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着门口走去,这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Whenminutesbecomehours(当分钟成为小时)
Whendaysbecomeyears(当日子变成年头)
AndIdon’tknowwhereyouare(我不知道你身在何处)
Colorseemssodullwithoutyou(离开了你,一切的颜色,都如此黯淡)
Havewelostourminds?(我们已失去了理智?)
Whathavewedone(我们曾做过什么?)
Butitalldoesn’tseemtomatteranymore(但一切似乎已不再重要。)
聂风云停在门口,门没有关,楼道的筒灯打了一束在他脸上,比夜还要黑得颜色。
欣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有种诡异的凄清。
许久,一个纤细的身影靠过来。曾经,她都以为要如此孤单地走下去,直至亘古和老死。
曾经,她以为生活没有什么意义,年轻的生命早就老去,鲜活的世界早就枯萎,她想着孤单逝去而度日如年。
曾经,她想过退却,想过害怕,想过在他的决绝里失声痛哭。
可是这一刻,看着他真切的站在眼前,她什么都不怕了,那些的曾经曾经,比起他来,到底算得了什么。
真正的痛苦,是哭都哭不出来的。
她慢慢地靠近,手颤抖着去触摸那欣长的,温暖的,深刻地几乎印在心上的身影……
“风云!”
唯曼打开门。
刺眼地光线照亮在宛晴天停在半空的手上,那么灰暗,那么颤抖,那么无可理喻。
他的身影离她远去,她突然觉得那人如此遥不可及。
“我们走。”
眼底看见他俩交握的手掌,他的手指这么美好,握住了就不会轻易放手,那手掌中有她逝去的幸福,是她曾经残忍地把他甩去。
而今,她却再没有勇气理所当然地牵起他。
唯曼最后看了她一眼,眉角高高地翘起来,那一眼,有鄙夷,有胜利,有骄傲,有满足……
门重新关上了,她都来不及说什么,四周又重新恢复了黑暗的世界。
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没有接,那熟悉的歌声带她进入那些只有她和他的甜蜜回忆里。
“逆风云,你再不唱,我就要翻脸了。”女孩揪住男孩的衣襟,整个儿跪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有一段日子她失眠地厉害,大半夜托了管宿阿姨开门出去溜达,其实管宿阿姨是不让的,但是不知道聂风云使了什么招,把她收服地妥妥帖帖,多晚回来都给她留着门儿。
聂风云的声音很有磁性,唱歌好听,多难的调调他都能唱出特色来,她喜欢贴着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汗味儿,然后,点着自己喜欢听得歌,沉浸在他溺死人的温柔里。
这种办法,百试不爽,她听着听着困意就来了。
只是,有一首歌他就是死活不情愿唱的。
“晴天,”他捧住她的脸:“我不想对你唱这么哀伤的歌。”
她不依,去咬他的脖子,把口水湿答答地粘在上面:“一首歌而已,我就是喜欢你唱英文歌,我就要听那一首。”
他无奈,拥着她,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儿,她性寒,手怎么也捂不热,他同样如此,但是只要两人在一起,就不觉得冷。
那沉寂的夜,幽深的湖,萧瑟的风,再也不是那么冰冷无依。
Whenyoukissedmeonthatstreet,Ikissedyouback(当你在那条街吻我,我吻回你)
Youheldmeinyourarms,Iheldyouinmine(你我彼此拥入怀中。)
Youpickedmeuptolaymedown(你把我收入怀中就是为了把我放下。)
WhenIlookintoyoureyes(当我凝视你的眼,)
IcanhearyoucryforalittlebitmoreofyouandI(我能听到你的哭泣,不止因为你和我。)
I’mdrenchedinyourlove(我沉浸在你的爱。)
I’mnolongerabletoholditback(可是,我再也不能找回你。)
聂风云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尤其是唱这样伤感的歌,宛晴天仿佛能看到一对恋人在街头拥吻然后离别,心沉沉的没有归宿。
有咸咸的东西打湿她的脸颊,她把脸埋入他的颈项,咸咸的,黏黏的,凉凉的,不知道是她的口水还是泪水。
“晴天,答应我,我们永远不要有这样一天。”他唱完,沉沉道,过了一会,他低了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叹息了一声,用很轻很轻近乎呓语的声音道:“要是有一天你跑了,我就不停地追你,要是找不回你,我就在晴天里消失。”
末了,没有回音,他不唱了,用风衣更紧地拥住她。
其实,她听见了,心里满满地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只是,当时眼皮重合困得厉害,实在没有力气回答他,只是在心里面念叨:
“亲爱滴,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吸吸鼻子,宛晴天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滚,夜又黑又冷,她始终不习惯这样的夜色。
门外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来,她急速地起身,来不及抹眼泪。她就知道他不会离开,那些誓言还仿佛就在昨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随风散去。
“风……”云,她失望地看着公寓服务员站在门口。
“宛小姐,”服务员把手上的杯子递给她:“这是给您刚冲上的,赶快喝了吧。”
宛晴天端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杯红糖水,抹了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声谢谢,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是聂先生送的吗?”
服务员用不咸不淡的声音说道:“不是,是聂总的夫人送的,她让你喝了早点睡,不要瞎想别的,不然对您身体不好。”边说着边鄙视地向她的裙摆扫了一眼。
那意思再也清晰不过:这女孩真不要脸,身上不干净还想着勾引别人的男人。
宛晴天在刚离开聂风云的那段日子里经常饱受这样的眼神,万剑穿心的羞耻感。她向后缩了一下,又道了一声感谢,砰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