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不大,年轻男子又围了过来,而且,越围越多,她开始躲不过去了,一个紧身黑衣黑皮裤的小青年和另几个男子把她困到了舞池一角。
“小妞,你真美,陪我玩玩吧,价钱你开。”小青年说,赤裸的胳膊上有条纹身,蜿蜒到手掌上,那手掌伸出来就要去抓她。
宛晴天抬起眼,纤指往后点了点。
小青年一愣,刚回头脸上就被人打了一拳。
“她是我的女人。”男人黑着脸,宣布主权。
“敢抢小爷的女人。”小青年哪有这么甘心放弃快到手的美味,拳头一握,向一边使了个脸色,几个男子握拳向顾卓然冲了过去。
酒瓶打碎的声音响起来。
动静太大,酒吧的保安立刻都过来分开打架的人。
“顾主任,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我知道了,你不光可以当厨师,还能去当打手,哈哈,我的主意是不是很好。”她摸上他的脸,那边有一道抓破的划痕,轻轻一挤,似乎还有血珠渗出来。
第一次见识男人打架,原来也是可以打脸的。
六七个小青年拿着酒瓶,居然就只伤了他这么一下,其他的人不是断手就断脚,至少她看见那小青年是一拐一拐跳出去的。
她叹道:“哎,不过呀,我还是觉得你当个严肃的上司比较好,这样子的话,我会害怕,因为,你在身边,我都不能好好的钓凯子了,那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顾卓然拉着她的手腕,轻哄着往一边的包厢走:“乖,那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呦……两位也会来这个地方啊。”
话音一落,见到迎面走来两个人,说话的是钱老板,他身边站着个浓妆的女人,是吴小姐,两人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
“没想到宛小姐是这么豪放的人,还有顾先生的英雄救美,真让人佩服。”吴小姐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方才的情景都看在了眼里,女孩在舞池里勾引男人的神情和动作,怎么都跟饭桌上安安静静的美人搭不上边。还有,那个摄人的男人,以一敌十时无意展现的魅力,不知迷倒了下面多少女孩子。
还有人为他尖叫和喝彩呢。
听出吴小姐口中的醋意,钱老板不满道:“顾先生兜里的钱够不够,来这种地方可是需要大把银子的,钱某可以赞助一点,只要宛小姐陪我喝一杯就可以。”
哼,一个穷小子,会点身手,有什么了不起,既然美人不是想象的矜持,他也想占点便宜,她可比身边的女人美貌和年轻多了。
“好呀,吴老板想喝什么?”宛晴天乐颠颠地就要上前,手腕被男人拉住,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钱老板对着他的样子一阵发憷,也不敢做的太过了,叫上waiter过来:“你们酒吧有什么好酒?”
“我们酒吧有67年的勃艮第红葡萄干,10万一瓶。”
钱老板瞪大了眼珠子:“抢钱啊,以为我不懂酒是不是,你……”
还没有说完,顾卓然已经掏出一张卡扔给waiter:“来两瓶,送到包厢来。”不由分说牵着女人进了一边的包厢,把钱老板和吴小姐撂在了后面。
“哼,穷小子装什么酷,听清楚了,10万,可不是10块,还要两瓶,待会刷不出来就等着看笑话吧,哼。”他说得讪讪得。
Waiter很快拿了两瓶酒和卡返回来,同样进了包厢,吴小姐不由发出轻哼声,“10万,他确实没有听错,而且,卡里也有钱,我倒是没有看到半点笑话的影子。”这下钱老板脸上挂不住了,“就两瓶酒而已,回头,带你去吃更好的。”
吴小姐没有再说话,提起手边的包:“你自己去吃吧。”
“哎,哎,你别走啊,说好的待会不是还要逛街的吗,怎么,好好的……”
“钱老板还是等着美人出来饮一杯吧,我就不奉陪了,早点回旅馆休息,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说完摆摆手,提前走了出去。
包间里总算安静了。
“闹够了么?”他轻轻地说道,奇异地没有发怒,俊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
“咦?你居然没有生气。我是不是看错了?”她不可思议左瞅右瞅,发现他真的是在笑,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刚才对着钱老板时还黑着脸呢,还有打架时渗人的目光,现在却只剩下了纵容的笑意,让人以为是在做梦一样。
“我被人打了,你也出了气,是不是该满意了?”
小心思被他戳破,小脸立即垮下来:“你才没有被打,我出什么气?”
语气中竟然是有些失望,他苦笑:“之前我羞辱你,你给点教训我也是应该的,要不,我坐在这里,让你随便打怎么样。”
宛晴天扬起手作势就要往他的俊脸上扇,见到他真的坐着一动不动,卸了气,放下手独自生气。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以前骂她很惨得时候确实有想过打掉他脸上的狂傲和轻视,但他现在这样嬉皮笑脸地任打任骂,倒是教她再施不出招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胆大妄为过,他说得对,她只是有些气撒不出来,有些情绪无从发泄,快要把她憋疯了。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掉。
“舍不得打?”他轻笑。
宛晴天小脸红了,倒了满满一杯子酒往嘴里灌,鲜艳的液体从晶闪闪的红唇中溢出来,流到她光滑的嫩颈中。
他的眸光深了深,嘴上却发笑道:“糟蹋了这么好的酒。”
轻轻起身,打开点歌界面:“想听什么歌?”
宛晴天抹了抹下巴上的液体,他什么都管,倒是没有管她喝酒。
“我想听……”她一个一个点。
他打开麦,开始唱起来,她点什么,他唱什么。
从“晴天”到“曲终人散”到“Drenched”,他诧异她点的歌怎么都这么悲伤,看着沙发上的女人静静地倾听,安静地像是个小家碧玉,可闹起来还真的折磨人。
她低调的时候都有一群爱慕者,若是像方才这么招摇一下,随时都能惹来一群狂蜂浪蝶。
他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表面上还能装得淡然,其实心里都快忍成了内伤。他明白了为什么古代有金屋藏娇一说,他现在就想用个麻袋把女人从头包到尾扛回家,然后,狠狠打她一顿屁股,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招摇献世。
可是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只能干忍着。
外头喧闹浮华,包间里头却是清清静静,只有男人的嗓音,唱着悲伤哀凉的曲子。
唱了不知道多少首,他放下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把她手中空了的杯子移开:“喝那么多,醉了吧?”
口中干涩,女人玲珑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白皙的皮肤印着不算强的灯光,只让人身上发烫。
他握住她的双肩,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回去吧,能走得动么,要不要我抱你,嗯?”
把她的手放在肩上,她突然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红唇就这样吻上来,舌头窜入他的口中,与他紧紧纠缠。
一个微醺的吻,把他身上的火都挑起来,揪着她的舌解着渴,大手揽着她的腰肢,越搂越紧。
直到她快喘不动气来他才不情愿地放开。
她启唇,露出今晚上唯一一次真实的笑容。
“你总算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
顾卓然眯了眼,原来还醺红微赤的俊脸立刻冷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她此刻看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她捧着他的脸,微醺的眸子写满了哀伤:“是不是我老让你唱这样悲伤的歌,所以我们才不会有好的结果,是不是……我错了,你本来不喜欢唱的,都怪我,是我逼着你唱的,我再不要你唱了。”
她说得颠三倒四,好半天才说清楚。
“你说呀,以前你都会说好听的话哄我,你再说一遍,说你会疼我一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她大叫起来,捶着他的胸口。
“他是谁?”他忍不住问出口。
哗啦,她吐了,弄了他一身。
顾卓然把她收拾好,自己冲进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看见她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无奈地摇摇头,正要抱起她,只见她睁开发红的眼睛,期期艾艾的:“你还要不要我?”
他认真道:“要,你怎么样我都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离开你。”
她心里有人,他不介意自己去冒充那个影子,即便是在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
他已经爱惨她了,没有任何底线地纵容。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因为什么原因放弃她,他只知道他不允许她有任何回头的机会。
“你骗人!”她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决堤似的淌下:“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抓着他的胳膊,拼命地摇晃,“你说话呀,我真的错了,我错了,你回来吧。”
他转身,想去拿毛巾给她擦脸,却被她死死抱住,失控地尖叫:“是他绑了我!”
“我想去看你,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我不吃饭,我摔东西,我还想到了自杀,可是他绑了我。他还威胁我,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不能再看着爸爸离我而去,我只能辜负你,对不起,对不起……”
顾卓然拉开她,盯着她的眼,声音发沉:“你说,我是谁?”
“你是,你是……”方才的尖叫用尽了她的力气,软软地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喃喃地。
他俯下身,耳朵贴近她的唇。
“风云,逆风云,回来吧,回来……”女人边说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眉头微皱,他站起来。
想起她第一次醉酒,也是拉着他叫风云,当时还以为只是她随意的称呼。她醉酒后有个男人曾接起她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虽然只有几个字,但是他仍记忆犹新……叫风云的人,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就是——聂风云!
他握拳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起舞会上她见到聂风云时的失态,酒店里她淋着雨跟他要房卡的失魂落魄,那次聂风云正好是特邀来的监标方,另外,还有验收会上她无故失踪,楼梯口他撞到往下走的聂风云。
顾卓然拿起手机快速地刷着网页,东大校庆上,赫然是聂风云作为成功校友参加讲话的照片。
他记得,女人的简历上曾写过,因为男女关系原因被退学。
而他们俩,是同一个大学毕业。
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已经毫无疑问了,那个男人就是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