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异想天开,野心勃勃的人。因为你富有创意,鬼点子多,又有极强的控制欲,总希望世界朝着你预想的方向发展。不过,你的确有一种魅力,作为领导者的魅力,像一个魔鬼一样蛊惑着那些并不坚定的人变得坚定,然后和你一起发疯。”
这个出现在我记忆中的评价,我终于找到了评价的人,他就是心理学家叶俊,而被评价的人,正是我自己——那个叫做廉潜的男人。
记忆,终于打开了闸门,对于我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我也终于有了清晰的答案。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是由记忆、感情、技能、价值观等元素构成。六年前,我们掌握的组灵技术,让我们实现了把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进行无限细分的技能。当我和应烟诺、蓝光宇产生巨大分歧的时候,我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为了推动组灵计划的项目按照我预期的方向尝试,我要利用组灵技术实现控制应烟诺和蓝光宇的目的。
而在我最初的团队里,有两个和我一样志同道合的疯子,他们就是叶俊和宋异仁。叶俊虽然表面上赞同把组灵计划向着“贡献派”的角度去发展,但是在内心里那个蠢蠢欲动的他自己却对我提出来的人类灵元素的组合十分动心。很快,他做出了决定:他会帮助我推动组灵计划向着“改革派”的方向去发展。
但我可以清晰地确定我的两个小伙伴叶俊和宋异仁会绝对支持我的时候,我们开始了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尝试,那就是,把我的人格进行解构,重新分配在我们预先设计好的角色上。
于是,我进入了灵磁仪,我的所有灵元素被复制下来。又按照心理学家叶俊制定的“组灵分析表”进行了细分。
而我,是个复杂的人。因为我是一个两面性极强的家伙。理智的世界里,我希望为人类作出贡献,改变人类世界的疾苦;感性的世界里,我希望有一些可以改变世界规则的实验能够进行下去。所以,理性的我,适合贡献派;感性的我,适合改革派。这两个角色,我希望分配在我和应烟诺的身上。
但最大的问题,我还有一个“超级人类灵”的构想,这是一个更加冒险的计划,能够承担这种实验的人,只能是我自己。于是,贡献派的团队里,就缺少了一个能够带领组灵专家们去实现项目的领导者。
出现角色分配困难的时候,应景图和蓝光宇已经取得初步成功的“模拟大脑”的实验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发。如果把我最擅长的优势提炼出来,再运用模拟大脑来领导和指挥团队,那个缺少的角色,不就找到了很好的“替代者”。但是,模拟大脑的技术,需要有最权威的专家一直跟踪指挥来保证技术的可延续性,无疑蓝光宇是最好的人选,可他怎么会同意我的想法呢!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剥离他的一部分记忆和价值观。
想清楚了整体的布局,叶俊和我就对重新规划的灵元素进行了分配。
我们会剥离应烟诺的价值观和她对组灵计划的理念和主张,同时,也会植入我对组灵计划的改革性的构思,包括灵元素的跨物种组合,在军事领域里的应用等。这个方向,也许会彻底改变人类与生物世界的规则。
对于蓝光宇,我们只保留了他在人工智能领域里的知识记忆和实验与创新的技能,其他的一切,都会剥离掉。如果没有了价值观和主张,那扮演的就是功能上的专家角色而已。这样有利于稳定“廉潜思维的模拟人脑”。
至于大家现在看到的廉潜,他不需要拥有记忆,技能和领导力,他只需要提供一个完整无缺,健健康康的身体就可以了。但为了他更好地配合“贡献派”的工作,我们还把蓝光宇的一部分价值观和性格特点输入了廉潜的灵核中。廉潜要成为超级人类灵实验的受体,他的身体上会被植入很多芯片和组灵配件。不过,他的大脑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功能,就是他保持着一个“随时苏醒”的权利。因为他大脑中的那个控制人格的灵核与模拟人脑之间有感应装置,一旦模拟人脑出现了故障,廉潜脑中那颗抑制人格的灵核就会失效,属于廉潜的一切就会回来:记忆,情感,技能,性格,价值观……统统回来。
而一直以领导者姿态出现在众多“贡献派”专家团队眼前的人,就是银色投影人,它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他只是一个具有了廉潜的领导力和蛊惑力的“模拟大脑”,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完整的“高仿智能人”。这个具有领导者角色的“模拟大脑”后方,有一个技术团队在支持它:心理学家叶俊、视觉专家宋异仁,人工智能专家蓝光宇。三个人完美配合,实现了这个角色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对于整个“贡献派”团队的领导。
这个疯狂的人格分裂的角色分配,它十分顺利地实现了。我们绑架了应烟诺,蓝光宇,把他们带到这个核心的指挥中心,通过灵磁仪和组灵手术的配合,他们的组灵元素被解析和替代,同时通过被植入的灵核就可以成功地控制了他们的组灵元素。
但是,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所有的实验也都会有风险。在所有风险元素中,人,才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当我的感性灵元素被复制在应烟诺的灵核中时,她变成了一个不可控的疯子,直接点说,是我,变成了一个不可控的疯子。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我的“创意想法”真的认真实施起来,它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方案,世界会朝着多么恐怖的方向发展。
可是,还有一点,我没有想通,我的记忆里也没有答案,那就是,为什么应烟诺会如此痛恨蓝光宇?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嘿!哥们,我有一个问题没想通。”我主动搂过了叶俊的肩膀,这个举动吓了他一跳,但随即,他又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你终于想起来所有事情了。”
“不是所有事,还有点细节不清楚,可我们需要单独聊聊。”我看了看站在我眼前的蓝光宇,他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出现,我就傻愣愣地盯着他看了那么久,还自顾自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嗯,很高兴认识各位。抱歉,我们有点事要私聊。”我解释着。
“走吧。”叶俊在前面走,我再后面跟着,但他又突然长手一探,勾住了宋异仁的胳膊,把他也拉入了我们的“私聊”。
我们一起进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的办公房里,宋异仁的手一挥,所有透明玻璃的部分就变成了银色的不透明“围墙”。
“我想知道,究竟为什么应烟诺那么痛恨蓝光宇?”我简直有点迫不及待。
“给他看看那个视频吧。他就懂了。”叶俊示意宋异仁。
宋异仁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手一挥,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投影屏,那上面放映了一段监控录像。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年男子出现了诡异的状况,他做着各种不同的动作,脸上闪现出不同的表情,嘴里说着不完整的字句,而且动作,表情和语言越变越快,直到出现全身骨裂的声音,倒在地上,睁着眼睛,张着嘴巴,残酷死去。
这个老年男人的死法和我刚才在禁区中看到的惨死老妇几乎一模一样。这就很清楚了:他是受到无数种人类灵元素的辐射而导致的死亡。
“这个老人是谁?他被辐射流辐射了吗?”我问。
“他就是应烟诺的父亲,蓝光宇的导师,应景图。”叶俊告知。
“应景图死得这么惨?”
“但他不是死于辐射流的辐射,而是种了一颗子弹,那颗组灵子弹,能够发射出至少上千种人类灵元素。普通人被击中之后,就相当于被辐射流辐射的结果。不出几分钟,就会全身骨裂而死。死亡的过程非常痛苦。”宋异仁的表情依然严肃,他完全没有了“视觉系”疯人的造作与夸张了。
“是谁,向应景图设出了子弹?”
“是蓝光宇。不过,准确地说,是变成了银色投影人的蓝光宇。”宋异仁回答。
“再精确点说,是你,廉潜,射出了那颗子弹!”叶俊的补充说明,也像一颗子弹一样,击中了我最想逃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