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尘的别院很大,里面有隔开的住处,是分给毕春的。
道程很快就找到了,他直接解门锁,走了进去。
穿着一声黑色吊带,缩着双腿躺在客厅里等毕春好消息的沐露露,抬起头被进来的人给吓了下。
“道程,你怎么过来的?”沐露露坐了起来,穿上拖鞋看向道程身后的门,“你偷偷溜进来的?”
“我是来接你的。”道程站在门口,掏了跟烟。
“真的?”沐露露狐疑的把他从上倒下扫了一遍,“你替老头子做事?”
道程这一身专业的工装只要沐容尘边上的人才有。
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进这栖枫庄?”道程叼着烟,做了个打火的手势。
沐露露拿了打火机,在手上玩了两下,曼妙的走到道程跟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给他把烟点燃。
道程抽了一口烟,把难闻的烟味有意的吐到了沐露露的脸上。
呛得沐露露用手像是撒娇般的拍了道程一下。
这个动作刚好被毕春看到。
“露露…”毕春一手握成拳头耍在了身旁立着的柱子上,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毕春站在走道的距离家离门口有些远,听不到门口两人像,在聊些什么。
但看在他眼里就像打情骂俏。
“你打算跟毕春这样过下去?”道程故意把声音抬高生怕没人听见一样。
“嘘!”沐露露吓得踮起脚,用手捂住道程的嘴,“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不想在被废一次,就给我滚。”
“半年不见,你Tm的还玩起真心来了?”道程反手扣住沐露露的手。
“呵呵,真心?道程我对你还不够真心么,你是怎么对我的,要不是我给你扛着,你以为这几年衣食无忧是Mx大发慈悲?”露露反而讥笑。
“沐露露你就一个被人随意践踏的婊子。还自认为自己有多姿色,我实话告诉你吧,沐老头已经不信任毕春了,你以为毕春还能照着你多久?”
“你,你说明白点!”沐露露慌兮兮的望着他。
“呵,求我,你跪下来求我,我就说!”道程笑的鄙夷。
“啪!”一声脆响。
沐露露抬手送了五个手指印在道程的脸上。
“你也只是个旱鸭子,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当初看上你,那是因为你能满足我的需求,现在你连个正常男人都做不了了,我凭什么跟你走?”沐露露是气急。
道程摸了摸半边被赏的红掌印,歪嘴一笑:“就凭董事长一句话,你平时不是很机灵的么?也不想一想,董事长不发话我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换了衣服跟我走?”
第二日
陈小暖睁开眼睛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疼的让她很费劲的坐了起来。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她没有察觉到。
“这是哪里?”她拍了拍脑袋,总觉得这一觉醒来特别的不容易,“这是他家?”
陈小暖扛着头疼的情况把下,东张西望的把周围看了个遍。
……
“暖暖,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们会不会死掉?”
“在我的字典里只有活字,没有死,我们都得活着,必须活着!”
“把降落伞背在身上,防撞头盔也带上,抱紧我,现在我们就要跳了……”
“不要,我害怕,我不敢跳……”
这些都是昨天傍晚在直升飞机上两人说得话,只是这对话里面情况不是很乐观。
陈小暖心慌意乱的看着床的另一边,她伸手触摸了下,没有他睡过的痕迹,一点热气都没有。
“你在哪里,出点声音可以么?”陈小暖咬唇,两行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昨天傍晚,眼看着飞机着地,突然失控了,她是被他抱着从救生舱里高空跳了下去,隐约的听到他对自己说‘暖暖不怕,有我在……’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他的家,睡在他的床上,可床上却没有他。
陈小暖掀开薄被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她把自己从腿上到身前看了个遍。
双腿上有几处淤青,胳膊上也有些碰伤,不过不是很明显。
身上穿着的是蓝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像是病服。
“嘶~”小腹上的疼痛一阵阵的袭来,眉头蹙的很紧还冒出了很多的细汗。
从床上下来站起身的时候,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粘上了。她的手伸到后面摸到了一层很薄的棉布,拿到身前一看,她整个人跌坐在了床上。
手上拿着的是一次性无纺布。
上面隐约有些血渍。
陈小暖暂且的忘记了腹上的痛楚,再一次的站起了身,侧脸来看向床铺,下一秒她拖着虚软的步伐进了舆洗间。
里面传来了抽水马桶的声音,接着是洗水池的流水声。
后面就成了呜咽的哭声。
-
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李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上拎着医用箱走了进来。
见床上没人,一次性无纺布也掉在了地上。
李医生走道床边,把医用箱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走出房间,叫了两名女工上来。
李医生让其中一位叫小菊的女工把床单和被褥换新,另外一个叫翠兰的走去了舆洗间,站在玻璃门口敲门。
“少夫人,请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我们出来说,你不要把自己关在里面,行吗?”
翠兰把耳朵贴在了玻璃门上,听到里面没有了动静,“少夫人,那我进来了!”
话刚说完,玻璃门被推了开来。
“少夫人,你不能哭,哭了对眼睛不好!”翠兰见陈小暖眼睛通红,赶忙去搀扶。
陈小暖失魂的看着扶着她胳膊的女人。
她说了什么叫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你去弄盆温水来,一回要给少夫人用的。”李医生把小菊叫到面前,低语着。
“跟昨晚一样是么?”小菊轻声问道。
“嗯,另外告诉钟伯少夫人醒了,让他把做好的粥端上来。”
“知道了,我只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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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他人呢,在哪里?”陈小暖推开翠兰,扑到李医生跟前抓着他的胳膊问。
“小暖,来,到床上躺着,你不能激动,激动很伤元气的。”李医生连忙伸手把陈小暖扶到了床边。
李医生又跟翠兰说,“去客房把虹玉叫过来。”
虹玉是李医生的侄女,是一名产科医生。
昨晚接到钟伯的紧急电话,说直升机失控坠落,发现两人的时候,陈小暖是趴在易昝杰身上,身下留了很多血,易昝杰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再三嘱咐,绝不能把陈小暖送医院,必须在别墅里进行手术治疗。
李医生在赶往锦湖度假区的的途中,就把在医院值夜班的虹玉叫了过来。
手术是在客房进行的,里面的布置让工人做了简单的处理,手术过后,陈小暖躺在医用担架上被抬着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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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暖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李医生跟虹玉两人的说话声音,讲的都是跟给她身上清洗伤口上药有关的细节。
虹玉给陈小暖的下体分别做了清洗消炎上药。
李医生把配好的点滴给陈小暖挂上。
前后半个小时,她丁点声音都没有出过。
手背上被针管刺痛了下,她才弹动了下手指。
“小暖,一些护理药物和用法用量我已经写在纸上了,最近一个礼拜不要剧烈运动,稍微走动走动是可以的,生冷的食物不能吃,生水也不能碰,你的饮食钟伯都清楚,自己也要注意些,知道没有。”李医生在一旁叮嘱着。
钟伯端着粥点在门口敲了下门,虹玉走去打开门,从钟伯手中接过粥点。
“少夫人她情况怎么样?”钟伯站在门口小声的问道。
虹玉只是摇摇头,让他忙去。
“小暖,这是我侄女虹玉。”李医生做了介绍。
“是她给我动的手术?”陈小暖缓缓开口。
李医生点头,把位置让了开来,“这两天宫缩会很频繁,这是正常现象,过了这两天,就没事了。”
陈小暖听后,出奇的淡定。
虹玉端着粥坐在了床边,“小暖,我们先把粥喝了,这是钟伯一大早给你炖好的。”
陈小暖没有把虹玉说的话听进去,“他呢,你们谁能告诉我,他人到哪去了?”
“小暖,先让虹玉把粥喂你喝光,再说别的。”李医生掂了掂鼻梁上的镜框,站在了虹玉的右手边。
陈小暖对时间概念很敏感,很清楚她跟他回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在四点钟,直升机即将坠落的时候,飞机上只有一个降落伞和一顶帽子,他全部给了她,在从高空跳下来的时候,是他抱着自己……
坠地的那一刻,他突然没有抱住她,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好不容易抓到了,可还是来不及了,他最先摔在了地上,她解开了扣在身上的降落伞,紧接着她失去了平衡。
她想跟他共同患难,闭上眼,等待着自己摔在地面上的那瞬间。
闷哼声直击着她的心灵,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摔在了坚韧的物体上,然后肚子上传来了疼痛,她蹙眉抬起头,却起不来,在看到自己躺在了他身上,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就连他的淡粉色的嘴唇都有些泛白,衬衫上好几处开了口,他跟她一样蹙着眉头,努力的抬起手要去摸她的脸,可手上全是鲜红的血液。
近距离的看着沾满鲜血的手,陈小暖直接昏倒在他身上。
耳边只听着男人惴惴不安的喘气声音:小暖身上留了很多血,不能去医院,让李医生立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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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了么?”陈小暖配合着李医生,把虹玉喂给她吃的粥全部吃光,吃得很干净。
“他人没事只是轻伤。”李医生只言片语。
“轻伤?”陈小暖在心里问道:是轻伤么,如果是轻伤,人怎么没有看到,她都已经醒来了,难道他是因为她意外流产,所以特意避开的?
“小暖,你没事吧?”李医生见她发傻,有些担心。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陈小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李医生的脸,问道。
“……”李医生有些为难,易昝杰现在留院观察,如果实话告诉陈小暖,怕她胡思乱想。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在震动。
陈小暖这才把定格在李医生脸上的目光移到了他白大褂的口袋内。
她紧着的心忽然跳动了下,与此同时,李医生把手机拿给了她。
“暖暖……”
陈小暖不明就里的看了看面前的手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她情绪溢不住的激动着。
左手拿起了李医生的手机靠在耳边接了起来。
“暖暖?”电话里的声音像是压着一口气。
“我,我在。”陈小暖颤声道,她可以从声音里听出,他人很不好!
两人隔着电话沉默着。
“暖暖,听李医生的话知道没有。”他开了口说道。
“告诉我,你在哪?”陈小暖不等他说完,直觉打断他的声音。
“咳咳!”易昝杰拿开手机,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尽量不让他咳嗽的动静传入电话里。
无论他如何掩饰,陈小暖还是听到了,听得特别清楚。她闭上了眼,硬是把眼泪给眨了回去,“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我还没有听你亲口和我说,我是你的谁……今天是寒寒生日,你说过我们一起过,还有你说今天会带我去奶奶那……”她每说一句,情绪就会像沙漏一样一点点的流失,“你难道要言而无信了么……”
陈小暖突然有种要失去他的感觉。
“暖暖……”易昝杰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但听陈小暖的语气,他索性不说话了。
“我不听,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和我说!”陈小暖喊道。
“小暖,情绪不要激动。”李医生一边干站着着急,他想把手机拿回来,“小暖,易董人没事只是留院观察,你这样让他没法配合医生!”
陈小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医生,手中的手机滑了下来,“易(壹)董?”
李医生把手机拿起来,对着陈小暖点了下头,继续接起了电话,跟易昝杰汇报了起来,“粥点吃了一碗,点滴挂着,这瓶差不多,已经交代过了,也另外写了下来……”
“李医生,你叫他易董?”他到底什么身份,到底是哪个Yi。
李医生只是垂了下眼帘。
陈小暖看了眼李医生,一知半解算是知道了他的姓。
李医生也没有时间给陈小暖解释,他现在要急着去医院,看看易昝杰的情况,“小暖,一回你给易董回个电话,让他配合医生,必须在医院待够24个小时,知道没有?”
“我能跟你一起去医院么?”陈小暖有要下床的意思。
李医生找来了陈小暖的手机拿给了她,“小暖你这样跟我过去,他还怎么配合?再说你刚经历小产,不能到处走动,你这样折腾只会添乱。”
陈小暖被李医生谴责过后,人终于平静了下来。
李医生离开之前,陈小暖的点滴也挂好了,他给陈小暖拔了针之后才离开的。
偌大的房间没有他在,陈小暖感受到的只有清冷,不安和伶仃感。
她握着手机迟迟没有把他的号码拨出去。
翠兰每进房间给陈小暖送杯月子茶,就见陈小暖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发呆。
翠兰叫了她一声:少夫人。
陈小暖的手颤了下,没有去理会。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翠兰又叫了一声:少夫人,这茶有缓解疼痛和补气的功效,要趁热喝才有效果。
陈小暖发觉自己拿着手机的这只胳膊都僵住了,“你是谁?”
翠兰把冒着热气的茶递过去,“少夫人我是翠兰,是锦湖里的女工。”
房间里本来就除了自己和这个叫翠兰的女工,就没有第三个人了,她睁大双眼把房间看了个遍,又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
“少夫人小心!”翠兰放下手中的茶,去扶她,“少夫人你是要上洗手间么?”
“翠兰,你在叫谁少夫人?”陈小暖拿开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朝着偏房走去。
翠兰跟了上来,“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翠兰,这房间是你们少夫人的吧!”里面重新布置过,跟过年那会不一样。
现在看上去好像有人住进来的气息在里面。
“少夫人这是你的房间。”翠兰把陈小暖带回了主卧,“这茶现在温度刚刚好,给!”
陈小暖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光,把空杯给了翠兰。
“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翠兰听后,惊了下:少夫人这是不专牛角尖了?应该是的,然后她高兴的应了好的,拿着茶杯离开了房间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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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市医院vip病房内。
有两医生跟身后的几名女护士始终埋着头,不说话。
他们脸色很不好就好像被领导挨批过。
病床上的躺着的人,脑袋上绑着一层医用纱布,面色憔悴,却还能沉着一张脸。
虽然穿着病服但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拥有的風骨峭峻。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捏着冷汗的气场。
出奇的安静,安静到可以让人窒息。
易昝杰冷着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后果无需你们承担,否则现在就让你们滚蛋。”
只不过一张出院手续,他就容颜大怒。把医师跟女护士骂了一通。
易昝杰想走没人能拦住,可他不能就这样走了,他需要一张真实的证明,上面写着写着他康复无碍,提前出院。这样他的暖暖才会相信。
枫子跟李医生一道过来看易昝杰。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李医生把人都叫走了。
枫子则交叠着长腿坐在了沙发椅上。
“你来的正好,现在就给我开张出院手续。”易昝杰抬手指了指李医生。
李医生摆手不同意,“易董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少奶奶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理智起来了,头上的纱布没到时间是不能拆的。”
易昝杰绷着脸,他才不管这后脑勺上的伤口康复怎么样,这里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的。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这是他特地试着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陈小暖的。
“你也出去!”易昝杰对李医生丢了四个字,拿起了身旁的手机,手机解锁之后直接转换成了微信聊天模式。
陈小暖发了一段话:你不要淘气知道没有?好好的在医院里呆足时间,要不然我会胡思乱想的……
我刚喝了钟伯做得月子茶,现在有些困了,要睡觉!
你也睡会吧,就现在陪我一起睡,谁先醒来就睡先给对方发信息,怎么样?
“阿杰,小暖怎么说?”从进病房到下现在,枫子才说了一句话。
“我现在困了,要睡觉!”易昝杰低着头在信息框上回着信息。
枫子悄悄地走过去,伸长脖子偷看了一眼易昝杰回的信息:都听你的,现在就睡,午安暖暖老婆,后面加了一个吻跟拥抱的头像。
“看够了没有?”易昝杰吧信息发了出去。
枫子别过头当刚才什么也没看见,问了他,“寒寒生日怎么过?我爸妈的意思是他们给寒寒过。”
“白天跟他们过,晚上你去接回来。”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