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与丈夫夏江是师兄妹,飘落乡野也是一流高手。方夫人壮举蔺晨很敬佩,为师太惋惜痛恨贼子丧尽天良。
方夫人道:“师太救我母子在先,之后又待我如姐妹。大恩不得报却惨死在我面前。我与俩孩子为师太净身,身上十几道伤口,肠子都出来了。两个孩子闭着眼睛给师太擦身子,大仇不报,我有何颜面活在世上。直到两个月以后,才查到两个贼子的落脚处。与南面的莲花山上清幽观的道士狼狈为奸,专干采花盗窃杀人越货的勾当。我深夜独闯道观,杀死了道士,救出了几个女子,捆绑了两个贼子拖到后山跪在师太坟前磕头请罪,大卸八块扔进山沟喂野狼了。从此,我便在小庵出家,让清风明月续发修行。青灯孤苦,我不能让她们清苦一生,寻得好人家就嫁了。”
蔺晨暗挑大拇指,前所未有的尼姑庵。蔺晨道:“师太,在下万分敬重无法言表,还是尊称方夫人吧,夫人你讲的好,出家即使在家。一心向佛,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方夫人道:“蔺公子随便吧,老尼贫困之时公子多次派门人送银资助。感激之情铭记于心,小庵随偏僻幽静。可沿途之上,蔺公子没有看到官府布告吗?身边只带一个异类,着实不甚安全啊。”
蔺晨道:“方夫人一心向佛,自然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身边的姑娘是滑族后羿,如今已回头上岸洗心革面一心向善。我佛慈悲,度人便是度己。”
方夫人道:“如此甚好,一朝蛇咬,到是老尼小肚鸡肠了。施主有事,捎信即可。老尼自当尽力,施主只身涉险。是有要事吗?”
蔺晨道:“算是吧,先帝归天,新皇帝登基不久便对我琅琊阁痛下杀手。琅琊阁余部被迫躲进深山,招兵买马对抗到底。战火燃起,必然是民不聊生。皇家的软肋就是内廷丑闻,舆论胁迫,皇家一项忌惮。夫人是先帝时候的老人,又曾在悬镜司多年。应该知道一些关于皇家的私密吧?”
方夫人深思了一会道:“要说皇家隐私,老尼道是知道一点。夏江与璇玑公主都是探秘专家,老尼也是从他们那里听到。莅阳公主的桃色已经不是秘密了,誉王萧景桓是滑族玲珑公主所生。再就是当今的皇太后了,夏江救回了璇玑公主,林燮救回家一个医女。那里有那么巧的事,还送进后宫里去了,还一步一步登上了顶尖位子。公子绝顶聪明,还需要多说吗?
皇家后宫里的消息,琅琊阁也知道不少。金陵林府不单单是在金陵备受瞩目,在整个大梁国及周边邻国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帅府。大帅林燮,帅赤焰军诛灭滑族灭国屠城。征战边关,保境安民。邻国将领,无不谈林燮变色。
皇家消息,林府秘事。琅琊阁均有消息,只是老阁主有话,琅琊阁不涉及朝堂。大帅府也属于管家,关于这方面的消息,蔺晨基本不关心。琅琊阁做的是买卖消息的生意,事关皇家的消息都是天价,没有人买,也没有人买得起。
北燕四皇子亲上琅琊阁,买走了“得麒麟才子可得天下”的消息。解开了谜底,麒麟才子便是江左梅郎江左盟宗主,位居琅琊榜才子排名第一的梅长苏。几番周折重金请江左梅郎筹谋,北燕实力最弱的四皇子青云直上奇迹般的夺得皇太子之位。
大梁国王子众多,大梁皇帝虽然立萧静萱为太子,但誉王萧景桓一直就没有服气过。誉王的朝中力量也很雄厚。无时无刻不在窥视太子的位置,大梁朝廷的夺滴之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太子和誉王都得到了北燕四皇子多滴成功的消息,辅助夺滴的计策竟然是出自琅琊阁。
誉王亲上琅琊阁,太子也派亲信上琅琊阁。不惜重金从琅琊阁买回了夺滴锦囊妙计,麒麟才子竟然在大梁境内。太子誉王明争暗斗,结果两败俱伤。竟然让放逐在外的靖王渔翁得利,一直到今天。所发生的事蔺晨都知道。
北燕四皇子,大梁太子和誉王。这也是琅琊阁历年来所有做过的,与皇家有关的最大的买卖了。眼前皇家诛灭琅琊阁,蔺晨想起搜集皇家的秘事。可不久前琅琊阁资料库一场意外的火灾,单单就烧毁了存放皇家秘事的那一片。关于皇家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了。
现在敌对了,需要了。没了。仅有的一星半点,多是猜测。要说有价值,蔺晨道是相信梅长苏临死前的几句话。方夫人说道了林府与皇家后宫的关系,那就是看起来默默少言,却战到最后,侍女身份进宫,一步步有惊无险步步高升,直到今天的皇太后静氏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梅长苏临死的话,萧景琰不是皇帝的儿子,那会是谁的儿子呢?莫非是,蔺晨不愿意往下想了。蔺晨道:“方夫人,当今太后源出自林府。与林府的关系特殊,自然会密不可分。”
方夫人道:“林府的老太太明察秋毫,行事果断。早年老尼在金陵的时候也时常去林府探望,老尼当年如果有林府老太太如此明理明智的婆婆,也不至于被逼的走投无路离家出走差一点枉送了我们母子的性命了。”
方夫人的话可说明了大问题了,盘根错节。要追根问底可远下去,林府老太太家法很严金陵城有名。蔺晨虽然不认识林府老太太其人,但江湖上的传闻多有耳闻。
蔺晨道:“在下听父亲偶然说起过林府老太太像一个老太君,可家父的语气似乎对林府老太太的行为不是很赞赏的样子。”
方夫人道:“是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关系到家族势力名誉的态度。林府老太太又怎么会考虑儿女的个人感受呢。权衡朝堂地位,儿女只是老太太手里的棋子。晨妃林月摇还不是忧郁成疾,有关于晨妃的很些事言侯爷最清楚。先帝主政时期,言侯便久不上朝一心修道炼丹。那应该是在回避自己吧,也许是不愿意面对某些人和事吧。”
方夫人的话题转移到了言侯身上,蔺晨道:“言侯虽然不问朝中之事,但对赤焰旧案平反还是出了力。”
方夫人道:“对赤焰旧案的平反,老尼也尽了微薄之力。夏江谢玉双手沾满了太多人的血,判重罪正法咎由自取。夏江虽然对我们母子无意,可一分为二的评论也不是一无是处。与某些人比较夏江谢玉又算的了什么首犯呢?做皇家的官员,拿皇家的俸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过罢了。”
方夫人的话越说越离谱,可也是不容反驳的深奥道理。含沙射影,每句话后面都是一个很大很迷茫的隐私。小尼姑明月提着一把铜壶进来了,倒水沏茶。分别端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方夫人道:“明月,烧水怎么这么久啊!刚才是小月又哭闹了吗?”
明月道:“是,小月又发烧了。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与公子同来的哪位女施主在抱着呢,这会不哭了。”明月好像还要说什么,看看蔺晨,没有说,提着铜壶走了。
秦般若离开客厅去拜了菩萨,在院子里看到后院炊烟袅袅。一会又听见了后院里有婴儿的哭声,秦般若听不得孩子哭。快步穿过一道边门走进后院,看到明月在院子里烧水。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男孩在明月跟前,小孩撕着明月的衣裳。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小孩看到秦般若一个生人过来,躲进了明月的怀里探着小脑袋。
明月看到秦般若道:“女施主,后院杂乱。开水一会就好,请施主前院稍等喝茶吧。”秦般若道:“没关系了,我就是走走看看。我不渴,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进来看看。”
这时孩子又哭了,清风从一个屋子里抱着啼哭的孩子,手里还拿着一个碗走出来道:“明月姐,你快看看小月是不是病了。”
明月站起来摸摸孩子的额头道:“小月有点发烫,这孩子准是饿了。我的奶水早就没有了,这孩子吃不上东西啊!”秦般若看见了襁褓里的小孩,又瘦又黑又小。明月提起铜壶王碗里倒热水。
秦般若道:“这孩子还可怜的!把孩子给我抱抱吧。”清风把孩子给了秦般若,说来也奇怪。孩子在秦般若的怀里不哭了,蠕动着伸着小手抓挠秦般若胸脯和脸。秦般若亲吻着孩子的小手,轻轻摇动着。
明月道:“清风啊!快给小月喝点粥,我去给施主泡茶。”明月提着铜壶走了,秦般若看着清风拿着一把小木勺子,搅匀了碗里的糊糊。秦般若道:“小师傅让我来吧,孩子怕烫。”秦般若舀起糊糊,放到嘴边轻轻吹气,用嘴唇试试,送进小孩的嘴里。
小孩子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吃得很香。小眼睛盯着秦般若手里的勺子,咿咿呀呀发出声音。秦般若道:“小师傅,这是谁的孩子?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听到秦般若问话,清风道:“孩子的娘死了,孩子叫小月。从小就虚弱,一岁多了还这么瘦小啊。”
秦般若道:“是个女孩吧,真命苦。孩子的娘死了,孩子也没有爹吗?”
清风道:“小月是一个女孩,爹当然有了。只是没有人知道小月的爹是谁在哪里,说不定是一个负心汉吧。哪位大嫂是师父上山砍柴捡回来的,身子虚弱的不能自理。说是家里糟了难,是从金陵逃出来的。小月是早产,生下小月没几天哪位大嫂就死了。”
两人说这话,孩子尿了。清风道:“哎呀,小月尿了。对不住了施主,给你弄脏衣服了。把小月给我吧,我去给小月换一块尿布。”
秦般若道:“没事没事,尿布在哪呢?我帮你给小月换尿布吧。”
清风接过碗放在旁边的石桌子上道:“那施主你跟我来吧,尿布在屋里呢。”
秦般若抱着小月,跟着清风来到屋里。一个大床,放着一些孩子应用的东西,简单的桌椅,墙上却挂着一把宝剑。秦般若道:“清风,你和小月俩人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