是亲属关系。
门被拧开,他走了出去。原地在那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易昝杰这是要让他么凑合一对,这不是乱套了么?
阿菲儿不高兴了,她生气的推开了枫子准备去追易昝杰要个说法。可是她的高跟鞋太高了,现在接待室里的温度低,没有易昝杰的特许这间休息室里空调是不可以随便调的。
脚腕扭到了,枫子把她扶到了沙发上就丢下。
阿菲儿叫疼:“哥,你就不管我了?”
枫子很急:“阿菲儿那有个枕头你将就的用枕头给小脚取暖先。”
阿菲儿不同意:“那不行,你要带我去把杰哥找回来!”
……人呢?丢下阿菲儿也就算了,起码门给带一下,还开着。
阿菲儿失落特失落:“你个死——这算什么嘛。”
从星际大厦A座里走出来,忍不禁的打了个寒颤。上午还是20来度的气温,这回大滑坡的跌落到零下。
感觉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是枫子。
他背对着人说到:“你和阿菲儿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那边走走,”
枫子才不管他要干嘛,他只是想跟他说,他对阿菲尔没那个心思,何况他还是有老婆的人,只是易昝杰不知情。
易昝杰察觉他没有要走,专业性的问:“还有什么事?”
枫子装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易昝杰转过身,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A座的楼层,眼神盯着楼层的某块玻璃上。
“把暖气开起来,你好好陪她!”说完,他独自一人穿行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朝着B座大楼走去。
易昝杰的背影有些深沉,原地站着的枫子微微的皱眉了下,也就原路返回了接待室。
三年跟七年相比之下没多大的区别,可是在这座盛繁的城市依旧欣欣向荣。
在海外的那3年里,易昝杰每年都能看到寒冬腊月的雪景。他回来的这七年锦市一次都没有下过雪。
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像是经过了一阵暴动的怄气性情之后,这才猛烈的发泄出来宣泄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这样的从天而降是如此的棘手,给任何一个人多来个措手不及。
路面上已经被雪花零星点点的覆盖上一层白白的银装。就像在给易昝杰的脚下铺上了柔软轻薄带着迷漫气息的地毯。
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在脸上生疼的很,他心里不爽:这冷空气来的也是够狠的。
从嘴里呼出的热腾暖气,也同样好不矫情的消失在雪花里。一点惜恋也不留给他。
星际大厦分为A座与B座。商务大楼为A座总共45层,B座总共60层!
刚才从A座的正门出来,在门口处突然逗留的原因是想着去B座的顶层看雪。
他在想,站在他一首改造的星际大厦,坐落在锦城核心地段的高楼上看雪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这才径直的朝着对面的这幢60层大楼走去。
易昝杰停下脚步,站在整座锦城最高的大楼下,显得他180身高的个头面对着有庞大气魄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前,他的身形形同蝼蚁,太渺小了。
冷,为了看场雪景,还是五月这么特比的雪。易昝杰不想让人发现自己,便把衣服上的帽子给戴上,脖子上的围巾也裹得严严实实的。欣长的双手抄在了衣兜里,直接往旋转门里走去。
顶层天台上,早就被一个女生霸占了,那女孩穿着粉色带着白色毛领中长款的棉袄,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咖啡的雪地靴,头上一顶黑色的毛线帽,一头柔顺的黑发文雅的落在身后。易昝杰站在天台的出入口,这是他第一次花了五分钟去看一个女生,她很安静,仿佛静止的候在那里,给他一种很乖巧的感觉。
这是易昝杰碰见陈小暖的第一眼,在他的眼里载入了一个很文静的背影。
他是来天台看雪的所以不准备过去打扰那个女孩的雅兴。虽然走到了门口可,他没有要朝里面走去的意向,只是对周围环视了一下,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陈小暖独自一人很平静的靠在天台的围栏前,她看了有一个下午的雪景。一个喷嚏淘气的从鼻翼里打了出来。
很干涩:这天冷啊。
也就因为陈小暖这样的一个小状况,站在出入口的易昝杰反而起了兴致,悄悄的朝着天台里走去,走到了陈小暖的右手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他只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生也这么喜欢看雪,而且这天台的温度可比下面要低很多。
陈小暖才不是为了看雪,要不是为了看到壹刻,她才不会跑这楼顶上吹着冷风受着冻。
易昝杰抬起头朝白芒一片的天空仰望,此时站在最顶层地势上,就有种好高骛远的境界。中途他低下头转过脸看了看女孩子的侧脸。
漫天雪花飘飘逸逸,像似寻觅的在寒风凛冽间闲旷的荡起棉絮的花漾。把女孩的侧脸有意遮住,看不清样貌。陈小暖的淡粉色外套早早的就被风风扬扬的雪花,点缀上了一层白色绒衣。
天台上的两人各自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雪花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有落在屋檐下有落在城市马路各处的树枝上。
易昝杰冠玉的脸上有丝疑惑:这女孩应该待在天台的时间有一下午了吧,雪也只是恰巧覆盖上而已。可她的衣帽上已经被覆上了一层雪雾。察觉她好像在跟人说话,可是天台除了她一个人,在就是自己。
易昝杰清楚,按照这样的天气状况,还有他自己从A座的商务大楼来B座,行走的脚步缓慢也很轻。连他自自己多没听到脚步声,这女孩更不可能察觉到天台上有别人。
“自言自语?”易昝杰内心有种不可捉摸的感觉,让他没理由的再三转过头盯了她的娇小的身形看了回。
“他还在商务大楼么?”陈小暖都呆了一个下午,连个人影子多未捕捉到,现在整个人特失落。有种独怆然而涕下的心情,但是她没有那么娇弱的想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