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食物中毒疫情报警
2018年7月21日，星期六，下午5：23
S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24小时疫情值班室
再两日就是大暑。
天气十分炎热，室外温度达到三十五六度，太阳从云层中射出炙热光线，经过近地面的高湿度混浊空气散射，落到地面，将行政大楼外的水泥地照得熠熠反光。
这样的天气，在阳光下待几分钟，必定汗流浃背。
趁着没有咨询电话打来，简昕站在疫情值班室的窗口盯着外面的小叶榕树发呆，大约是夏蝉也被热得受不住了，蝉鸣声显得无精打采。
周六值班真无聊。
简昕这么想着，好在房间里有空调，冷气很足，不然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简昕快两步跑过去接了起来：“您好，这里是省疾控中心。”
“我是D县疾控的，姓刘，我们这里出了食物中毒疫情了！”
对方着急的语气让简昕心上一凛。
夏天是食物中毒和肠道传染病的高发季节，食物中毒事件时有发生，但是下面疾控打来电话求助的，便一定是群体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事情不会小。
处理这种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是疾控中心的职责之一，这种事影响一向很大，必须放在首位重视，简昕所值这个班，就正是为此所设，她当即打起了所有精神，道：“刘老师，你把事情时间地点和出现的情况说清楚一点，我记下后会马上会联系领导安排前去处理。”
“嗯……D县，彭家镇，镇上居民自办酒宴，食物中毒，送医74人，已死亡……1人……怎么，已经有死亡了吗？”简昕在疫情记录本上唰唰唰地记录了关键字，听到已有人死亡，就知道事情比想象中严重。
“是啊，是一位76岁的老人。还有4人情况非常严重，现在所有病人都在人民医院里。”
……
记完要点，简昕问：“刘老师，您的联系方式是？”
“这个来电电话就可以吗？好，您保持电话畅通，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很快联系您。”
2018年7月21日，星期六，下午5：35
碧水湖边，已有些年头的杨柳长得非常茂盛，在地上落下浓密阴影，微风习习，驱赶走了暑气，带来清凉。
潘志华是疾控中心食品营养与卫生安全所的主任，近耳顺之年，等着退休，最大爱好是钓鱼。
大热天，鱼也怕热，喜欢聚集在湖边树荫下的水里，在这里钓鱼，收获自然大些。
水面的浮漂在有规律的动荡之后开始急速下降，潘志华大喜过望，赶紧去拉鱼竿，鱼竿被瞬间提起，但鱼钩上什么也没有，鱼跑了。
“这鱼可真够聪明……”他一声叹息，手机在他口袋里嗡嗡嗡震动起来。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中心分管领导马主任的电话。
“喂……”
“老潘啊，现在D县出了一起食物中毒疫情，你恐怕要去跑一趟。”马主任语气沉重。
“啊，具体什么情况，着不着急？我在外面钓鱼，回单位恐怕要点时间，不着急就明天一大早去。”潘志华把鱼竿放一边，淡定地问。
“怎么不着急啊，着急得很。是镇上办酒席出了食物中毒，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出事的人家指控是邻居投毒，已经有人把这事发到网上了，县上怕这事闹太大到时候他们兜不住，一个电话打到省长办公室去了，刚才是卫计委疾控处给我来的电话，让我们马上去办，好好处理，省长亲自在关注这事呢。你必须马上去，叫上微检所的景衍。”
“这是周末，他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市里，要是出去旅游了，他怎么回得来。再说，不是说是投毒吗，叫微检所的人做什么？”
“我马上给你发县疾控给我的短信，说医院那边判断是微生物致病，没有鼠药农药中毒表现，但居民在闹。总之你上点心，今天必须马上出发，赶紧出发。出发前去一趟疫情值班室，值班的人记了疫情情况。”
“成，成。我马上开车回去。”
“现在几点？哎，要六点了，你们七点出发，赶紧的，到D县还要五六个小时呢。”马主任很着急。
“五六个小时是白天开车，我们晚上走，五六个小时恐怕到不了。我现在直接去单位，进城要一个小时，七点怎么走得了，还要准备采样的东西，怎么也要八点才能出发。”
“总之，你快点！”马主任朝他吼了一句，本来还想收一下渔具的潘志华扔下渔具让同伴帮收，自己赶紧跑去开车了。
2018年7月21日，星期六，下午5：40
城中心商圈。
已接近傍晚，太阳收敛了它的部分热力，逐渐接近城市里高楼林立道路纵/横的地平线。
但只要不待在空调房里，炎热湿黏的空气依然让人难以忍受。
电影院冷气充足，赵清衡和几个朋友从里面出来，实在不愿意走出商场去受热，便在商场里找了一家印/度菜吃。
赵清衡，女，27岁，生命科学博士，今年六月毕业，刚入职疾控微检所大半个月。
庄笙，赵清衡本科和硕士同学，在一家医疗器材外企公司从事产品和技术推广工作，如今和赵清衡合租同居中。
关河，赵清衡朋友，财会。
陈嘉言，赵清衡本科同学，博士延毕在读。
“不太懂你，为什么不回北京去上班，要留在这里？在家里有老爸老妈做饭洗衣，不好吗？”关河一边喝着金桔柠檬茶，一边戳赵清衡脊梁骨。
赵清衡是北京人，父母都要求她博士毕业后回京工作，进高校还是去医院都为她找好了，但她死活不愿意回去，以至于毕业典礼一完，她就在这边疾控提前入职了，连家也没回一趟。
她皱着眉，语气沉重：“那是因为你爸妈比较开明，不催你结婚。要是你爸妈每天都给你安排相亲，催你赶紧结婚生孩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关河：“我爸妈的确不催我，但是你爸妈毕竟是你爸妈嘛，你这么躲着也没意思，你和他们好好谈谈，让他们多理解你，问题不就解决了。”
赵清衡冷哼一声，痛苦地道：“人类解决癌症问题了吗，没有呀，所以并不是每种问题都能解决的，你不要太天真。我真不想和他们吵架，只想躲一躲。”
“其实你也可以去高校工作，为什么非要去疾控。还是高校更自在一点。”陈嘉言捧着脸说。
庄笙一挑眉：“你们别听赵清衡在这里鬼扯，什么被爸妈催婚压力大，根本不是，她这是追男神去了。”
“啊，什么男神，赵清衡还有男神？这种事居然之前都没告诉我，赵清衡，你太不够意思了！”关河的手指能戳到赵清衡的脸上去，赵清衡赶紧躲了躲，红着脸控诉庄笙：“庄笙才是胡扯，我是多么高尚的人啊，我去自然是为了好好工作，为祖国公共卫生事业做贡献来着。”
“切，屁话连天。”庄笙揭穿她：“我前几天才找她问出来，她为什么要去疾控上班，她控制不住想嘚瑟，说了是景衍师兄在那里。她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啊！”陈嘉言愣了一下后就是一声惊呼。
关河一脸疑惑后又试探地问道：“是那个你们三个都暗恋的人吗？真有那么好吗？”
陈嘉言道：“什么我们三个都暗恋的人啊……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庄笙大声怒斥：“对啊！怎么能是我们三个都暗恋的人呢！”
“是我们整个年级女生都暗恋的人！”陈嘉言敲着桌子霸气十足。
关河：“……”
“求你们别这么二了行不行，丢人丢到餐厅里来了！没看别的桌都看过来了吗？”赵清衡拿手盖着脸遮住自己，不想和她们为伍。
“有那么帅吗？你们就知道胡扯！”关河看向赵清衡，“你还真是要去追男神才过去工作？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放飞自我？”
“什么叫这么大把年纪了，追求真爱永不老！再说咱们阿衡多水嫩一小姑娘……”庄笙想摸摸赵清衡的脸，被赵清衡躲过去了，她颇为失望，继续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过景衍真人，真人真可以和我另两位男神胡歌和吴彦祖媲美的。”
“滚蛋吧，你们又逗我。”关河是绝不信庄笙的夸张言辞的。
趁着关河和庄笙互相挤兑，陈嘉言凑到一脸淡定的赵清衡旁边来，小声问：“阿衡，难道是真的？你怎么知道景衍师兄在哪里工作的？”
赵清衡说：“呃，偶然得来的消息，然后我就亲自去看了看，发现是真的。”
陈嘉言佩服极了，对她竖大拇指：“你这行动力，够可以的！不过他没结婚吗？”
这语气，完全是怀疑赵清衡的操守，景衍已经结婚了，赵清衡还往他身边凑。
赵清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