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权限破开房间门的只有两个人。
赵秘书跟了韩胜英也有两年了,是第二次登上明飞号。上次有幸介绍认识船长,这次船长听他说韩胜英可能在房间出事了,便心里有数了,亲自带人来到那件套房门前。
几个海员合力用机械强拆门板。
很快,大门被拆了下来。
犹豫行船海浪声音巨大,所以距离稍微远一点都很难注意到这边的行动。
赵秘书一马当先的冲进去,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这里不但没人,还根本没住过人似的。
韩胜英带来的银色行李箱安静的靠着墙。
赵秘书只觉得两脚发软,两腿打颤。
“船长,这艘船……可能有问题……”赵秘书虚弱的说。
船长把赵秘书领到一边,问明情况,浓眉蹙着,点了点头。
“小赵,你别着急。现在肯定来不及返航。不过我们又快艇。”
“对对对,有快艇,吴铭也说过。哦,对了,吴铭呢?”
赵秘书这时候才想起来找吴铭。
跌跌撞撞跑出去,在甲板上找到吴铭。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没错没错。船长正在准备快艇。”赵秘书刚刚露出微笑,只觉得脚下甲板呼的一下倾斜了,整个人都向左手边滑倒去。
玻璃的碎片、木头碎片、铁片如雨水般坠落下来。
叮叮当当的又砸到甲板上。
“发生什么了?”赵秘书在浓烟中大喊,可是很奇怪,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捂住耳朵,再听,还是听不到。
后来他才终于明白,是耳边的巨响让他什么都听不懂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声带吃力的震动,脚底的夹板不停的颤抖。
海啸?地震?
不会吧?没有预警啊?
赵秘书拼命地抱住栏杆。
不过随后,船又向另一边倾斜了。
没来得及准备,手腕一痛,松了手,朝着海面跌去。
好在滑到后面的吴铭拉住了他的脚腕。
明飞号就像是游乐园的海盗船,猛烈的摇摆、摇摆,然后渐渐恢复平静。
最后,赵秘书、吴铭还有其他人小心的扒在甲板上,不敢轻举妄动。
鼻子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不一会儿,船长带着许多工作人员来了。
“大家还好吧?”
“哪里好!这是怎么回事?”客人们受到惊吓,又怕又怒。
赵秘书大叫起来:“快艇准备好没有?”
船长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数秒钟,赵秘书心里一凉,心想——完了。
“刚刚几艘快艇爆炸了。”船长说。
“快艇怎么会爆掉哦!”、“这船到底还安不安全啊?”、“把韩胜英那孙子叫出来!”甲板上的客人们纷纷暴怒不已。
——韩胜英!
从三层的公共区传来这样愤怒的呐喊声。
人们纷纷爬起来,根本不听船长再说什么,跌跌撞撞的爬上三层的休闲大厅。
大厅的玻璃幕墙已经碎了,但因为是防弹玻璃,即使碎裂了,也没有掉下来,而是变成了密密麻麻裂纹的玻璃墙,从外面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人们挤进去,赵秘书也突然心生期望的挤进去,难道是他误会了老板?那样的话,他刚刚真是干了件蠢事!
可是当他进了那休闲大厅,里面的投影机在墙体上投下韩胜英的人像。
这下所有人全明白了,这家伙根本没在船上。
他悠闲的坐在摇椅上,手边还有一杯鲜榨的果汁,插着蓝色吸管。那里树木葱郁、阳光充足,溪水反射着粼粼波光。不得不佩服现代投影技术的强悍。
每个人看到这幅景象都错愕不已。
“亲爱的股东们,大家好。想必刚刚大家受到不小的惊吓吧。韩某在这里跟大家陪不是了。”
声音通过大厅的音响播放出来,隆隆的声音好似笼罩了整个明飞号。
“韩胜英!你搞什么!”
有人气的直跳脚,但是又担心自身安危所以不敢多说别的。
“实在抱歉,公务繁忙,走不开啊!”
“什么庆功宴?我看是鸿门宴吧!”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怒声说道。
韩胜英只是笑了笑,接着说:“我也是生活所迫啊!大家如果早答应我的提案,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我知道你们喜欢传统文化,也有喜欢武术的。但是我们是商人啊!商人要赚钱才行啊!”
“你还嫌赚的少?”有人质问。
“我们把热钱投到热点上,可现在哪有不变的热点?赚钱要有远见才行。”韩胜英不紧不慢的解释。
“废话这么多,我们就不同意了!你怎么样?”有人激动的大喊起来。
韩胜英还没回答,旁边却有不同的声音了。“不不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同意,我举双手同意你。”
了解到自己处境的人们纷纷认怂,说出类似的话。
可韩胜英还是感叹道:“如果你们之前有这样的态度多好啊!”
人们突然沉默不语,沉默之时,听到海面上响起快艇的声音。
人们纷纷跑出休闲大厅,挤在三层的露天甲板上,看到一艘快艇正在远离明飞号。
吴铭刚刚就留意到赵秘书在人群中消失了,原来他是逃命去了。
“妈的!快艇本来就不够了!”有人恨恨的骂了一句。
快艇没驶出多远,突然由底部起爆,整个快艇翻了过去,坐在上面的赵秘书被弹进了海里。似乎是受伤了,浮上来之后又拼命的游向明飞号。
“混蛋,别管他。”瞠目结舌过后,一个老妇人咬牙切齿的说。
最后还是船长命令人放下绳梯。
这时候已经没人管这边的情况了,他们希望能借由谈判得到一点希望。
“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吵了,你们的钱我会好好利用的,放心吧。”说完,投影结束了。
人们不相信这是最后一句道别,纷纷涌向投影仪。
确实显示已经断开连接了,并且是网络连接断开了。
至于可以对外联系的卫星电话之类的设备也被干扰了信号,无法正常拨出。
赵秘书上船之后大家才发现他半边脸被快艇碎片割破了,流血不止,伤口深得令人发指,血顺着脖子往下滑落,“噼里啪啦”的落在甲板上。
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虚弱的谩骂着。
医生还是给他打了麻药,帮他清理伤口,他还是糊里糊涂的呢喃着。
吴铭坐在甲板上,赵秘书一只手死死的拉着他怎么都不松手,似乎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
他不怕死,可是每次经由不同方式体会到别人对死亡的恐惧的时候,他都感到很悲悯。
赵秘书说:“他是想利用这事故制造他的死亡,这样一切就都一笔勾销了。”
“我知道。”吴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