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天从前台取过快递，看见是美国邮寄来的，心里扑腾了一下。是一个很薄的袋子，她没有马上打开，脚步带着几分仓促地又回到公司。
怕又会在楼道里碰上聂风云，这一回，她直接坐着电梯登上了顶层，风很大，呼呼吹得骨架都要散了，她紧了紧衣领关上楼顶的防盗门。
蹲地，并没有立即打开包裹，而是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拨通了顾卓然的电话。
“你在做什么？”虽然习惯性地问，但是这一次她很慎重。
“准备睡觉了，亲爱的。昨晚公司忙得很累，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声音除了沙哑之外，更多的是慵懒无力，让人真觉得不清醒一般。
他说过他爸爸在美国有公司，他回去一直在忙接手公司的事情，她从来没有问过到底是什么公司。
回答没有惊奇。
“你，有给我带东西么？”她问。声音有些忐忑，倒是让对面的男人感觉她是在向他讨要礼物，撒娇意味十足。
“宝贝怎么知道？”顾卓然低低笑起来，连带着宛晴天也舒了口气。
“是什么？”她被勾起了兴趣。
其实“礼物”就在她的身边，她只要用指甲抠破包装袋就能看到，可是她仍装作不知地问道。
“嗯，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宝贝。”
宛晴天突然感觉失力。手心压了压包装袋，很轻很薄。
会是什么呢？
美国邮寄过来的，她在美国认识的人，寥寥几个，不是顾卓然，更不可能是爸爸，那只有他了。
一阵沉默之后，男人轻声问道：“对了，你上次想给我唱什么歌？”
“不想唱了，我还在公司。”
“那就等周末了，你再唱给我听。”
“唔……”她漫不经心地应道。
“怎么声音怪怪的？”男人终于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某些情绪，无缘由地让人心慌。
宛晴天想把顾虑告诉他，其实与他交往不长的时间里，他炽热的感情已经渐渐温暖了她。
她承认，她心里有他了。
正要开口，猝然间，楼道下方响起一个声音。
“公司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你最好记住。”
听到冷冰冰的声音，宛晴天原本蹲着的身子猛然站起来，腿脚有些发麻，差点没有把手机摔下去。
“好的，我记住了，可是聂总，现在已经下班了，难道还不允许员工打个电话？我觉得在这里起码比其他地方影响小的多。”她一边按着听筒，一边针锋相对地说道。
她向下望去，只能见到一个被拉长的影子，一动不动。
聂风云好像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回应，停驻了一瞬，转身下楼去。
等见到影子消失，宛晴天才重新把电话接起来，顾卓然已经在另一头有些焦急了。
“晴天，是他在说话，对不对？”比起方才温柔宠溺的声音，如今是担心和浓重的醋意。
“嗯，”她轻应，并不想骗他。
他有些有气无力，死寂的沉默中，宛晴天想告诉他的欲望也消失了，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个人心思各异。
突然听到他软了声音道：“晴天，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
这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她勾唇缓缓笑起来，声音呢哝撒娇：“我又没有长上翅膀，你还怕我飞了呀。”
“一天不娶到你，我就害怕，你是不会飞，我害怕别人把你抢走了。”
一个优秀的男人如珠似宝地珍视，这种感觉很好。宛晴天心情舒畅起来，不羞不臊地说道：“那你快回来娶我吧。”
“你怎么还不回来？”想一想，他好像走了有两个月了，居然这么长了。
“你别生气，这里有些迫不得已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来。怎么不说话……晴天，我不能没有你，你别丢下我。要不，回来我任凭你处置，你打我吧，打到你撒气为止。”拖了这么久，于情于理是他的错。
他越来越惶恐不安，可是，他没有任何选择。听到她的抱怨，他反而安心。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这男人，动不动就叫她打，她有这么暴力么。
宛晴天这回没有跟他客气，娇娇地道：“那我从现在开始计算，若是你晚回来一天，我就罚你跪一天搓衣板。”
她不知道，在他面前，她越来越肆意，那是完全的交付和心安。
“宝贝，现在哪里还有搓衣板，要不，罚我跪在床上吧，我脱光光，随你怎么折腾，好不好……”声音又低沉又暧昧。
“别说了，别说了，臭流氓。”想到他会赤条条的样子，宛晴天臊得脸颊通红，捂脸嗡声阻止。
“那怎么办，我们结婚，总有赤诚想见的一天……”
“不要，混蛋！”
***
另一头，丁淳正准备下班，见到总裁一阵风似的从身边走过去，脸色紧绷着。
怎么回事，出去抽了根烟，不至于碰上什么糟心的事吧。丁淳停了停，内线电话就过来了。
“聂总……”
“明天把顶层的消防门锁上，还有，以后下面楼层的通道都给堵上。”
丁淳两眼放空，这是碰上什么鬼了？
电话挂了，宛晴天瞧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轻叹一声，哎，不就一个包裹么，怎么自己就胡思乱猜了。
扯开包装袋，一个不查，一堆照片从里面掉出来，沿着楼梯铺陈开来。
看到地上的照片，宛晴天漂亮的双眸一缩，闭了闭眼，扶着扶梯慢慢去捡。
高大俊魅的男子和年轻的女子，或交谈，或凝视，或拥抱，男人的表情那样自然，他一向是霸道强势的，没有人能够逼迫的了他。
即便是顾悠悠和阿姨，都无法让他妥协的。
宛晴天感觉到头很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在电话里还亲昵说着话的男人，怎么会，怎么会和别的女子有了这样亲密的接触。
若是他还不能相信，她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她捡起来，照片上还印着日期，没有任何PS的痕迹。
诧异一瞬而过，因为那时间，有些还是在她与他电话的前后，她打开手机里的电话记录，完全能够确信，就是在他们俩电话之后。她记起来了，有一次，她的确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天很冷，她的手心里都是汗，但是拿着照片，居然颤抖无状。
“咦，怎么这么多东西，我找物业的来打扫一下。”丁淳走出来，就看见宛晴天蹲地对着一堆垃圾，瞬间明白了总裁为什么这么失态。
这个祖宗，何时出现，都能叫他们总裁毫无理由地黑沉阴郁。
“不用了，我马上收拾走。”
宛晴天一不小心，脚踩在照片一角上，正好是顾卓然的身上，变相得觉得爽快多了。
那个男人，不是答应她随意处罚吗，她到要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喂，宛小姐，你是不是经常在这个楼梯间里？”丁淳在后面问得莫名其妙。
“我以后不来了。”
她头也不回地迅速跑下去，“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丁淳急于解释，那个祖宗却已经消失在楼梯里。
这两个人，还真是出奇地一致，有好好的电梯不坐，居然喜欢走楼梯。
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宛晴天跑出去，挽着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散下来，随风轻抚着脸颊，心底烦躁又急躁。
错开了公交站，继续向前跑。
“咦，那个不是宛晴天吗？”
“是啊，她不是早走了么，怎么又从公司里出来？”在外面用了饭的张伟一群闲闲得往回走，恰巧遇到了跑跑停停的女人。
墨发漆黑，水眸恍然，莹白的小脸由着喘气不粉而红，艳丽的唇色微启，清纯中带着媚色，她不知道，这个样子，真是美不胜收。
“这么着急，又没有人追她。”
“饭桌上你不是还说要追人家吗，怎么这个时候怂了。”张伟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男子。
“哎，我说笑的，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人，我早听说她一下班就蹲在公司的楼梯间跟男人打电话。”
“行啊，原来早就盯上了。”
奔跑到大型超市前方的长椅上，宛晴天才停下来。
天色暗了，长椅上凉凉的，沁得人心拔凉一片。她拿起手机，有一个顾卓然打来的未接来电，她没有理会，拨通另一个号码。
“小宛。”男人黯哑一声，包含无尽期待。
“闽啸天，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冷冷道，手底紧紧拽着那一摞照片：“你以为寄来这些照片我就会相信你吗，你未免太幼稚了。”
“什么照片？”一惯低沉的声音里总算有了起伏。
宛晴天冷哼，一字一句：“别装模作样了，这样卑鄙的事情，不是你一向擅长的吗？”
“所以呢……”他问。
“所以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爱他，我爱顾卓然，我会和他结婚。这样的话，我以后不会再重复第三遍。”
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女吗，发个照片就能让她怀疑，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和顾卓然，虽然分分合合了好几回，但是他的情意她是能感受到的，他爱她，比自己爱他多得多。
这一回，除非亲眼所见，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与他分开。不会。
“第三遍？”对方静静地吐出。
宛晴天浑身一震。
“这么说，你那次在医院里说话的时候，其实是清醒的？”男人极为冷静，并没有被她的话所激怒，甚至还带了笑意。
宛晴天气恨异常，叫嚷道：“我听不懂你说的，反正以后，你别想干预我任何事情，我跟你，再不想有任何接触。”
砰地挂断，她喘着气，眼底看向照片中亲密的男女，瞬间把它们撕碎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为什么，你能重新接受别人，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她没有听到，男人在另一头对着听筒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