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石壁的水已经停止滴落了,吴铭前前后后走了许久,头灯照到的地方情景都是一样的。
与其说是隧道悄无声息的运动了,不如说是一开始他们就进入的这条迷宫,正在关闭一扇扇的门。
最终,吴铭被石壁圈在当中,大约有那么一二百平米,确定不会再缩小之后,也再没办法找到出路了。
整块石壁浑然天成,的确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却又无法解释。
试想一下,你处在一个倒扣的碗的内部,如果不将碗揭开,没有可供离开的门。
漆黑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水声、风声、虫声,什么都没有。
石头与石头之间回响的都是你一个人的声音。
那么空气是从哪儿来的?
吴铭试图从石头之间的缝隙找到些提示。
石头的缝隙很浅,诉说着它本身的厚度。
拿着折叠刀一路敲过来,也没能听出石头后面的世界。
吴铭叹了口气,就地坐下,靠着墙壁。
“如果想要置人于死地,至少把空气取走。”吴铭喃喃自语,以此判断,他不是落入了什么陷阱。
从口袋里拿出手表,这个是随身携带的机械手表,显示的是下午五点五十分。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时间,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大约盯了七八分钟,吴铭关了头灯。
闭上眼睛,这种突然遁入黑暗的感觉似曾相识。
似乎在年幼时候的捉迷藏,一个人躲在僻静无人的角落久久无法被发现。于是突然萌生了就这样永远不离开也不动的念头。
此种念头一经出现,马上就笼罩了整个人的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咔嚓咔嚓”的声音唤醒了吴铭。
他重新打开头灯,昂起头,看那圆弧的穹顶。
那声音似乎距离很远,响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吴铭用小刀敲石壁,敲了一阵,直到手掌感到发麻,才放下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可到底是哪天的十一点,他就有点不清楚了。这块手表没有日历功能。
吴铭索性又喊了几声,声音在隧道里回荡,从包里摸出水,喝了两口就见底了。
过了一会儿,远处墙壁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墙壁的那一头有一只不安分的老鼠。
“你也被困在这儿了啊?”吴铭心想,同时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好判断那声音的确切位置。
他沿着那声音走了几十米,声音果然越来越清晰,可不像是老鼠的声音了。
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两分钟之后,吴铭向后惊跳了一步,然后转身逃远了。
又过了一分钟,刚刚所在位置的石壁竟然开始层层剥落,就像掉落一层又一层的墙皮,只不过它掉落的是石块。而且又细碎又小块。
就这样剥落了四五层,终于得以见到石壁后面的石门。这和东宇离开的那种石门完全不同。
吴铭再次凑过去,试着推了几下,还是推不开。
“谁在那边?”吴铭大声询问。
另一边传来闷闷的声音。
“吴铭。”
“谁?”
“我,张述实。”
吴铭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才得以确认这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
“先别说那些,你那边应该有个出水口,你把那个打开。”
吴铭想到了之前不停从头顶落下的雨幕。
“之前是有,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你再找找。”张述实说。
吴铭手指摸着那墙体的缝隙,有水正从那狭小的缝隙缓缓流淌。从高度来看,已经没过膝盖了。莫不是和之前他这边的情况一样?
“你等一下。”
说完,吴铭又开始重新探索这条路。
同样是上下左右丝毫不漏,甚至也慎重寻找了,有没有碎石剥落的可能。回到那石门处仍一无所获。
“头顶,你试试头顶。正对石门,往南走三十英尺那里看看。”
“南?哪边?英尺怎么换算?你干脆说左右。”
“你面向石门的左手方向。”
方向倒是确定了,可是吴铭根本够不到头顶。他既没有可以垫在脚下的东西,也没法攀爬着光秃秃的石壁。
背包里的东西没一件能用上。
“快点!”张述实闷闷的声音传来。
“够不到!”吴铭气急败坏的说。
“开动你的小脑筋!快点!”张述实继续催促。
石门那边的水压越来越大。
吴铭将折叠军刀打开,朝着头顶的一次次丢过去。
“啪哒”、“啪嗒”,金属碰石头,这把刀被不停的弹回来。
大约有一百次,刀终于扎进了石头里。
头顶石头“咯吱”一声,水滴顺着刀柄滴下来。
“应该是……打开了。喂!说句话?”吴铭在这边呼叫。
“知道了,等一会儿吧。”
于是吴铭就靠着石壁望着远处那不停滴水的地方不停增加,滴滴答答,山洞里从小雨变成大暴雨。
“这是双重机关,当两边储水的水位平衡了,这道石门就能打开了。”
“什么破设计。”
“这不是为了伤人的东西,应该是一开始山上的水利工程。”张述实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怎么在这?”吴铭忍不住追问。
“我还想问呢!”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
“你们那边的情况,我听的一清二楚。”张述实说。
看来是东宇使两个平行隧道关闭,意外的困住了张述实。
原来张述实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唐明月。
不知他从哪获得的消息,在曲文中消失之前,唐明月曾找过他。
“你是说她拼命寻找机关图,还有别的意思?”
“哼,恐怕是为了隐藏他们家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没过多久,头顶的“暴雨停止了”,吴铭轻轻推开面前的石门,头灯打在张述实身上。他全身都被水浸透了,整个人沧桑了许多,头发粘在一起,像极了恐怖故事里的孤魂。
他微笑了一下,手指了指他那边的隧道,说:“这东西得两个人才能启动。”
吴铭趟着水过去,他们脚下的水慢慢渗漏,水位缓缓降低。
他看到有两处水流很急的漩涡,张述实拿手电照给他看,那是两个黑色的洞口,只有一掌宽。
“不用担心,我已经试过了,里面又个扳手,不过两个要同时扳动才行。”
吴铭看了一眼四周,根本没有闸门存在,就算还有隐藏石门,那到底是什么构造才能驱动那一块块巨石?
地上的两个洞口相距稍远,吴铭试着伸手摸了一下,好像还是木柄。他更担心这些东西年久老化,稍一用力就断了。
张述实喊着“一、二、三”的口号,然后两人一口气向上提起手柄。
隧道地面向前一倾,伴随着一阵微小的震动,两人顺着前面出现的缝隙,被身后的水一股脑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