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将帐篷搭起来,棉帽子带了迷你燃气罐,竟然还带了一口迷你锅。烧上热水,就往里面下挂面。汤底更简单,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紫菜汤料包。把已经分好的咸菜摆在桌上,就等水开之后下面了。
“别说,你还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大叔笑呵呵的坐在地上,屁股底下是卷成一团的睡袋。
棉帽子摘下棉帽子,露出他光溜溜的脑袋,就更显得年纪大。
他说:“我带的都是我一份儿的,你们不是也有准备?”
东宇慢吞吞的从包里拿出一只烧鸡来,先是包着纸袋,后又包着塑料袋。
“听说白师傅家的烧鸡一绝,到了白水镇当然要常常地方特色。嘿,瞧瞧,还不赖吧?”东宇问吴铭。
见吴铭点头,东宇又说:“再烤一边应该还行?”
不管怎么说,烤熟的肉明显更香。东宇说烤就烤,用小军刀劈下几根树杈,在帐篷前面清理出个场地,就燃起了火。
火一升起来,所有人就都凑过来了,东宇一边烤鸡,一边问大叔带了什么吃的。大叔从背包里拿出两盒罐头。
“你还真不嫌沉。”东宇说。
烧鸡本来就是熟的,稍微一加热就香气四溢,油脂滋滋的响。
棉帽子笑呵呵的问东宇拼不拼伙。
东宇说:“我不爱吃面食。”
“不爱吃面食哪行啊?咱们大西北就是面食为主,就说这挂面,你知道是哪儿的特产不?”
“知道。”
棉帽子见东宇没有要分享的意思,便回了屋,吃自己的泡面。
和他形影不离的驼背男则坐在外面盯着篝火发呆。
“嘿,你那朋友没带你的份儿?”东宇问。
“你们吃,我不饿。”
“你丫吃个饭还谦让什么?大不了……分你个翅膀。”东宇掰下鸡翅膀递过去。
驼背男伸出那枯瘦的大手接过去,三口两口就吃光了。
“穆奇,山这么多,你知道你哥哥在哪儿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我看,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要不跟别人再借点钱,把我这边填上?”
“我不是说了,找不到会想办法还给你。”
“还有两天,这可是之前你自己说的。”
“我知道。”
东宇悄悄告诉吴铭,这个驼背男借给穆奇哥哥二十万,和穆奇哥哥是朋友,跟那个棉帽子不是一回事儿。秃头棉帽子是收购药材的。
棉帽子在帐篷里自己一个人吃面,就着咸菜,还有滋有味的。一边吃一边打量起这顶帐篷来。
穆奇这小子说自己没钱,还弄来这么大一顶帐篷,这可不是一个学生娃子能承担得起的开销。
帐篷顶上吊了一盏临时照明用的节能灯,然后堆放的是各人行囊。
最后棉帽子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黑色旅行背包上。
这是东宇的,刚刚他就是从这里拿出一只烧鸡的。也不知道这小年轻还带了别的什么吃的。出于好奇,棉帽子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一边蹑手蹑脚的到了那红色背包旁,悄悄拉开背包的拉链……
包里东西有点多,光头又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光,所以看不太清,只能靠摸。
首先摸到的是衣物,还有一个小保温盒,也没摸到别的吃的了。心说,现在的年轻人虎头蛇尾不计后果,第一天吃鸡,第二天就喝西北风吧!
正在心里这么感叹,忽然摸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心想是否要拿出来确认一下,可如果拿出来再放回去,位置发生了变化,说不定会被发现。犹豫的时候,他有顺着那手感奇异的东西抓了抓,猛然间,他抽出手。
一阵冷汗从秃头上冒出,他跌坐在地上,往后退了又退,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秃子,你干什么呢?”驼背男是想叫他出来商量个法子。棉帽子哆哆嗦嗦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慌忙拉上了那背包的拉链,才端着面条出来。
“我吃饱了,你们谁还吃?”
棉帽子端着锅,站在火堆前,所有人都看向他。
吴铭问:“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端着锅盖?”
棉帽子这才发现,手里端的哪是装面条的锅,是迷你锅的铁盖。
众人笑了起来,棉帽子也尴尬的跟着笑,然后眼角余光瞄了一下东宇。
东宇手里正攥着一个鸡腿,乐呵呵的看着他,从表面上看是个单纯的小伙子,可是……
棉帽子赶紧又折返,把锅端出来,主动给穆奇、大叔两个人挑面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不是说晦气话,我不求什么宝藏不宝藏的,你把那十三万的货款还上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老五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儿,别的事儿也不掺和,穆奇,你先前答应我们兄弟,二月之前先办法还钱,你是上山了,怎么着,还没线索不是?”秃子重新戴上棉帽子,委屈的蹲在篝火旁。
“你是大爷,我们是孙子还不行吗?你不还钱,我这个年都没法过。”
“你说的好听是货款,你这利息比高利贷还高吧!”穆奇倔强的凝视着棉帽子。
“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2月之前还钱是你自己说的,过了2月,咱们就不是十三万的事儿了。”
穆奇的哥哥虽说在镇上算是有钱人,但是赚的多,花的也多,一口气拿出十万都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利滚利,今天十三万,后天十五万了。
穆家除了这哥俩再没旁人,穆奇去年就在高中辍学了,想着要跟着哥哥发点财,现在财没得到,凭空出现这么多债主,这是穆奇没想到的。
“我说话算数。”穆奇说。
“要是找到那些宝贝,别说十几万了,几百万你们都有了。”大叔用毫无贪欲的语气说话,更像在解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的意思。
再之后,驼背男热了点小烧酒给大家分了一点,然后酒足饭饱就都回了帐篷。
六个人完全没有共同话题,气氛也超乎寻常的凝滞。
棉帽子一路和驼背男走过来,两人一开始因为同是债主的原因形成了较为牢靠的统一战线。趁大伙儿都不在,棉帽子凑到驼背男旁边小声说:“那个小年轻有问题!”
“哪个?”
“就是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笑,又话唠的。我看他包鼓鼓的想看看他带了什么,一打开你猜怎么……”
“你偷翻别人东西?”驼背男很反感,虽说是同一阵营,但是棉帽子做的许多事情就叫他很反感。
戴棉帽子的老五狠狠摘下头顶的棉帽,挡着嘴巴,压低声音却又忍不住想要喊出来,“妈的,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包里,好像有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