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道给她说得心慌。
“你不是会打开结界吗？快开了看看。”
袁相宜递了一个白眼给他，说：“我在找下手的点。结界这种东西本身就有防止外面的人侵入的作用，随便找个地方下手的话，很容易会被反噬的。”
钱有道只得把心底的焦急咽了一半回去。
袁相宜在原地来回走了好几遍，脚步走得越来越重。深夜中就听到笃笃笃的沉重脚步声。钱有道被她走得心底也越来越着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钱有道闻声回头，正看到管家带着几个和尚跑进来。
瑞天一看到俩小孩煞有其事站在原地比划，三两步跑上来，一手拽了一个，问：“你们想干嘛？”
袁相宜仰头看他，一脸认真说：“开结界啊，门妖在这里设了个结界，我们怀疑人都在里面呢。”
钱有道也跟着上来，说：“是啊，我也看到了。”
瑞天抬手就抽了袁相宜一记，回手的时候想把钱有道也敲一顿，终究没敢下手。他拧着眉对袁相宜说：“人就那么丁点大，胆子倒是够肥啊。”
袁相宜平白无故挨了一顿，立马不满地埋怨。
“那人家钱少爷找不到人心里着急啊，不开结界怎么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啊。”
瑞天要愁死了，他这个新上任的徒弟如此不省心，这以后保不准三天两头给他闹出点问题来。
重要的是，看钱少爷的态度，似乎站在了他这个不省心徒弟那边。
“知道破结界有反噬吗？”他问。
袁相宜一脸理所当然说：“当然知道啊，不然我早下手，还等到这时候。”
“那你知道结界反噬要看里面的双方实力吗？”瑞天抬手一指半空，“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妖压阵？万一有内山大妖在，你还敢破结界。”
钱有道听得有些发懵，忙上去问：“内山的妖怎么会在……”说到这里他顿了下。这里的温泉连通内山，会有内山的妖顺势进来也不奇怪。
不然，原来的灵气又怎么会消失了？肯定有东西堵了山口。
瑞天回头看钱有道，一眼瞧进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带着忧心，心下一软，他矮下身对钱有道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如果里面有你娘的话，你们贸然破开结界，很有可能会被里面双方的气息伤到。你娘的实力你最清楚，万一真伤到你，到时候你娘怎么想？”
“可是…。”钱有道垂下头，“我很担心啊。”
袁相宜在一边凉凉地说：“说那么多，还不是你自己不敢去。”
瑞天脸色一沉，直接伸手过来拧了袁相宜的耳朵把人拎到了一边。
“我这个人虽然随和，但是说错话做错事还是会对你严加管教。”
袁相宜忍着疼甩开瑞天，敌视着瑞天，大声说：“你干吗！”
瑞天注视着她，说：“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带钱少爷进去，万一出事了，谁保护你们？”
袁相宜仰头对上瑞天。
“我自己能行。”
“那钱少爷呢？万一你们走散了，你护得了你自己，你就能护得住钱少爷？”
袁相宜愣了下，确实，她可以确保自己不会有事，但是钱少爷……她就不能确保了。
“是他想要去的啊，那不是要他自己注意吗……”她下意识朝钱有道那边看过去，一对上钱有道，忽然说不出口了——钱有道站在原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显然哭鼻子了。
她垂下头，声音一下子小了。
“我……就是觉得他太着急了，想帮帮他而已。”顺便还了之前的人情，从此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瑞天看着她脑袋上的发旋。
“你有心是好事，但是要记住，做事之前要多想想别人。”说完之后发觉自己说的这些似乎对她要求高了一点，忙又补充一句，“或者问问我这个师傅，至少要等你学到了足够的东西，才能独立做决定，懂吗？”
袁相宜不住地瞟钱有道，她倒不是被瑞天的话说进心坎里了，大人的各种道理她从来都不懂，以前她也没必要去懂。
瑞天见她虽然没吭声，脸上还是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模样。但到底是服软了，这小孩的脾气他还没摸透，照之前那么大的脾气，能有现在这种的进步算好的了。
徒弟服软，他也不能硬着脾气，总要哄一哄。
“师傅刚才是着急了，跟你道歉。”
袁相宜心思不在瑞天身上，至多就给了瑞天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表态。
瑞天只当他接受了，又回头来。管家正在安抚钱有道，一起过来的几个院门寺和尚同他行了礼，说：“住持，这是妖阵。筑阵的妖不少。”
刚到这里的时候听小孩说过，这是门妖设下的阵，瑞天心底就有了数。他看看两个平安无事的小孩，长长吁了口气。
幸亏他赶得快。
“人都守在外面了吗？”瑞天赶紧问。
弟子低头说：“都安排妥了。”
“外面就交给你们了，守住出入口，尽量全收了。里面我来就行。”瑞天低声吩咐。
钱府今夜，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感。
万籁俱静的府邸内，静得让人心底无端发毛。
此刻，在水榭内，瑞天沉默着思考问题。
平时出任务，一般的情况院门寺弟子可依照当时具体的情形自行想办法。但像今天这样，妖自己结阵的情况，就要住持出马了。
瑞天忽然回头朝袁相宜招手。
袁相宜一脸莫名。
瑞天再招手，她才挪过去，问：“有事？”
瑞天觉得这小孩太不可爱了，明明跟他这个师傅撒个娇就可以过去的事情，非要用那么严肃的表情僵着跟他说话。
他轻咳了一声，说：“师傅要拜托你点事情。”
俩小孩在跟前，瑞天矮下身，说：“听到刚才我们说的话了吗？”
袁相宜撇了一眼半空，说：“听到了，这是妖阵。”
瑞天也不跟他们多扯别的，他从兜里摸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珠，说：“所谓妖阵，就是有至少百名以上的妖结成的阵，才能叫妖阵。”
袁相宜一愣，随即猛地抬起头。
“所以这里不止门妖在？”
瑞天点头。
“还记得白天我们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遭遇到了不少小妖吗？看来，他们是有预谋的。”
袁相宜凝神。
“怪不得……”妖气那么重，明明那门妖并没多厉害。
瑞天真不知道袁相宜这种优越感怎么来的。他好奇心顿时起来，矮下身问：“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她忽然转移了话题，“刚才和他说话提到他娘对家里的事情没反应。如果是有很多的妖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瑞天顿了下，钱夫人最终的意图是什么他这样的凡夫俗子是猜不到的。不过照袁相宜这样的说法意外地也能说得过去。
“那我们要等钱夫人来动手吗？”
瑞天抬头看向隐藏在黑夜中的群妖。
“怕是……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