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压抑一散而去,丁淳豁然喘气道:“宛小姐现在是咱们公司的王牌,我吃饭的时候都听到好多人在谈论她,说怎么才能把她追到手,她都宣布有未婚夫了,还这么受欢迎,实在不简单。拿这个做文章真是太明智了。”说完还感慨地叹了一声。
女孩惊艳的模样实在不多见,连总裁逃脱不了,何况那些个虾兵蟹将,就更难抵御住她的魅力了。
他还没有意识到总裁的脸色非常不好。前半句她说两人的感情不是游戏时,还微微扬起嘴角,后头的“各自安好”,简直把他一下子打入了无底洞,气闷异常。
丁淳仍在独自唠叨:“看魏总的样子,是真的很宠着宛小姐,我觉得只要给宛小姐一个机会,她绝对能做得很出色。不过像宛小姐这样的,在哪里都很受宠。”
那意思好像是说,即便她离开了聂风云也没有关系,只要有才能,哪里不能发光,反而自家总裁,不知道离了她受不受得了。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丁淳的眼光朝着后视镜一转,见到总裁紧抿着的唇角和深邃郁忿的眼神,慌得屁股都坐不稳了。
嘿嘿一晒,连忙眼睛盯着前方道路,再不敢多说一句。
宛晴天稳住情绪,经过前台时,特地对那个被迁怒的女孩欠声说道:“你别在意,以后有我的内部信件,直接退回不收就好了。”
女孩眼睛还红红的,宛晴天更过意不去,不曾想因为要取得谁的信任而委屈其他人,但无意间就造成了。
女孩做着手边的事情,嗡声怨愤地回道:“别假惺惺了,反正聂总责怪的不是你,本来做了两年前台就能提职的,现在又要重头开始,连带把主管也给得罪了。”
“吴丽,进来。”正说着,里间办公室传来中气十足的叫唤声。女孩瞪了她一眼,急急道:“你走吧,反正你是王牌,我们不敢得罪你。”说完,回身跑进去。
宛晴天走入休息间接了一杯茶水,心中蓄了口气,清润的滋味到口中也变得苦涩,她拿出手机,想要拨通那个电话,提示占线,于是又放进口袋。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两人好像有四天没有通过电话。她站起来,出门见到员工都往食堂去,还能闻到饭菜的飘香,她却没有一点食欲。
看见顾悠悠吃完饭从一侧出来,边打着电话边往电梯处走,模模糊糊能听到一个“哥”字,鬼使神差地,宛晴天跟了过去。
顾悠悠没有进电梯,她继续往长长的走道尽头去,中午时分,一个人都没有,她打开窗户,兴许是风太大了,又或许是对方的声音太轻,她重新关上,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许多。
“啊,你怎么去了金三角,你不是发誓说不会涉足爸爸的产业?”
宛晴天身子一僵,金三角?难怪有一张照片,他穿着军绿色的迷彩服,怀抱着一个女人,身后的背景好像是大片的热带森林。
可惜,照片都给她撕毁了,无法证实。
心中忽然一颤,他在欺骗她!那他和那个陌生女子的关系,是不是也在隐瞒着她?
“哥,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到了枪声?”
枪声?宛晴天紧张地看过去,只见顾悠悠的神色慌乱,急切地询问。对方似乎说了什么,顾悠悠又平静下来。随后口气不好地道:“这个时候,你还提她做什么?她现在不知道有多快活。”
“跟聂风云倒是没有机会见面,不过,她现在的项目部里,二十个光棍,就她一个女人,一天到晚都在一起,我看着都担心,我想她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宛晴天勾了勾唇,她每天的动静还有顾悠悠在监视,可是他呢,那才是真正的逍遥快活吧。
知道男人醋性大,自从进了项目部之后,通话里她都会对他报备,方才顾悠悠所说的,她早就提前告诉他了,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果然,顾悠悠挫败的话音传来:“哥,你怎么这么信任她……哎,好了好了,免得说我打小报告,你们两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顿了顿,酸溜溜地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都走了三个月了,她即便现在没事,我可不保证再有三个月她会不变心,她现在可是公司里炙手可热的王牌,所有男人心中的女神。”
宛晴天笑了笑,“女神”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她竖起耳朵,也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可惜,她什么都听不到。对方挂得仓促,顾悠悠喂了几声没有回应,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一回身,见到宛晴天就站在身后,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顾悠悠一吓,说道:“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宛晴天理所当然地回道:“不想被别人听就不要站在公共地方。”旋即正色地调侃:“他跟我说每天在纽约广场的办公楼累死累活。”
顾悠悠怔了怔,不晓得她到底听到了多少,不过看她脸上似乎没有不高兴,想起哥方才交代的话,于是直着嗓子道:“我也不知道,爸爸的产业很多,我哪里知道哥现在到底接手的哪个地方。”
宛晴天不带笑意地勾勾唇,“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听到了,他没说清楚就挂了,你还是自己问他吧。”这句话倒是千真万确。
经过她身边时,顾悠悠补充道:“我哥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他现在很忙,也许忽略了你,你可不要因为他出去太久就红杏出墙。”
这句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替她哥哥解释和保证什么。
宛晴天没有答话,转身往楼梯上走,顾悠悠也没跟着,去另一边坐电梯了。
楼梯又长又绕,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伸进口袋,想都没想就拧断,不是不相信他,但是有一点,他起码欺骗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到底还有什么隐瞒着她呢。
照片上的女子,电话里女人的声音,金三角,还有枪声,都在她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闪现。
怀疑像是滋生的杂草一样,让她不舒服。
顾悠悠出了电梯又接到了顾卓然打回来的电话。
“怎么这么久不接,”没有等到回应,又急问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不接我电话。”
顾悠悠呐呐地:“刚才我给你电话时,让她听到了我打小报告,或许迁怒到你身上了呗。”
“听到什么,我在金三角的事她也知道了?”顾卓然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不远处,草垛铺成的板床上,女子微微翻身,带动身下咯吱咯吱的响动,悠悠的目光望向男子挺拔的身影,唇边不由勾起了一抹浅笑。
计算了下时间,相片早就该寄到了,那女子不哭不闹,倒是与他打起了冷战,这样才好。中国女人,都是软弱无知的,尤其是漂亮女人,愚蠢不堪是她们的标签,她遇到了太多太多自以为漂亮就不可一世的女人。
长期浸润的文化已经使她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中国人。
“我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反正走的时候我没有给她好脸色,还提醒她不要红杏出墙,兴许在生我的气呢。”顾悠悠把两人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的汇报。
顾卓然挂了电话,又给晴天拨了一次,仍是对方繁忙的提示音。他揉着眉头,烦躁地走了一圈,逼仄的土房子里,未走两步就到头了。
听到床上的动静,他过去扶住她,蹙了蹙眉道:“怎么起来了,小心又感染,本来快要好了,你动来动去,感染了两回,什么时候能好?”原本是担心,但是应着口气很重,显得像是责怪。
唐清苍白的脸上满是委屈,坚硬倔强的女子一旦柔弱起来,也可以触发男人心底的温柔,何况,那一枪,本来就是替他挡的。
顾卓然马上柔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怪你,你本是娇养的大小姐,随我来到这里经历那么天,受了很多苦,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受伤。”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尤其在唐清受伤之后,顾卓然就敞开了心扉,与她无话不谈,包括了他与宛晴天的感情,他也会毫不避讳的与她说。
他明白唐清对自己的感情,她是个好女孩,他以为她在清楚了自己对宛晴天不可转移的爱之后能够自动离开,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愿意为你挡枪,你不必替我担心,更不要内疚什么。”
暧昧的话语让他一怔,她捂着嘴愉悦地笑起来,每逢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她总是能用调侃的口吻一带而过。
他给她加厚了软枕,让她舒服地靠上去。因为对宛晴天的担心和思念,他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动作使两人的脸颊贴得很近,几乎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唐清甚至能数清他眼中的红血丝,因为熬夜和枪战,使他的身上混杂了血腥和汗水以及某种独特的男人气息,愈发俊美刚毅,她几乎要沉醉其中。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又跟你的未婚妻闹别扭了?”她挑着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顾卓然无可奈何地撑了撑眉心,谈到女人一脸宠溺地笑:“她呀,脾气越来越坏,那股扭劲上来,就算是我不停地打,她也不理人。”说是这样说,但是目光仍盯着手机,希望下一秒女人就能自动打过来。
唐清心里的声音叫道,脾气坏怎么不干脆甩了她。随着他的目光,她也把视线投在手机上。
那个手机里面,现在只存了一个号码,为了不让对手搜索到他的位置,她警告了好几次要他扔了手机,他就是不听。果然,别墅的位置没过久就被发现,如今大部队在转移到了这个破旧废弃的土屋子里,若非连夜转移,她也不会伤势复发又引起感染。
说到底,还是那个女人的错。
她想,她与那个女人,冥冥之中,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顾卓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黑眸转移到外头荒芜的原野,还有几个来回巡逻的士兵。
外头有装甲车开进来,他眸光一闪走出去,因为陈旧的土屋,没有一丝隔音效果,他也未压低声音。
“事情办得怎么样?”顾卓然对着从装甲车下来的人问道。
“所有枪支和烟草都抢了回来,装在港口的货船上,已经起锚了。”
顾卓然说了声很好,沉吟中,那人又道:“别墅已经清理干净,我们马上可以转移过去,唐小姐的伤势还未好,不适宜住在这个地方。”
“不必了,通知下去,明天回纽约。”
“什么?”那人觉得不可思议,军装上的纽扣嘞得有些气喘:“我们牺牲了很多兄弟,现在泰军就剩一个伊森总部,政府军也不再插手,现在正是斩草除根一举攻破的好时机……”
“我决定了。”顾卓然阻止道,“让阿森留下指挥你们,我和唐小姐先行回去。”
“不行啊,万一你们路上出什么事……”
“我自己担当,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