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顾卓然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身戾气,又冷又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唐清勉强直着腰,她一向高高在上,要杀要害一个人哪有这样需要对一个人解释的,可是她如今很强烈地想要那个女人死,那种恨意在经过今天之后根本藏不住。尤其这个她爱的连性命都可以割舍的男人,却为了一个女人用一种杀人的目光对着她。
她有些慌乱,在他的逼视下节节后退,磕磕绊绊地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后面一只手掌撑住她的腰,让她快摔下去的身子重新支起来。
“清儿,受伤了还逞什么强,回去休息。”威严的声音容不得半点拒绝,唐清回头,看见爷爷坐如泰山,若非还有爷爷在,她早就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一双黑眸跳动着汹汹火焰,一发不可收拾。像是立马要焚烧尽眼睛里的人,那么可怕,连一旁带着保镖的大人物也不敢靠近,怕惹火上身。
“欠你的我以后会还,但是这次她有什么伤害,我一定不饶你。”狠狠地撂下话,他转身要离开,一波黑衣人冲过来拦住他,顾厉走过来,手臂扣着他的肩膀,低声训了几句,不知又说了什么,顾卓然立在那里,脚步倒底没有再动,但也没有回过身。只是吩咐了手下几句,那手下会意提前离开。
顾厉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四周看热闹的人本乐意见到黑道两头猛虎窝里斗,哪里知道这么快就没好戏看了,纷纷跟唐老大辞别。
唐老大的老脸僵硬,似是忍耐了很久,不过见顾厉愿意先一步妥协,他暂且为了面子把这事压下去。
“让大家看笑话了,年轻人意气用事,不要介意。”唐老大说完,后面有助手扶着他往回走。
“唐老大,那个项目?”魏龙巴巴地小跑过去。
“让我手下跟你谈吧。”唐老大不回头地说道。
魏龙一阵欣喜,但是还没等得意多久,一群黑衣人就向他走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还扭动着脖子的筋骨。他带来的保镖害怕了,因为围过来的好似不止一帮人。
魏龙寻找救援,却见一道利光从一边闪过来,是顾卓然那边投来的,他正要呼救,黑衣人一拳打在他的下巴,另一个脚蹬在他的肚子上,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整个地被拖走了。
分分钟,魏龙连同他带来的保镖就在会场被清理出去。那些受邀来的客人各自交谈说笑,好似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惯不惯。
“如此赏心悦目又惊险刺激的表演,我们算是活久见了,后生可畏啊。”
“不知道月底的喜酒还喝不喝得成?”
一个黑道上的新贵不知死活地问道,唐清脸色发白,尴尬地不知怎么回答时,顾厉走过来笑道:“再怎么样,顾家的儿媳妇只有一个,到时候大家可都要赏脸过来喝喜酒啊。”
唐清硬着头皮笑了笑。“走吧。”后面有声音响起,是爷爷身边的老人卫叔,他的左眼年轻时被刺瞎,如今装了一只假眼,看人的时候异常恐怖。
她听言向顾卓然看了一眼,他背对着正与其他人说话,表情看不真切,一只手斜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这个姿势往往是他最为烦躁的时候。
“还不走。”卫叔不耐烦地又叫了一声,唐清不敢再看,小跑着跟上去。
“顾厉的一批货在老爷子手上,放心吧,这个婚那小子还不敢不结。”假眼闪烁着暗光,令人望而生畏。
“卫叔!”唐清只觉得又委屈又难受,做了这么多,她就是不想用逼迫的手段让他同意娶她。
“只是,老爷子时候不多了,不然这种场面,也由不得那小子横成这样,不过你放心,他去之前,一定会把你的事都安排好。顾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方才说儿媳妇只有一个,却没有明确说是你,他们父子两,都不好对付。”
“那怎么办,”唐清握着卫叔的手:“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能没有顾卓然,我爱他。”
“你动了他的女人,但是也为他挡过一枪,他虽然生气,却没有把你怎么样,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那个女人。”
唐清眼睛一亮,见他拍拍自己的手安抚道:“放心吧,老爷子已经在安排了。”
“真的?”
卫叔苍老的声音散发着危险的光芒:“老爷子最疼你,那个女人,太耀眼了,只要有她在,你们即便结了婚,也永远得不到那小子的心。”
唐清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卫叔的话。她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的女人,她的美能够令任何女人嫉妒,让任何男人疯狂,你把她赶到绝路的时候,却不想让她发出更夺目的光芒,只要眼睛不瞎,都会被她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遇到过这样的女人,男人根本不会再有心思把目光投到别人身上。
她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把泪水憋回去,黑道的生存法则是,没有泪水和屈服,只有你死我活。
宛晴天冲出门,漆黑的夜开始在眼前旋转,鎏金的装饰灯刺得眼皮一跳一跳,她要马上立刻赶紧离开这里,她就快支持不住了。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后车门敞着,车头有联邦政府的标牌,正犹豫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宛晴天心脏遽速一跳,不管不顾地冲上车去,“快开车,”她道。
后视镜中,果然有几个黑衣人冲出来,向四周望了望,又折了回去。
宛晴天松了口气,车上有股好闻的青松味道,让她莫名地安心下来,司机上的男人带着宽大的弧形牛仔帽,脖子上围着松垮的厚围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是从前方的后视镜,能见到一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睛,一边看路一边若有若无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只要她屈身往前一步,她就能看清对方的脸,她的确也这么做了,哐当一个急转弯,她很不幸地撞在一边的车顶上。
这一撞简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脑子像是炸开一般,浑身软绵绵的快要失去知觉。
不行,她不能这样晕过去,极度的慌张和精疲力竭让她把所有的疑问抛在了脑后。她要去哪里,去哪里呢?她出来得急,连外套都没有穿,还是一身紧身衣,没有分文没有手机,这个时候,她能去哪里呢。
头晕脑转时,屁股下好似坐了一个手机,她欣喜若狂得用英语对着前方问了一句能不能借她打一下,没等对方回应,她就拨通了电话。
唇角抖得不成形状,磕磕碰碰地话也说不完整:“我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你能不能,能不能来接我……”
对方近乎狂喜的声音传来:“你停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咦,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怎么叫她别动呢。宛晴天脑子里一个念头只来得及闪了闪,用最后的力气叫了两声“停车!”再也支持不住地晕了过去。
在她昏厥的同时,车子急刹车靠在了路边,连带后面跟着的几辆车也迅速紧急刹车,静静地停在不远处,黑夜中,只有车灯一闪一闪。
男人扔掉了围脖和帽子,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一双褐色的眸子里跳跃着火星,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怒火。他盯着躺在车上的女子,或明或暗中,她的小脸苍白如雪,即便昏厥过去身子还止不住地发颤。
不一会儿,后面传来车鸣声,十几辆车子开过来,一个西装的男人提着药箱从一辆车上跑下来,径自打开车门,他没有马上抱走她,而是很迅速地捧起女人的脸查看,发现她耳朵处有个血口,早已凝固,他马上打开药箱取出药棉做了处理。
“风……云,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诡异的寂静中,女人突然无意识地低泣,Sleaven猛然抬头,撞上男人投过来的视线,不甚清楚,却犹如利芒在背。
他试探地抱起她,解释道:“你放心,把她交给闽啸天,他不会伤害她。”
寂静无声,男人没有回答,Sleaven再不延迟地抱着女人上了另一辆车。
车子启动,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线。
直到一座别墅前,闽啸天走下来,按动按钮,镂空飞檐的铁门打开,第一辆载着女人的黑车首先开了进去。
随后铁门迅速合拢,闽啸天站立在门旁,对着同样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似是对待久别重逢的友人,含着冷冷的笑意道:“聂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所有灯光打开,敞亮地如同白昼。聂风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五官绷得如同铁钳,他凝视这片豪华又冷清的别墅,四周没有其他建筑,后面是一片海景,能听到波浪起伏的声音。
两波穿西装的男人互相对峙,硝烟弥漫,而各自的首领却在侃侃交谈,仿若是友人会面。
“五年,你就是把她藏在这里?”男人终于发出至清至极的声音。这片土地,他曾查过,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闽啸天看了一眼别墅,双手插在兜中,是一种非常闲适的姿势,仿若随意道:“如你看到的,只要她愿意,哪里我都能为她建起别墅。”
“她愿意?”他几乎是咬着字说出来的。
“不论如何,这次她的电话是打给我的。”一击重锤仿佛打在心窝上,看着男人冷峻得仿佛要崩断的脸,闽啸天仍不满意,又补上一句:“她是当着聂先生的面打的电话吧。”
聂风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复杂的神色迅速敛去,又恢复了清冷的神色。他脱下西服,慢条斯理的把衬衫袖子撂到了手腕处,摘了领带,取下腕表。
两波人看到这个情景,已经拔出配枪,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