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窗外，那边是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一排排早就已经不知道停放多久的车辆，几乎连往来的人都少。周缘眨了眨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有些嘀咕道：“唔，可能是我看错了。”
周缘又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狠狠地眨了几下。
她不会那么倒霉，得上了那什么“飞蝇症”吧？
看着她的举动，杨涛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周缘的脸，轻声问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眼底的皮肤：“你看出来了？”
“嗯，看起来憔悴了。”杨涛伸出手，轻柔的拨开了她额前的发丝：“别太累了，工作远没有人重要。”
“也没有那么累……”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杨涛的手，免得他们两个人接触的多了自己尴尬。
这个时候服务生笑着问道：“杨律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点单？是现在，还是再等等？”
“现在吧，你把菜单给这位女士。”
周缘和杨涛两个人在座位上坐下，服务员立刻将一张单子放在了周缘的面前请她过目。
她看了菜单一眼，立刻觉得自己那些潜藏的饥饿感犹如脱缰的野马，奔腾的河流，各种的按捺不住了。什么花开富贵，什么嫩牛雪山，什么一品肥羊……看的人简直不能忍啊！
周缘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她那张脸上明确的写了三个字——“都想要！”
杨涛看着她的馋猫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他不是没和别的女人吃过饭，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不要求自己吃牛排西餐日式料理，先挑火锅川菜的，周缘与众不同的还真合他的心意。
周缘不贪心，除了那些肉不能做成拼盘，其余的那些蔬菜就算是她再想吃也要了两份拼一份，她和杨涛就两个人，要那么多的东西也吃不完，浪费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这倒不是她抠门不想请杨涛吃东西，要是他吃得下，再点就是了。左右这两天就要发工资了，请杨涛吃一顿饭的钱她还是有的。
热气腾腾的火锅上桌，杨涛怕她腼腆，干脆先一步动了筷子，夹了一大筷子羊肉进群涮到了断生，然后给他和周缘两个人一人分了一半。本来他是想把东西都夹给周缘的，但是那样的话，周缘肯定会不好意思，他这种“均分行为”其实也是避免尴尬的一种做法，杨涛现在在面对周缘的时候，有着足够的细心周到。
果汁是鲜榨的，没有外面那种小野店的果汁的怪味儿，清清爽爽的很好喝。
周缘吃着羊肉，喝着鲜榨果汁，别提多高兴了。
杨涛看着她吃得红扑扑的笑脸，问：“你手头的那个活儿弄得怎么样了。”
周缘喝了一口东西，连忙说道：“啊，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开始设计你那套公寓了。”
“嗯？我没有问公寓的事情，公寓不急。”他看了周缘一眼，将有些话掩了下去，其实他想说的是……公寓本来就是给他结婚准备的，如果周缘立刻答应嫁给他的话，那的确是需要很急，但是目前嘛……让周缘松口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他抬起眼看了周缘一眼，见她自如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过于悲观了，也许不需要多久……
杨涛脑海里的念头迅速闪现，他看着周缘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之前的那个活儿呢？就是你帮忙挑选家具的那个。”
“已经完成了，家具运送了进去，然后我们又盯着调整了一下屋子里摆设的位置和朝向，客户很满意。户外的那些装饰我也做了，但是他的婚礼我认为还是交给专业的婚庆团队比较合适，毕竟我不是那么专业的。”
“嗯，之前就想告诉你了，术业有专攻，做不好客户不满意你还要返工，实际上这一部分内容还没有在你们的合同里做出约定，你没有必要为他做到那一步的。”
周缘抬眼看了杨涛一眼，无奈的笑道：“杨大律师，我们不是什么时候都要看利益的，有的时候吧，我们这些低层次的升斗小民还是相信人情的。大家做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是可以互相照顾的，我看这样就很好。我出来做工作，做的开心就行了。”
杨涛看着周缘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开心就好了。”
大概也只有周缘这样的女人，才会觉得无怨无悔的帮助别人是一件能让自己也跟着开心的事儿了吧？
“你呢？你们律师是不是像我们一样，接一个单子就会做很久，要沟通好多的人？”周缘一边吃饭，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我总认为情商不够的人根本做不好你们的这个职业……咳咳，其实吧，智商不行也干不成。”
杨涛听到她变相的夸了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我们这个行当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是啊，小的时候经常看TVB 剧看得特别多，特别佩服那些‘大状’，那一个个人的头脑好的没话说，正义感爆棚。”
杨涛喝着果汁，低垂着眼眸说道：“我们这个行当，正义感太强的人做不长的。”
“怎么会呢？”周缘不解。
“周缘，你觉得什么才是正义？什么才是正确？”杨涛看着她那双干净无垢的眼睛，笑容中有一些无可奈何的东西：“正义有的时候像是一把双面镜，也许镜子的一边是正义，另一边则是邪恶。对我们来说，恶法亦法，恶人有时也会无辜，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无错。至于正确与否，那不是我们评判的东西，我们只站在自己这一边，谁同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是维护谁新任谁。但那种信任和维护不会是百分之百的，我们要确信自己是绝对的安全才有其他的事情可言。”
“嗯？”周缘偏着头看着杨涛，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怎么好使了，不然她为什么听不懂杨涛说话呢？
杨涛看着她那双充满了迷茫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将那个圈子里的思维理念说给她听，因为周缘不会懂。她非但不懂，而且还会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混乱。这个社会实际上就是一个大染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哲学，律师有，设计师也有，没有必要互相学习借鉴，更没有必要告诉对方我们才是对的。
服务生这个时候送来了一个装满冰块和红色嫩牛肉片的盘子，杨涛看了一眼，立刻找到了由头转移了话题：“尝尝看，这个牛肉是生吃的，像是生鱼片刺身一样。”
“牛肉？生吃的？”果然，吃货周缘在这一秒钟成功地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刚刚端上来的那盘子牛肉刺身上：“我只知道生鱼片可以那么吃，还不知道牛肉也行呢……敢不敢吃？会不会有问题？”
“他们家的牛肉没问题的，渠道来源和检疫证明都有保证。”杨涛看着周缘那张又想吃又忐忑的小模样，笑得格外灿烂：“尝尝？”
“嗯。”周缘夹了一口牛肉，放进酱油里轻轻地沾了一下放进了嘴里。
芥末的味道很冲，一下子就像是从喉咙蹿到了鼻子又从自己的泪腺里顶了出来。
周缘的眼泪立刻就冒了出来，捂着鼻子一个劲儿的呜呜半天，咽下了那一口有着丝丝甜意牛肉，这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从刚才那个又辣又冲的感觉里挣脱，可别说，倒是挺舒服的。
杨涛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周缘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那双还沾着眼泪的眼睛看着杨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唔，还可以。”
杨涛哈哈一笑，说道：“周缘，我突然发现以后可以带你去很多地方吃饭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发现你这个人虽然很保守，很胆小，但是面对食物的探索精神却是巨大的。”
周缘听了这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干脆说我是个吃货不就结了？”
杨涛看着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竟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吃货’和‘饭桶’还是有所区别的，吃货相比于饭桶这个物种还算是是有些技术含量的，可以用来形容你这样的小饕，你要是喜欢，我就可以这么叫你。”
“别别别，我不喜欢给自己起那么多的外号。”周缘又夹了一筷子的牛肉塞进嘴里，别说，这个吃法还是周缘第一次尝试呢，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像是吃生鱼片一样，她还是挺喜欢的，尽管她不怎么吃日料。
“雪山牛肉虽然好吃，不过尽量少吃一点，这东西实际上还是有些凉的。”杨涛将一盘子切得极薄的牛肉片放在了周缘的面前：“吃这个吧，热了吃。”
周缘撇了撇嘴，嘀嘀咕咕的说道：“今天是我请客啊，怎么你弄得和东道主一样……”
“嗯？你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吃饭！”
杨涛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的小动作，越看越觉得可爱迷人。她吃东西的时候虽然也是斯斯文文的，可就是嘴巴一鼓一鼓的，让人莫名想到正在美餐的小松鼠，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似乎自己碗里的东西都要变得更加美味了。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闹不懂，那个叫王钊的男人，怎么舍得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