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他又踩了一把油门。
“我没事。”她说，男人根本不理她，手崩得紧紧的，挑着缝隙往前开。
她见拦不住，一时起意，试探地问道：“若真那样，你是不是会当场逼着我打掉？”
“谁说要打掉？”他恶狠狠地回了一句。
“嗯？”他的意思好像是说，若是意外怀上了，他就认了？
宛晴天疑惑地看向他，见到他高挺的鼻子上已经渗出汗珠，眼中跳跃的惊慌和光亮蔓延开来，她那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应该会很宝贝很疼爱吧。
会不会顺带也爱上自己呢。
可也就是想想而已。
到了燕京最好的妇幼医院，宛晴天见着他拉着自己急哄哄地就往妇幼科室走，她拽着他的手缩腿道：“真不是怀孕，我一直有吃避孕药的。”
他本来在拨电话，听到她说话挂了手机回头看她，每个医院的妇幼科都是人满为患，此时也不例外，外头挤满了待检的孕妇，叫号的队伍都排到了好几百号。
她本来就怕上医院，何况，她的病症跟怀孕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脚步不由往后缩，他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容她退缩。
“吃了药也会有意外，检查一下总是没错的。”他的声音放得很软，但是在人声喧哗中，声音不由大了几分显得有些强硬，配上他即便火山崩塌也镇定自若的样子，以及女人可怜巴巴虚弱的小模样，两人立马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看吧，又是一个要逼着打胎的。”一个孕妇和一旁陪着的稍微年长的妇女说道。
“是啊，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有人样的，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女孩子就是要擦亮眼睛瞧清楚了，不然攀上这样的真是倒血霉了。”那妇女差点就要上去劝她了，这个社会还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这么让人怜惜漂亮的女孩。
宛晴天一阵惊愕，看到聂风云的俊脸红白交替，分外精彩。她好久没有见到他如少年般露出真实的情绪，这段时间也受够他冷冰漠然的态度，避孕药积压在心里的愤怼让她想要恶作剧，于是，面上泫然欲泣地求道：“我不去，要是意外我就认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你不要再逼我了。”
逼我什么，她自然不会说清楚，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找不到错处，但会更加误导人的想象。
一直吃避孕药，不要他负责，又求他不要逼她，大概正常的人都会往男人始乱终弃，女人偷偷怀上孩子的狗血剧方向引。看着男人愈发窘迫精彩的俊脸，宛晴天真是佩服自己表演的能耐。
原来人的能力都是要靠挖掘的。
两人的容貌上乘，在人群中本来就容易招人目光，何况是这样拉拉扯扯地对峙。
“帅哥，做人要有良心，她肚子也是你的骨肉，你舍得掉？既然早知道这样，之前享受的时候怎么不做好措施。”
“喂，哥们，你女人长那么好，就算以后拖着孩子也能找个更好的，她都说了不要你负责，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再逼她。”一个壮硕的男人从妻子身旁站起来，一副见义勇为的样子。
宛晴天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感觉到男人手心紧了紧，好像怕她要跑掉一样把她整个手都包在手掌里面，“她是我老婆，怀上孩子我比她还开心，来检查只是要确定是不是怀上了，没有别的意思。”
男人沉沉地回复周围人的议论，他身上有种特别能较人信服和安稳的气势，那些人听了他说的之后纷纷避开眼，再也不围着两人议论。
他拉着她的手往安全通道上走，那里还有几个出来透气的孕妇，但是人不像里面那样挤得让人喘不动气来。宛晴天正被他那句“她是我老婆”震得晕头转向，水汪汪的眼睛鞠着一坛水，好像眨一下就能马上流下来，刚站稳了，就被他重重地箍在了怀里，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笼着她，大手揽着她的双肩，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你是不是很想要我的孩子？嗯？”
她被猛地抱住，不知是傻了是吃惊还是吓的，怔怔地立在原地，在窗边的几个孕妇看到两人的情景都纷纷走开，不大的拐角一时只剩下两个人。
她的泪水下来了，是方才为了演戏逼真积蓄的，也是因为男人之前让她吃避孕药羞耻难受的。他感觉衬衫上濡湿了一片，猛地抬起头，带着惊慌失措：“怎么了，我没说不要孩子。”
“可你也没有说要啊。”她的眼里都是委屈和责怪。
“我……”他哽塞，好像要说什么，却被她抢白：“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闹了，我再说一遍，我一直有吃的，我没有偷偷藏起来，每次也是当着你的面吃，根本不可能是怀孕，你放心好了。”
即便他不给，她也会自动去买来吃，若是两个人没有感情，强行因为孩子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还害了孩子，在这点上她还是想得通的。
说到这里，嘴中苦涩，她想挣开他，可是小腹泛上一阵难忍的绞痛，让她差点蹲下去，聂风云抱起她坐在墙角的座椅上。
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一边接过电话，一边把她放在膝上，另一只手压在她的后背轻轻抚着。
因为贴在他的胸前，手机里的声音一清二楚，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今天不当班，已经联系了妇科室另一位主任，你现在就可以过去。”
“好的，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一边给她顺背一边问道：“怎么样，舒服一点没有？”
宛晴天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呕得满面苍白，发丝都汗湿了贴在脸颊上，聂风云心口一紧，按着她的小脑袋靠在颈弯里，“乖，要是有了我就娶你。”
宛晴天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他，心中突突地跳个不停，听他郑重又认真地说道：“你别怕，只要是就生下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
她吸吸鼻子：“可是……”她是真的有在吃避孕药啊。
“你这个月的例假是不是没有来？”他突然说道，薄唇微勾。
“啊？”宛晴天脸色又白了白，他怎么知道，是了，学生时他就记得特别清楚，她的例假出奇的准，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啊。
“什么都有可能，乖，咱们去检查一下。”他的劝哄让她渐渐平息下来。
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种女人医院都有认识的人，不用排队，她去了就直接进了主任科室，开了单就去化验，前后都不到半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并非是怀孕，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开了药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着男人取药，想到男人听到医生诊断时突然颓丧的神色就有些失笑，
若是她真的怀孕了，那才有鬼呢。别说避孕药她照吃不误，光是两人在一起才几天功夫，这么简单就怀上，有了他都不会相信是自己的吧。
只是，当时他那失落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说的有了孩子就娶她，还有那句“她是我老婆”，大概也不作数了吧，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她没有再多想，中午两人到了一家广东味的煲粥餐馆，粥里放了蔬菜和药材，很鲜美可口。
自从知道结果聂风云的脸色就一直不好，但是眼神放柔放暖了，还能主动跟她说话，时不时地给她夹菜，把粥里的香菜细心地挑出来。
“你还知道我不吃香菜？”她呐呐地说道，她表面看着柔弱，其实性子又倔又臭，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少受她的欺负，她不爱吃香菜蒜辣椒，爱吃甜的腻味的，爱睡懒觉中午都不愿意爬起来，但是那个时候她很开心，因为他什么都愿意让着她，宠着她，甚至连课表都凑她的时间安排到下午。
他对她的好简直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直到她失去，才知道那份无处不在的温柔早就渗入到了骨髓，让她再也离不了。
聂风云轻嗯了一声，他知道的还很多，想忘都忘不了。
服务员上来一盆子蚌壳，她雀跃地拿了一个，腹痛倒是没有影响她的食欲，对于肉类她一惯地来多少吃多少。
吃到嘴里才尝出来是豆腐做的，她扯着嘴角失望地叫道：“我想吃肉。”聂风云朝着她轻轻看了一眼：“肠胃炎要吃点清淡的，以后不准再吃大油大腻的东西。”
口气是真正的不容置疑。
“凭什么呀？”还以后呢，难道好了都不准她吃么，她气得往外吐气瞪眼。
小脸此时倒是有了血色，两颊鼓鼓的，她的双眼一颦一笑都是声色，勾人心魄，难受纠结的样子也特别让人忍不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好好疼惜。聂风云心底的烦躁和失落散去了几分，但是想到女人连日来的腹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