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一松手,史文静又跪下了。柴进的眼睛瞪得老大,却看不见东西了,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怎么可能呢?”
吴怀看看俩人,拿起酒壶斟上了两杯酒端给了两人。两人的手抖得不行,酒洒了一半。还是喝下了半杯酒,两人很是感激的看看吴怀。这事可不管吴怀的事,吴怀有点幸灾乐祸。说话也很风凉,可也不相信琅琊阁大年夜下山袭击。
吴怀道:“两位大人开玩笑的吧,琅琊阁本座也知道,他们不过年吗?两万大军被消灭,琅琊阁有多少人啊?两位大人不是夜游说梦话吧?呵呵。”
尹道波和史文静可没有看到大营被剿灭,可呐喊声有几万人不会错。大营里一片火光,很远就看得见。尹道波也缓过来一点道:“两位将军啊!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这一会啊,本府的府衙,可能也被悍匪占领了。柴将军快带兵杀过去,起码要夺回府衙啊!柴将军的大并在此,让土匪占领了府衙传到金陵可不好说啊!”
柴进倒退两步坐下了,吴怀又给柴进倒上了一杯酒,端给了柴进道:“柴将军喝杯酒压压惊,不一定有那么严重吧。”这两人不掐架了,柴进冲着吴怀摆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末日来临的感觉,仿佛看见了鬼门关。牛头马面在想他招手呢。
这一闹腾,太阳老高了。大殿外面,吴怀的喽啰不敢进来拜年了。一个胆子大的进来了凑到吴怀的耳边道:“师父,弟子都在门外等着给师父磕头拜年了,可这。”
谁出了事谁处理,不能耽误别人过年啊,吴怀道:“来人,柴将军喝多了,把柴将军送回他的大帐去,这两位大人也一块送过去吧。”
进来了几个人,两人架一个,柴进的大帐就在寒山的山坡上。小半个时辰,到了。有兵士过来接过去,吴怀的人回来了。冷风一吹,柴进的酒醒了,脑子也清醒了。进了大帐,三个人蹲在大火盆的跟前,大眼瞪小眼,都没有话说。顿了一会,柴进站起来了,道:“来人,传令开赴琅琊阁,战将战死疆场,总比回去让朝廷砍了有志气。”
柴进的眼睛都红了,尹道波急忙拦住道:“柴将军不可鲁莽行事啊!现在进攻琅琊阁,无疑与以卵击石啊!史大人也浴血奋战,悍匪实在是厉害啊!”尹道波拉了史文静一把,史文静也反应的快,上前帮腔道:“是啊柴将军,悍匪偷袭大营,少说也有五万人之多。下官本来想拼死报效朝廷,可又想到没有人给将军报信。说不好悍匪会流窜到寒山来,对将军不利。这才拼命杀出来一条血路,奔回府衙与尹大人快马来给将军报信啊!”
两人一唱一和,柴进也是急糊涂了。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了。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身上一个血点子都没有。柴进道:“以两位大人只见,现在该怎么办?”
尹道波道:“将军的大营要严加防范,防止琅琊阁悍匪偷袭。天黑以后,本官与史大人带小股人马返回侦查,探明情况,再回报将军定夺吧。另外,将军必须给国丈爷送信了。只有国丈爷和柴妃娘娘能保住将军了。”
柴进道:“好,天黑以后,二位大人带一千精兵返回侦查,速速回报本将军。柴明,先带两位大人下去休息吧。”
尹道波史文静这两人都不傻,一旦让柴进反应过来,柴进可有权利杀人。尹道波是应有打算,带上一队官兵回去看看,如果没有生的希望。投降琅琊阁,也是一条生路,琅琊阁的仁义,尹道波还是清楚的,投降也有点本钱啊!
柴明带着尹道波和史文静下去了,柴进思考着怎么给家父写信。揉了一桌子一地的废纸团,半天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柴明进来禀报道:“将军,二位大人带兵走了。”柴明是柴进的家将,这个人心机很深。不问事也不说事,话到嘴边留七分。基本就是不说话,不显山不露水。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忽视了,尹道波史文静进来,柴明就看出猫腻了。但柴明不说。
柴进听到了柴明的回报道:“柴明,这大年初一就这么倒霉。给家里写这样的信也是添堵啊!这不只是要我的命,老爷子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啊?”
柴进是少主人,问了,柴明不得不回答。柴明道:“老爷那边应该没问题,损失了两万官兵,也是将军指挥偷袭悍匪与悍匪决战殉国。不是还有人马吗?也不是全军覆没,皇帝也不会亲自来看看。”
柴明几句话,可就把事情反过来了。柴进也一时急蒙了,经过柴明一点拨。变成了柴进大年夜偷袭琅琊阁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可是不成文的沙场法则,官兵少报一点,悍匪多报一点。拉扯一下,事情就看着小多了。还有逃回来老弱伤病,有一个算一个。损兵两万,报一万人,剿灭琅琊阁悍匪两万人。
奏报送到朝廷,不但没有罪过。反过来,还要封赏嘉奖。最重要的是要大将,要兵马要钱粮啊!柴进给家里的信可言明了一点,让家父想办法把他弄回金陵。要不然就死在琅琊阁了,让家父找妹妹让皇帝赶紧换人啊。琅琊阁真是太可怕了,大殿里死了一小队官兵。都是七巧出血,仵作解剖了也没有查出死亡原因。
大年夜两万人的大营,说打破了就打破了。柴进也打过大仗,扎营防守还算是行家里手。那么多的弓箭手,琅琊阁的人也是人。他们是怎么冲进大营的?柴进不得而知。
柴进的家书和奏折抵达金陵,最快也要四五天。那就是大年初六了,初六还没有开朝。国丈爷可等不及了,拿上奏折进宫去了养居殿见皇帝。萧景琰看到奏折不是很高兴,问旁边的列战英道:“战英,柴进奏折称琅琊阁悍匪有七八万人。是不是危言耸听了,朝廷全国征兵,要招七八万军士都很困难啊,一群落草的匪类有这个本事吗?”
列战英道:“启奏陛下,七八万是不可能,两三万是有可能的。悍匪招兵口味重,老幼残疾都会要。可三万人中,能打仗的不会过万余人。琅琊阁经营多年,如果是草木皆兵柴国舅的言辞水分不算大。”
列战英是在拍柴国丈的马屁,有意袒护柴进。年后开朝,柴国丈可能就升迁为太师了。柴妃在后宫的实力也不可小视,列战英得罪不起。
国丈爷启奏道:“启奏陛下,小而柴进能力偏低。对付琅琊阁悍匪经验不足,恐怕不是敌手。为不耽误国事,老臣恳请陛下再选贤能前往,带兵佂剿琅琊阁悍匪。”
萧景琰道:“国丈爷太心急了,十六才开朝。到时朕会首先考虑剿匪一事。国丈退下吧,此时不急于一时。”
国丈爷告退,很不情愿可也不敢再多言。萧景琰也头疼啊!问列战英道:“战英,柴进确实不是做统帅的材料。朝中的武将青黄不接,还有谁可以胜任统帅大军呢?”
列战英道:“启奏陛下,朝中有能力的武将当属蒙挚了。长林军是蒙挚一手带出来的,也是大梁最强悍的军队。”
萧景琰道:“长林军可是支撑大梁的柱石,不到万不得已动不得啊。悍匪猖獗无将可派也不是一个事,内乱不平外族欺也只有动用国本了。李连财,传蒙挚进宫见朕。”
太监李连财道:“启奏陛下,蒙挚受伤,昨日已经提前向内廷司告假了。”萧景琰的脸的很难看,道:“什么?朕不用人也不受伤,蒙挚是成心不想为朕出力吧,去,传太医去蒙挚的府上探望。蒙挚若装病不出,看朕怎么收拾他。大元帅不想做了,这还没有开朝就请假想什么话。”
李连财回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太医检查了蒙挚的伤势。右胳膊粉碎性骨折,并没有虚假。”
列战英道:“陛下,蒙挚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既然惊动了太医院,想必伤势不轻。”
蒙挚从言侯的府上回来,可就琢磨开事了。琢磨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大过年的都在亲朋好友聚会,无非是吃吃喝喝。蒙挚也没有心情喝酒,也不聚会。大年初四,骑马出城去散心。下马上了一处山坡,心不在焉,脚下一滑。蒙挚跌了一个跟头,胳膊肘捧在了山石上。碰触来一道大口子,衣服都破了流血了。
撸起袖口看看,蒙挚一阵烦气。真他娘的倒霉,蒙挚举起拳头砸山石。拳头举起来了,举在半空思量了一会。突然用力狠劲的砸下去,不是用拳头而是拿胳膊抡在山石上了。咔吧一声,蒙挚自己都听见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了。还真是一条硬汉子,摔断了胳膊蒙挚咬着牙没出声。抱着胳膊上马下坡回大帅府了。初四并没有到开朝的日子,蒙挚却派府丁递上了请假奏本。顺便请太医到帅府治伤,这件事恰巧让李连财碰见了。
萧景琰琢磨了半天,弄出来的是这么个结果。摇摇头道:“怎么会这么巧,本来朕的心思也不想动用长林军。蒙挚征北德胜,是有高人扶持。蒙挚骁勇善战不假,论带兵布阵,还比不上聂锋夏冬呢。”
萧景琰提到了夏冬,让列战英想起了悬镜司,继而想起了夏春了。列战英道:“启禀陛下,陛下提到了夏冬,让微臣想起一个人,就是悬镜司的夏春。”
萧景琰道:“夏春,对。夏春是个人才,夏春现在何处?”
列战英道:“夏春现在隐居在护龙山庄,在桌青摇的手下。早已经在为陛下效力,去过西北招募人手,参与过武林大会。只是因为悬镜司所为,受到了夏江连累。启用这样的人,怕是有损朝廷颜面。微臣认为,还是密诏使用为上策。柴进虽然不能挂帅,将才还是有的。只怕是。”
列战英说道这里打住了,萧景琰道:“战英,你是要说柴进国舅的身份吗?这个柴进,是有些翘尾巴啊!这个就需要有特权压制了。传密旨,招夏春进宫见朕。琅琊阁,没有柴进奏折里说的那么轻巧啊!国丈请奏的意思就是换人,朕便知道事态的严重了,等到开朝,事态还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呢?只怕是要严重的多得多了。”
列战英道:“陛下英明,臣即可密诏夏春进宫见驾。微臣告退。”
萧景琰道:“等等,传朕旨意。从邢台军调出两万人马,这个事你带着朕的兵符去办,然后移交给夏春带走。去吧,不要声张。”
夏春秘密进宫见驾,请奏从护龙山庄带走一批人,皇帝恩准,密封夏春为监军。持圣旨凌驾于柴进之上掌管兵权,帅领两万邢台军。初八离开金陵赶往琅琊阁。夏春帅五千轻骑,四天赶到了狼牙州。收编了史文静的一千人马,传令仍然驻扎在寒山的柴进。火速带兵赶到狼牙州,柴进接到圣旨不敢怠慢。赶到以后看到是夏春带着五千兵马,柴进心里有点傲慢了。
柴进道:“是夏春大人啊!皇上派厦大人前来剿匪就带着几千人马能干什么?”
夏春道:“柴将军,本官是奉旨监军兼任剿匪总指挥。柴将军多次与悍匪打交道,本官还仰仗柴将军全力扶持啊!”
柴进道:“好说,好说。”
几天以后,邢台军大队一万五千人才赶到狼牙州。大帐之中,柴进质问夏春道:“厦大人,后续有大队人马,为什么不告知本将军?本将军大年初一就在苦战,厦大人的眼里还有人吗?”
夏春道:“柴将军,陛下的圣旨你也看到了。本监军没有必要把什么事都告诉你吧,陛下密诏,柴将军服从监军指挥。柴将军只管带好你的一万人马,随时听从本监军调遣便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柴将军退下吧。”
柴进一听,夏春什么玩意?一个悬镜司的逆犯,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巴结上皇帝了。原本是戴罪之身,这怎么还指挥起国舅爷来了。柴进道:“夏春,皇帝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是吗?本将军的奏折上要兵要将,陛下就是拍你给本将军增援来了。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还指挥本将军,笑话,本将军在北疆与大渝军厮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对,你在金陵扫大街吧。呵呵呵,你也有资格在本将军面前谈论权力?”
说道身份,那就是揭老底了。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柴进口无遮拦夏春可火了。大帐里很多人呢。夏春的脸面挂不住了,道:“柴进,你是在藐视本监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