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boss,想知道为什么那些屠杀者能够比我们的‘意识搜索’系统还要更快地辨识出那些变异者所在的位置吗?”彭梓幽那股子喜欢研究的劲头又上来了,尤其是涉及到他发明创意的仪器,他简直可以不眠不休地研究“竞争对手”。眼下,普川村的屠杀者就是他的“竞争对手”。
所有参与讨论的组灵专家在每一个分格的投影屏上显示出自己的头像和他们所在的实验室场景,大家都显出疲惫的神情,但很显然,他们都期待今天的讨论能揭示出一些谜底。
“为什么,你们研究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属于鸽子的灵元素起到了作用。”彭梓幽摸了摸他灰色的嘴唇:“这么专业的问题,还是请专业人士来讲。”
“人类的眼睛在接收视觉信号的时候,会把看到的图像按照固定的模式输入给视觉细胞。简单来说,我们看两块放在地上的木头,我们其实看到的只是木头的立体切面,而不是真实的全貌的木头。这就造成,我们人类在看物体的时候,永远不是物体的‘全角度’,当这个物体变换了角度,或者放置在不同的位置,我们很可能就认不出这个物体了。就像一个‘高音符号’它立着,或者躺倒,我们就无法分辨哪个是正向放着,那个是竖向放着。”本杰明一边讲解,还一边在大家的接收投影屏上显示出了几个不同的‘高音符号’。
“所以你们视觉设计专家所设计的‘视觉境界’就打破了视觉细胞的这个并非‘全角度’的视觉呈现的局限,而是形成了全新的逼真的,身临其境的‘全角度’呈现模式才能‘骗’得过看见‘幻境’的生物?”孔哲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没错,原理就是那样。除了我们的视觉设计师可以打破人类的视觉细胞呈像模式的局限外,一只鸽子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哀川井接过讨论话题:“我们动物行为学家曾经评估过鸽子,喜鹊,乌鸦等鸟类的视觉行为。比如,我们会用一条树枝来测试它们对于物体的辨识能力。我们无论把树枝以怎样的角度放置在怎样的地方,它们都能啄出带有那条树枝的图片,而和那条树枝极为相似的其他的树枝,它们就不会去啄,因为它们能够辨认出来。从动物行为的角度,我们只能解释为,它们的视觉辨识能力极为强大。”
“确实强大,而且是‘全角度’‘瞬间记忆’的方式。不可否认,在某些鸟类的樱桃大小的脑子里,它们被传输进入大脑的‘全方位立体图像’也形成了它们的固定记忆,这种固定记忆还可以多角度变换,各个角度几乎就是在瞬间存储了,这才能保证它们在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N次看到那个物体时,也能与记忆中的图像做对应,从而辨识出那个物体。”专门研究动物意识的林楚楚道出了这深奥的原理。
“所以呢,屠杀者有鸽子的这种‘视觉-意识-记忆’转化能力,它们无论在高空飞行,还是地面隐藏,它们都能‘全角度’识别出猎物。猎物时站在,躺着,趴着,跪着,蹲着,都会被瞬间识别出来。即使周围有一大堆的障碍物,辨认起来也毫不费力。”彭梓幽叹一口气:“屠杀者只需要一双眼睛就能完成的事,我们却需要518421个“视点追踪器”,耗时将近一个月才能完成。”
“不过,屠杀者的眼睛根本就不是人类的眼睛。”
“确实不是,因为人类的眼睛实现不了视觉到记忆的这种奇异转换,所以屠杀者的眼睛都被挖掉,转而被植入了电子义眼,再配合鸽子的灵元素,就实现了完美的配搭。”彭梓幽似乎有一点沮丧,沮丧来源于别人的发明完胜他。
“我理解了什么是‘图像建模’,就是这一整套‘视觉-意识-记忆’的转化能力。那‘地点快照’呢?”
“我们人类在记忆一个去过的地方的路线时,其实我们回忆起来的路线并不是一张平面图,而是一个又一个和终点目标有关的地点。比如我们要从家到电影院,我们就会记成:沿着红星商店的大门向前走,到达路口时,在第二个红绿灯下向右拐,一直走,看到明达小学的大门再向左拐……我们都是靠着一个地点的提示再想起下一个地点,才能构成一个‘记忆串’,才最终找到了电影院。”奥斯顿双手比划出一个球的形状:“而且我们不仅连接了所有的地点,我们脑中呈现出来的还都是具体的‘场景’。这就是我们在记忆路线时的‘记忆模式’。”
“这么看来,同样是从家到电影院,如果我们看到了一张平面的地图,我们也许就找不到电影院了,因为我们完全无法把我们记忆的‘立体的场景’转化为鸟瞰性的‘平面图’。但是一只从未飞翔过的雏雁在从家开始跟着主人走过某条路之后,它就能飞回家,尽管去的时候是‘场景化’的记忆,回来的时候是‘平面鸟瞰图’。它们的这种灵活的切换模式,就是独属于它们的灵元素。”莉亚做了补充说明。
“所以它们的地点快照实现了‘场景’与‘平面’的切换,它们就能从高空飞翔,快速锁定目标,快速袭击,也能快速把自己隐藏在树林,还能再次寻找到目标,发起战斗。高空—鸟瞰,是为了保持出击速度;地面—场景看,是为了解除目标,一击即中。”格伦做了经典概述,他十分感慨:“仿生学,就是人类模仿动物的特殊能力,这一次的案例,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设计出这种灵元素组合的人真是厉害。”我也感叹起来。“那么,狩猎策略呢?我们来分析分析这个词。”
“还记得那天凌晨吗?那群屠杀者杀了变异者之后,我们以为它们逃走了,但很快,它们又返了回来……”古鲁诺显得激动起来:“不过,我们的‘视点追踪器’无法拍下它们,所以我录制了我的记忆,现在我放出来,大家再看看。”
于是,那天凌晨,所有的组灵专家和战士被出其不意地反击,差点都送了命,还受了重伤的情景再次上演了一遍。
“这个场景真是眼熟,就像我在非洲的大草原上观察到的狮子对付羚羊的场景:两只狮子慢悠悠地在草原上散步,让羚羊群放松了警惕,没有瞬间惊慌地四散逃跑;还有一只狮子距离羚羊裙更近一点,这让它们感到迷惑,并且把焦点放在了距离它们更近的狮子;结果过,真正从树林里冲出来,给了其中一只羚羊致命一击,咬住它喉咙的狮子,却是那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敌人简直是‘一击即中’。”对于善于研究动物行为学的苏拉来说,他的这个经验和数据存储对我们分析屠杀者的“狮子”的成分可是起了很大作用。
“我们那天凌晨也是被这样迷惑的:几个站在旧村医院楼顶的人,让我们以为他们距离我们还远,我们被骗了,我们还是放松了警惕;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的黑影,让我们迷惑,我们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结果呢?真正攻击我们,想要一脚踹死我们的屠杀者就在那时候突然出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对我们也是一击即中。”夏寒躺在“治疗舱”,他显得十分不甘心:不甘心一头北极狼竟然被一群那样的家伙给重伤了。
“所以它们‘狮子’的灵元素,就是让它们拥有了狮子的狩猎策略,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人类常用的模式,你们会被迷惑,也显得自然而然了。人的战斗策略虽然更精密复杂,但有时候,动物的这种简单的欺骗和群体行为,则显得更有力量,更有效率,更有结果。”夏川翔做了总结。
“这帮家伙,甚至比我们的组灵战士还要强大!设计者确实已经把动物意识研究得十分透彻,也运用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我也暗自感叹背后的设计者,抛开立场的问题,我甚至有点欣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