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李悦儿？”
“就是唱《江湖夜雨》的那个李悦儿？”
吴铭只感到自己问的是废话，现如今谁会不认得她。不过韩胜英反问倒是与众不同，很少有人会提起李悦儿这首歌，这是首单曲，唯独这首歌在李悦儿这个标签下竟然不为人知。
吴铭之前从车在广播里听过，平平淡淡，没什么意思。
“就是她。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借用一下罗网系统。”
吴铭开门见山，他可不擅长绕弯子。
韩胜英微微点了点头，说：“那是张笑个人的事儿，我可管不着。”
“呃……”
管不着叫他来这里干嘛？难道单纯为了聊天？
吴铭一时接不上话，愣在原地。
韩胜英拉了把椅子叫吴铭坐下，自己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风起云涌。
那块乌云正向这边翻滚着卷来，恐怕不多时候就会有一场疾风骤雨。
“简家和李家的事我也听闻过一点，说是祖辈就关系密切，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吴铭认同的点头，对此他说不上一句话，他始终不在她们的世界里。他之所以打心眼儿里认同，是因为对他说这话的韩胜英的话里也透露着那种旁观者的距离感。
“那这次轮到我来问，韩老师了，特意把我请来，该不会只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吧？”
就算是这个人曾经有个一面之缘，也并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去见这个人第二次。
当然，一见钟情除外。
果然，韩胜英笑了，笑声朗然。
“你这热心肠，干记者是可惜了，不如来我这里。”
“你这里？当荷官吗？”
韩胜英摆摆手，道：“不是这里，这里只是个果园子，有什么出息。”
说着韩胜英离开窗边，一直走到那红木的置物柜旁。
柜上摆着的尽是吴铭看不懂的器物，看起来又老又旧又丑，大概是古董吧。
可若是古董，放在那里岂不是落了灰？
只见韩胜英伸手取了一件，看形状似是铜壶，放在手里把玩起来。
“怎么样？”
韩胜英问了句。
“看不懂。”
“嗯，正解。”
说罢，顺手把铜壶置于桌上。
“我这里主要是传扬中国传统武术的。当然，那些武学大家有门有派，但是无门无派的江湖功夫可就难以传承了。所以我投资了《游侠》这部剧，主角无门无派，闯荡江湖，全凭一身肝胆侠义，周游四方。”
现在还有这种地方？眼前这个人可千真万确的是《游侠》的投资商？
“真、真巧，我才从横店回来。可如果你是投资方，真的不担心李悦儿的事儿吗？”
韩胜英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说：“这些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我只需要把我想要的东西做出来，至于女主是不是李悦儿，这件事真有那么重要吗？不要给自己徒增烦恼。”
这才是成大事的人说出的话！
此前他还全以为投资方打着李悦儿的名号吸粉，就知道赚钱呢，没想到还是有底线的！真是难得！
“亏您一开始还装作不认识李悦儿？”
“我还真就不认识他。”
“可她主演了你投资的剧。”
“我只听过她唱过《江湖夜雨》。”
“你该不会是因为听了那首歌就草率了选她做女主了吧？”
“不是不是，这个都是交给导演去做的。”
韩胜英连连摆手，看来除了钱以外，他没怎么插手这部剧。
思量片刻，吴铭还是决定拒绝对方的好意。
“您做的事情如果需要我，我一定全力支持，但是，您看我没什么一技之长。”
吴铭被简艺贬低向来不服，而今天，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他的确发现简艺的那些不受听的话却很精准。
所谓叶公好龙，大概不过如此吧？
“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学来的吗？”
韩胜英倒是不理解不明这份突如其来的怯懦。
“别开玩笑了，别人从小习武，之后也不过了了，我半路出家，能有什么作为。”
“什么都是自幼学的好，可我看来学的早不如悟的早。”
“怎么说。”
“就说我的一位朋友，40岁开始练了钢琴，两年之后就办了个人演奏会。就算不是佼佼者，也是出类拔萃。多少人4岁开始练琴，到了40岁仍技艺平平？”
这令吴铭想起了许多事情。比如数学，从高中之后就没及格过，他曾和同学开玩笑说过，就算再给他三百年时间，数学也未必会及格，反而是物理，不怎么费力就能记得很牢、考的很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悟性吧？
“我知道了，天都会就是您开的吧？”
之所以想起这个名字，一个是因为现在一个叫“天都会”的武馆正风靡全国，说是武馆，实际上更像具有健身性质的健身馆。这是在吴铭脑中唯一能与传统武术和商业模式相契合的一个连接点。另一个原因是，刚刚韩胜英讲出来的概念便是“天都会”的概念——不设限。男女老幼都能参加。
吴铭每每下班路过天都会，都在心里暗暗佩服。
也有过一探究竟的打算，但是在全部时间贡献给工作之后，吴铭根本没有任何空闲了。说什么潜心学武，吴铭自觉可笑。
“你不知道？”
韩胜英吃惊于这个记者太呆了，都说记者消息灵、路子广，眼前这人可完全不是做记者的料。
吴铭苦笑一声，头脑中还有一个不知怎么解的结——机关图。
其他事情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一想到机关图，他便说不出半个字来。
心里虽想着这个人大概好说话，说不定会慷慨的还给唐明月，可如若他问出来，那唐明月费尽心机做的那一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决定且走且看，不再多问。
至于那天都会，吴铭还是礼貌的拒绝了。
“如果是多年前，我可能不惜辍学都要过去呢。现在……”
吴铭说了一半，不过已经够了，韩胜英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颇为惋惜的说：“啊！按照你的心气，怎么说也是当代的武林盟主啊！”
“哈哈！过奖了。”
都是别人说他吴铭神经，没想到今天遇到个更神经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讲武林盟主。不过毕竟是恭维的话，听进耳朵里也喜滋滋的。头脑里跟着浮现出自己扮着古装，站在山巅，长剑一挥，在断崖处刻下“天下第一”。
不曾想，韩胜英这一句，真非玩笑！
“既然来了这里，要不要赌一局？”
“赌什么？”
“就赌这里面的物件。”
说着，指了指嵌在那墙壁中的保险箱。那里刚刚还是一面白色贴了木的墙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打开了个口，露出了那灰色的巨大保险箱。
吴铭早该想到，他们一行三人进了这里，不可能不被怀疑，况且唐明月还行踪不明。
“你刚刚假意和我攀谈，就因为这个？”
若韩胜英承认还好，可韩胜英摇了摇头，拍着胸口说：“我刚刚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吴铭这可就为难了。
“既然是真心，为什么不开门见山？”
“我怎么开门见山？叫人拿下你不成？”
“我……”吴铭沉吟片刻，思索着既不叛变唐明月，又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办法。
“那个……那个是别人家的老古董，被偷了，辗转到了你这里。”
“朋友赠我这礼，是一片心意，我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
韩胜英说的不无道理，可如果他韩胜英有心归还，那么只需说东西输了出去，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韩老师还没说怎么个赌法？”
“咱们就赌，那机关图还在不在这保险箱里。”
这哪是打赌？这明明是出了道送命题！吴铭盯着那灰色的保险箱，头脑中的信息竞相爆炸。
一如那窗外滚滚浓云含着的惊雷，直发出“隆隆”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