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云在一瞬间的僵直之后,他动了,他狠狠地抽出手,把她推倒在床上。
她无措地看着他眼底的怒火,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触犯了他。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的声音因压抑和怨愤而变了音调:“你漏了一条,虽然没了原来的家世,你却有了更强大的靠山。你所凭借的,向来都不少,我承认只要你愿意,动动手指头就能引来大批的男人为你粉身碎骨,方才你曾经的男人还在电话里威胁要我好好待你,你名义上的未婚夫也在回国的路上,公司里还有大把等着给你献殷勤的青年才俊,学校的,你原来单位的,现在公司的,我数都数不清。宛晴天,我想问你,你有哪一次缺少男人过?”他点着她的鼻子质问。
他用了“曾经的男人”和“名义上的未婚夫”,宛晴天摇着头,他们不是她的男人,从来不曾过。
“想什么?”他俯身一下捏住她的下巴,那力道仿佛要生生拧碎了才罢休:“白天经过的时候,还看到你与顾卓然拍的照片,挂在橱窗里可真够叫人羡慕的,你不会不知道他回国是要找你的吧,那次爆炸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他回国了,你有没有感动,是不是很想回去找他,你偷偷翻我的手机,不就是为了查他,现在你可以知足了?”
“没有,我跟他不可能了。”
原来他早看见了,路边上那个大头贴,还有,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他的手机查看顾卓然的消息。
一切都瞒不住他。
她没有什么用意,她只是想知道顾卓然有没有出事。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得知顾卓然的消息,她不希望他有事,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会与他再有以后,在她知道他在美国有了新的未婚妻之后,他们之间就结束了,何况,她还因此被绑架和灌药,差一点……
看着她或茫然或无措的神情,聂风云一阵冷笑:“这就是你用作回来的资本?他们是你的依靠,你还没有回来就找好了退路,很好,真是太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她猛烈地摇着头,眉眼都是痛苦,他看也不看,转身离开,她的手伸在半空中,却发现失了力气。
早上,聂风云吃完早餐正要往外走,孙伯已经把车停在了外面,抬头时,看见女人匆匆从楼上下来,天气转暖,她穿上一件红色桑蚕丝的连衣裙,外搭香槟色皮衣,融合了少女的俏皮和女人的妩媚,尤其是裙子胸口的水钻点缀在她精致绝美的锁骨处,盈盈闪光,几乎一出现,就让人觉得整个大厅都亮了。
聂风云看了她一眼就把头撇过去,宛晴天以为他要走,急忙唤住道:“风云!”
他转过头,沉默地看着她。
“我想去上班。”她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幽深带着疑虑,深吸口气,目光恳切道:“我昨天说的资本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对你是有用的。”
见他脸色冷了下来,慌忙刹住道:“你自己说过的,只要我想去公司就随时可以去,你不是骗我的吧?”
聂风云沉沉看了她几眼,始终也没有说话,转身向外走,不动声色地向着一边的张嫂投去一个眼神。
没拒绝就是同意了,宛晴天喜开颜笑,匆匆跟了上去。
聂风云没要司机,自己开车,两个坐上去,他并没有急着发动,宛晴天以为他后悔了,正要说话,这时,张嫂兴匆匆地跑过来,拿过一个袋子递给她:“宛小姐起来还没有吃早餐,这个路上带着,好歹填填肚子。”
宛晴天感动,昨晚睡着的时候很晚了,早上幸好还赶得上,哪里顾得及吃饭。
她低头,袋子里是一个鸡蛋一个三明治和一瓶子热牛奶,是刚热的。“谢谢张嫂。”她甜甜地微笑,车子驶了出去。
张嫂摇着手,等车子开走了,不禁叹道:“这姑娘真漂亮,笑起来像花一样,实在是比照片上还要灵动,难怪聂先生着迷。”
一边的孙伯怔了怔,看了一眼腕表平铺直叙道:“一会工人就来了,先生嘱咐把游泳池外围的跑道都弄成半封闭,还有通往后海的那条小径也要封住,你也去找一些临时工,把屋里的都清扫一下。”
“哎?”张嫂不解:“这栋别墅就胜在能直接通向后海,若是封住了,还怎么过去?”
“不是能从外围绕吗,封住了安全。”
“以前不也挺安全?”张嫂更不理解了。
孙伯往回走,眼神有点嗔怪:“现在多了人,你方才还说人家姑娘跟花一样,自然要封住了别让她跑出去。”
张嫂被他那比喻逗乐了,“好你个孙行,倒是比我还懂得多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用说吗,别墅的监控系统才安装完这姑娘就来了,之前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后花园就是荒废的,先生一个人住,后面几乎是不去的。”张嫂了然的点点头。
车子开了一会就停在路边,宛晴天纳闷:“我们不去公司么?”这时,看见对面不远有个年轻男人跑过来,直接上了车。
“聂总,资料都准备好了。”丁淳把肩上的背包拿下来,关了车门,好像才见到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一愣之后立马招呼道:“宛小姐,好久不见。”
“丁助理,好久不见。”宛晴天尴尬地笑笑。她虽然要去公司,但是要她面对以前的同事,好像还有些不自在。
聂风云颔首,取过他递过来的合同翻了翻,扬眉道:“这个合同用不了,你带回去,把电脑留下就行。”
丁淳眼瞪大了:“聂总,真的不用我跟着?”声音充满了疑惑,还有一点懊丧,早说嘛,昨晚他熬了整整通宵检索一堆酒的牌子,还是法文的,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酸爽。早知道不用他去,还费那劲干嘛。
聂风云从后视镜见他苦着脸,眼睛黑得跟个熊一样,了然道:“不用,把电脑给她,给你放一个假,公司不用去了。”
“谢谢聂总。”丁淳兴高采烈地收回资料,把电脑包给她:“那就辛苦宛小姐了,不过那些法文有些晦涩,若是有不懂的,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聂风云皱了皱眉,丁淳许是做秘书习惯了,虽然看着别人说话,但是眼底只关注着老板的动静,见他明显不耐烦的样子,立刻住嘴跳下车,连告别都未来得及就跑远了。
“哎?”宛晴天的确是一头雾水,不是要去公司么,难道不是,还有法文?她也不懂啊。
聂风云一边开车一边简略地跟她说了一下待会要见的人,是法国酒商的老板,要做个经济网,把全球37家分公司都整合在一起。
“喔。”宛晴天后悔没有让丁淳留下那些资料,她好歹也先看一眼,由男人亲自出马去谈,在全球还有37家分公司,那一定是个大项目,她不由地有些忐忑。
“怎么?不想去么,我可以重新叫他回来。”聂风云淡淡道,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专注地开车。
“没有,我只是担心会做不好。”能与他一起工作,心情自然澎湃,只是,若她做得不好,是不是会弄巧成拙?
他没有说话,经过昨天的事,宛晴天觉得,有些话还是讲清楚为好,不然哽在两人心中只怕越变越糟。
她手指紧张的捏了捏裙角,鼓足勇气道:“我,我昨晚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不管你信不信,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靠自己的实力回到你身边。我想成为对你有用的人,即便被你利用也好。”她顿了顿,垂着头,带着期盼:“以后其他的人和事,让他们都过去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聂风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依旧没有说话。
她等了一会没有动静,指甲有些长,抠着抠着裙角处的丝线有些松开,越是昂贵的衣服越是脆弱,今早看见衣领的牌子她就知道一定价格不菲,那一橱柜的衣服,无论是上衣,裙子,还是抹胸,都得花不少钱。
熨烫得很整齐,显然是被穿过的,那个穿过的人自然是女人,她印象里只有唯曼,可是唯曼的骨架大,衣服往往要大一号,若不是她,那就是其他女人了。
一股气血往上涌,见他沉默,她抿了抿唇,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这衣服不是我的,能不能给我买些新的,我不想穿别人的衣服。”
聂风云脸刷得黑了,薄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前方有些堵,他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不说话,宛晴天的语调愈发苦涩:“若是你还有别的女人,不要让她过来好不好,实在不行,我可以回去住。”他有女人她不可能毫无芥蒂,她不知道若是看到那个女人,自己会不会崩溃。
天知道她说这番话费了多大的劲。
“说够了没有!”聂风云突然刹车,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两人相对看了一会儿,最后宛晴天委屈地扭过头。她不想承认,他的目光晦涩难懂,她已经彻底不了解他了。
她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
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浮出来,破镜难重圆,这个道理她从前就懂,是不是无论她做什么事,他都回不来了呢。
这个想法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她是爱他的,但是人终归有极限,她一次次没有底线地挽留,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