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她一直留着？”杨涛走过去看着周缘手里的东西，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周缘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杨涛，苦笑说道：“是我爸曾经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爸？
杨涛皱了皱眉眉头，没有说什么。
周缘从来不提自己爸爸的事儿，可能也是没什么好提的。可是杨涛知道，周缘现在的这个性格和她的家庭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还是我高考那年的事儿了，这个八音盒是我小的时候特别想要，他们一直没有买给我的东西。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我家这边没货，我爸我妈又不可能跑到外省去帮我找这么个小东西，时间久了，想要的感觉就淡了。可是你知道吧？人小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东西特别想要，长大以后几乎就要变成执念了。”
“其实你还是想要的？”
“也不能说是想要，而是始终念念不忘。”周缘笑了笑，说道：“后来我爸我妈因为周云迪和他妈妈离婚了……周云迪你还记得是谁吧？就是咱们两个人请亲戚朋友吃饭的时候突然来的那个小孩儿。”
“嗯，我记得。”
“我爸妈两个人离婚以后，有一阵我变得很偏激，几乎仇视所有人。那个时候我还很埋怨我妈，觉得是她太懦弱了才会委曲求全，成全那一对贱人。那阵子我几乎和所有的人成了敌人，包括我妈。”
杨涛静静地听着她讲话。
只是这么三言两语的描述，他差不多已经可以想象出以前周缘在那个时间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突然知道了自己爸爸的龌龊事，除了愤怒可能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吧？
他看着周缘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是无所谓的模样，突然有些心疼。
“那年过生日的时候不知道周明远突然抽了什么疯，跑到我家里来送我了这么一个生日礼物。当时我看到着东西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就要炸了你知道吗？我原本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哪怕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我也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来处’。可是那个男人背叛了我和我妈，将我们的家拆散了，那我还要这些童年回忆干什么？”周缘颇为嘲讽的扬了扬嘴角，眼眸中的寒意更浓：“那天我当着周明远的面儿把这个东西给砸了。”
“好好地东西，砸他做什么？再说东西又没有错，错的是人。”
“是啊，我当时就觉得痛快，哪儿还顾得了这么多呢？”周缘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八音盒上面的小人，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可是事后我一个人拿着这么一大堆零件偷偷的哭了一通，可能是为了我破碎的家庭，也可能是为了这个我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的东西……我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把这个东西扔到垃圾桶里了，这么多年我都把这个东西给忘了，没想到我妈竟然会把它给我修好了，甚至还藏在了自己的柜子里。”
杨涛拿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看了看：“伯母这是在维护你童年的梦呢。”
“也许吧。”周缘的眼睛落在八音盒上：“可是她每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不会想到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么？睹物思人？有的时候想到的那个，说不定是个仇人。”
“不要胡乱猜测你妈妈的心思，也不要干涉她的决定。”杨涛坚定说道：“你只要记得你妈很爱你就够了，别想太多。”
“嗯。”
“如果我是她，我留着这个东西唯一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女儿喜欢。”
周缘轻笑一声，不屑问道：“怎么，你又懂了？”
“见过的人多了，多少就能猜了。”杨涛拨弄着八音盒上面的零件，听着那叮叮咚咚的声音道：“你妈妈不希望你的内心里充满仇恨，她希望你还是那个对未来有憧憬有幻想的孩子，就像她和你爸爸还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周缘听了杨涛的这一番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想不明白么？”
“或许是我以前不敢想，也许真的是我太偏激。”周缘笑着摇了摇头：“我竟然会想她舍不得我爸……真是言情小说看得太多，感觉所有的女人对于爱情都有近乎于盲目的无法自拔了。”
杨涛轻笑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无法自拔是个什么样子，其实我以前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只不过到了你这里，我的魅力就失灵了。”
周缘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那个不叫魅力，你那叫近乎于本能的自恋。”
杨涛哈哈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周缘喜欢他经常做这些小动作，因而被他轻轻抚摸的时候，脸上会露出像是小猫被人顺毛的时候的那般享受的表情。
“快点收拾，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早一点回去陪你妈妈。”
“哦。”周缘连忙将八音盒塞进了柜子里放回了原处，免得袁梦亚回家以后又要说她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还“窥探别人隐私”。
周缘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又将袁梦亚日常用惯的几件东西统统塞进了包里，这才带着杨涛出了门。
“咱们现在去哪儿？”
周缘想了想，说道：“去给我大姑的小孙子买点礼物吧。”
杨涛点了点头，十分认同的说道：“是应该买点礼物过去看看，你大姑人不错。”
“嗯，我谢谢她能在医院里照顾我妈。”周缘笑道：“你没见我妈一病了，姓周的那一家子人除了她之外一个都没有出现么？为了她这份儿与众不同，我也肯定要对她另眼相待。”
杨涛笑道：“我发现你现在为人处世的方法有了很大的提高和改善。”
周缘斜睨他一眼，反问一句：“杨律师，你是不是想说自己的影响力十分巨大？”
“难道不是么？”
周缘笑骂他一句：“我就看出你的脸皮十分巨大，特别臭美。快走了，别让我妈饿肚子。”
杨涛哈哈一笑，揽着她下了楼。
刚刚出了楼门，迎面见到了邻居家的阿姨。
对方似乎不太敢认周缘，离着老远就眯着眼睛打量她。周缘干脆喊了一句：“张阿姨！”
对方才恍然大悟：“缘缘啊？哎呦，我都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