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得到这么个进化未完全的野人妹夫。”楚天阔欲哭无泪。
张弛举着叉子，双眼放光：“妹夫这个词我听得懂哦，你是打算把妹子嫁给我了吗？我昨晚才求过婚，被踢到床下去了。”
楚天语一掌巴过去：“吃你的肉，谁要嫁你！等你第101次求婚时，我可以考虑一下。”
“真的吗？那我每天求婚一次，三个月就够啦。”说着张弛捧住楚天语的脸，湿乎乎地吻上去。
黄茉莉笑得合不拢嘴，跟张巍巍咬耳朵：“你看这一对情侣，真让人羡慕，又拌嘴又腻乎，这才像热恋呀。”
张巍巍不予置评，只给黄茉莉剥一只虾，说：“这是今儿早上才从泰国空运来的对虾，外面难得买到这么新鲜的，你多吃点。”
在张巍巍看来，过于粘腻的恋情，好比口味太重的菜肴，偶尔一试，未尝不可，但不是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日子要细水长流，还是粗茶淡饭最适合。
吃过饭，众人转移到客厅，楚天阔给大家调鸡尾酒喝，简艾和黄茉莉切了两大盘水果摆在桌上，大家围坐在矮几边，随意吃喝。
简艾取出礼物，当众说：“今天的饭局是我召集的，其实也是为了给茉莉庆生。”
黄茉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
楚天语说：“呀，怎么不早说，我们都是空手来的！”
黄茉莉赶紧说：“能跟各位一起吃饭我已经觉得很荣幸，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简艾把礼物递给黄茉莉，她当众拆开，见是她列在愿望清单上的链条包，高兴地拥抱简艾。
张巍巍轻轻咳嗽一声，这才取出那个淡蓝色小盒子，简艾一看就拍手笑：“哇，豪迈哦，Tiffany呢！”
黄茉莉激动万分，打开，看是Lady Gaga代言的新款City hardwear18K金手链，几乎要哭了。
“你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讨厌，买个银的就罢了，还买金的！”嘴上在骂，可是眼圈已经泛红。黄茉莉没跟张巍巍提过今天是她生日，女孩子们，总有点矜持，若主动开口，好似乞讨，自掉身价。
“来，试试尺寸对不对，这是中号。”张巍巍替她戴上，正好。
楚天语夸说：“手链很适合你，优雅不失硬朗，很有都市女性的风范。”
黄茉莉终究没忍住，勾住张巍巍的脖子，献上热吻。
这时，楚天阔把简艾扯到身边，耳语几句。她脸色突变，压低声音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收场？”
“我有准备，你到楼上我房里，床上放着个蛇皮纹的盒子，里面有张白色贺卡，我已落款我们俩的名字了，你拿下来给张巍巍。”
简艾火速跑上楼，片刻抱着那盒子飞下来，脸色绯红，说：“今天聚会还有一个彩蛋，那就是，大巍的生日也是今天，你们俩是同一天生日！”
“你都不告诉我！”
“老男人了，还过什么生日？不提也罢。”张巍巍轻描淡写。
简艾把礼物双手递上：“大巍，希望你喜欢。”
张巍巍一看简艾那慧黠的晶亮大眼，心中泛起暖意。他打开又大又沉的盒子，先读贺卡，面露微笑，对楚天阔道谢。盒中是一套12人份古董纯银餐具，柄上有巴洛克风格的华丽雕花。
“哇，这真是一份大礼，保存状况这样完好，一件不缺，是20年代出品的吧？”张巍巍是识货的，取出一把叉子，看柄上錾刻的标记就知是名家出品，是d国早年做餐具最流行的800银。
“是，原本是我们家的收藏，很少使用。你是美食家，我觉得这东西交在你手中最适合，件数够多，可以招待许多客人。”
张巍巍爱不释手，道谢说：“我非常喜欢，一定会常用。”
简艾说：“就是擦银器是个力气活儿，这12人份的刀叉勺全部擦一遍，你的胳膊就不是自己的了。”
“听起来你经验很丰富哦，要不你有空就来替我擦？”张巍巍跟她逗乐。
“饶了我吧，昨儿我心血来潮，想把楚大少一套喝茶的银器擦擦亮，真的好累……”
楚天阔哑然失笑：“术业有专攻，你就别越俎代庖了。”
简艾摊开手，说：“是呀，我除了会写小说之外，也没有别的才华，最可怜是小说还不热卖。”
黄茉莉问：“你第二本还没写完吗？”
“结尾反复修改，总是不满意，还是个烂尾楼。”简艾愁眉苦脸。
聊了一会儿，三对人不知不觉换了位置，交错着聊起来。简艾蜷在沙发上啃一个苹果，一面跟张巍巍说话。
“所以，你的小说到底写的什么故事？”
“Angela的故事呀！”
“你说叶安琪？”
“对呀，她授权我可以写，当然，那只是个灵感，借来一用，之后的情节都是我虚构的。”
张巍巍好奇地问：“说说看，你怎么自由发挥的。”
张巍巍犹豫地说：“听起来像是一个俗烂的好莱坞电影剧本。”
简艾瞪大眼睛：“你评价这么低？”
“啊，小说和电影不一样，如果你文笔优美，即使故事俗套简单，阅读起来也是一种享受。按你这么写，Z是一个悲剧性的男主角，又痴情又勇敢，是故事的男主角喽。”
简艾双眼发光，凑近张巍巍：“是呀，Z的原型就是你啦，我把他描述得高大英俊，有点淡淡的忧郁气质，很迷人哦。”
“什么？关我何事？”张巍巍大叫。
简艾睁大无辜的双眼：“难道你真的跟Angela没有过去吗？现实中，Angela那个男朋友确实是被车撞然后瘫痪了吧，真的不是你干的。”
张巍巍脸上五味杂陈，先是震惊，然后是迷惑，接下来是狂笑。
“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我一定要撇清，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Angela出事时，我虽然人在波士顿，但和她并没有亲近到那个程度。我跟她的男朋友也没有私交，是后来听别人说起那场车祸才晓得结局，只能说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即使我认得那个男人，我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惩罚他，复仇不属于现代文明社会，我没有那种侠客精神。”
“哎……好可惜，我曾幻想过，那事儿是Angela的暗恋者干的呢，为她报仇。”
“情侣之间相爱相杀，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无论鲜花着锦，或是烈火烹油，我们都只能旁观。”
简艾扔下苹果， 说：“如果时光能倒流，你会跟Angela谈恋爱吗？我一直觉得你们俩很来电的，特别般配。”
张巍巍朝站在远处的黄茉莉努努嘴，悄声说：“你好朋友如果知道你这么想，会不会掐死你。”
“嘿嘿，只是假设。”
张巍巍捏捏眉心，说：“那我只能粉碎你的美梦，不，我跟Angela没可能。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某个瞬间，差之毫厘，我们之间仿佛就要擦出火花，可是不知被什么事情岔开了，错过那一瞬，就再也无法抓住那种微妙的感觉。”
简艾脸上露出寥落又感伤的笑容：“我想，是那时候，你们都太年轻太骄傲，总觉得人生如海，有个无与伦比的人在七彩虹的尽头等着与自己相遇，The best has not yet come。”
“是，你说得对，那时我确实年少轻狂，too many girls， too little time。”
简艾凝视张巍巍：“那现在呢？”
张巍巍回避她盈盈眼波，看向黄茉莉的方向：“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黄茉莉这会儿虽然没跟男朋友坐在一起而是挤在楚天语这边，可眼神时不时就往张巍巍身上飘，楚天语在说什么，她听得七零八落，心不在焉。
张巍巍跟简艾很熟，她并不意外，可是，张巍巍那张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扑克脸，在简艾面前，瞬间柔化，他眼里有丰富的情绪，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好似跟简艾说话令他全情投入，身心舒畅。
简艾在跟他说什么？比手画脚，仿佛很精彩似的。张巍巍从没用他看简艾那种眼神看过黄茉莉，那眼神，像寻宝的淘金者，在一片沙漠之中，发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