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丽的女人拿着喷壶为餐桌上摆放的一盆绿叶植物浇水,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摆弄花叶,突然,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放下了喷壶,她的手抚上隆起的腹部,嘴角顿时显露出温柔的笑意。原来,她是一个准妈妈了,小宝贝可能是踢了她的肚子,但她也感受到了新生命到来的快乐。
“看来,宝贝又和你打招呼了!”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罗宋汤。男人把汤放在餐桌上,伸出手臂,搂过女人,还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女人的笑容更加甜蜜。
镜头转换,两个人已经迎接来了自己的爱情结晶,小宝贝在婴儿车里,小手小脚一直在动,十分可爱。情侣两人笑着看向自己的孩子,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镜头恰在此时,出现了一行字:相信爱,延续希望与美好。
这则鼓励人类能够冲破心理束缚和压力而在组灵大战后勇于承担抚养后代之责任的公益广告在深秋季节被大家广为传播。
组灵大战之后,人们十分抗拒利用组灵技术直接接通意识空间的娱乐方式,所以多年前的互联网技术又成了人们观看娱乐节目的首先方式。但是这则被灵墓抄热的公益广告,实质目的倒不是为了宣传理念,它最重要的作用是希望鸟类人能够看到它。
本杰明带领视觉小组以合影上的三口之家为人物原型,利用视觉设计的技术,把三口之家还原。同时被还原的,还有明途公寓702室那栋布置温馨,充满感情的房子。
我们并不敢保证,这段广告视频能带来什么,但我们做了备战。灵墓在各地的分支机构都在做战前训练,本杰明带领的视觉小组也和各地的视觉专家不断研究破译鸟类人视觉境界的方法。
在技术上比较难的一部分是,路明森的小组不得不在意识芯片的追踪系统上做出有效的识别,也就是要把所有登记过的还活着的蝙蝠人的意识芯片设计为一种追踪信号,这样就能保证在监控屏上可以监测到未被登记过的意识芯片的定位位置。但这依然不能排除我们监测到的除了受害蝙蝠人之外的其他蝙蝠人也会出现在监控屏上。因此,为了保证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抓获鸟类人的追踪信号,我们不得不让各地所有灵墓的战士都做好准备。
时间,在这个特殊阶段,就是煎熬的代名词。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过去了,鸟类人不再出现,也没有人再受害。就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直到第四个星期开始,路明森突然在监控主机上看到了闪现的监控信号,它来自越南,而且是一个未登记的蝙蝠人。灵墓的战士第一时间搭乘“幽灵鸟1号”去了那里,却只在树丛下面发现了他早已白骨化的尸体,他们还与进行“泄露空间”污染治理的工作人员相遇,原来早已经失效的意识芯片是被污染治理人员启动的,他们不过是为了确认早已死去的蝙蝠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并未使我们发现鸟类人的踪迹,这使得大家的神经处于了更加紧绷的状态。
这段日子里,我感到格外焦虑,不断想起这十年来,我和应烟诺相处的一点一滴。她失去了过去的受体,我也失去了过去的狂热,她接受了一直以来对她就有好感的彭梓幽的感情,我也接受了一直以来关心我的杜心宸。如果不是这次应烟诺被鸟类人抓走,我想,我们所有人之间的关系依然会一如既往。但是,在她被抓走之后,当我意识到她的安危每时每刻牵动我的情绪时,我知道,我也许依然爱她。
此刻,就在灵墓基地,“吸血奇案”小组的成员刚知道了来自越南的消息之后,我竟然又躁狂地砸了一台价值昂贵的组灵分析仪,仪器倒是没坏,可我的手指却流了血。小组成员像是心知肚明我为何躁狂,但大家却都保持适当的沉默,只有心宸提出要陪我去医疗室包扎伤口。
“你们之间的关系,前前后后,也算是跨越了80、90年。从你的少年时代,然后到发现灵元素的秘密,后来你们为敌,你被辐射流攻击导致昏迷,接着你在液态氮中沉睡了60年,你醒来,去了化灵动物园掳走了应烟诺,再到组灵大战爆发,灵墓获得胜利,世界局势发生改变,你们又成了合作的同事……漫长地像一出跌宕起伏的戏剧。你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再爱她……”心宸给我缠着医疗绷带,她说着那些过往时,显得轻松极了,但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紧绷着,她始终介意我对应烟诺的感受。
“我一直忙着成为傀儡,或者被卷入斗争,不是要改正自己的错误,就是要拯救世界。我自己本来就是个怪物,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能力去爱别人。”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一直对我很好的心宸。
“在你身上我明白了一点,两个有情人之间,无论经历过多少爱恨情仇,只要彼此深爱过,他们依然不能真正忘记彼此。”心宸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手指,她笑了笑:“我有信心,那个女人一定会启动蝙蝠人的意识芯片。因为爱,永远是无法抵挡的力量。”
“boss!”夏寒出现在了医疗室门口,一脸严肃。
“我想带你看望一些病人。”
“走吧!”
医疗室的隔壁就是收治病人的医疗区,上次我们从森林度假区救回来的被鸟类人折磨的受害人都在这里接受治疗。
“做好心理准备。”夏寒提醒。
“求求你,让我去死吧!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一个双眼被缠上了医疗绷带的女人双手紧紧抓着一个组灵医生的手臂,她整个人几乎都跪在地上,
“啊!疼!不要啊!”一个全身缠着纱布,就像木乃伊一样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叫着。
组灵医生七手八脚地把男人按在了床上,又在他的头上粘贴了电极贴,男人终于安静下来,一声不发地倒在了床上。
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医生正在为他换药,他全身上下都是圆形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看起来甚是吓人。但这个小男孩却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被啄食双眼的受害人。可这一点也是这个孩子的不幸,因为他能看到自己的伤口。
“其实很多受害人被救回来之后,就已经因为伤口严重感染或者失血过多而死了。即便是活下来的,也是生不如死。还有一些受害人,已经严重的精神失常,即使我们利用组灵技术去除掉他们的记忆和痛感,但他们已经崩溃的意识体系也没有办法再挽回了。”夏寒转头朝向我,他瞪着的蓝眼睛看似没有一丝感情和温度:“其实在动物的世界里,他们是没有所谓伤害和被伤害这种概念的,他们只有弱肉强食,只有食物链的基本规律。”
“所以,你带我来看这些病人,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希望你批准为一些受害人实施‘无痛死亡’;另外,我们一旦真的确定了鸟类人之后,一定要用最简捷,最有效的方法杀死他们。”
“你的意思是,鸟类人因为具有牛椋鸟的特征,所以无论如何也停止不了吸血和啃食人类,唯有他们消失,人类才不会再度面对这种残害。”我点了点头:“我赞同。还有,关于那些受害人,可以给他们一个申请程序,如果他们本人的意愿是渴求一死,可以为他们安排‘无痛死亡’。”
“很好。”夏寒笑了一下。
有时候我也在怀疑,夏寒的基因里和意识里都掺杂了北极狼的成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更加理解动物意识模式的医生,对于病人来说究竟是解脱还是残酷呢?
就在此时,我的意念空间里,突然接收到了来自于“监控共感觉”程序下的呼唤,那是路明森的意识,他在告诉我,他们又发现了新的蝙蝠人的定位。
“彭梓幽,蝙蝠人的芯片可能被发现了,如果这次真的是来自鸟类人的聚集地,请你准备好我们的‘焚化’武器,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毁灭掉所有的鸟类人!”
“是,boss!”彭梓幽坚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