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小队来说,因为要深入“狩人事件”的事发地,执行任务的过程是极其危险的,所以我们也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完全隐身程序”。这是完全迭代的程序设计,不仅是在视觉上,对方无法看到自己,就连在嗅觉,味觉,听觉和触觉上,也完全感受不到。
“不过……坦白地说,这个‘完全隐身程序’还在试运行阶段,保不准还有一定的缺陷,所以大家还是要谨慎小心。”我只能如实相告。
“毕竟,我们也不算孤军奋战。”夏寒的蓝色眼睛瞥到了走进会议室的艾菲。
“没错,我的任务除了调查‘狩人’的身份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抓捕几个‘狩人’回来让你们分析,同时,还会保护你们。”艾菲绿色的超短发显得十分另类,但她更换的受体和她之前的那个,看起来真的很像。
“好吧,你们这对‘杀城25’的受伤CP,希望你们能通力合作,好好完成任务。”我伸出两根大拇指表示祝福和称赞。
“因为我们小分队的工作比较‘暴力’,所以呢,在到达事发地的时候,你们最好不要轻易惹我们的战士,他们都有猛兽的成分,虽然他们的脑中有‘情绪调节程序’,但不能保准偶尔还是会失控。”艾菲“警告”第一小组的专家们。
“难道我们的战士,在迭代之后,稳定性反而更差了?”苏拉耸着肩膀。
“倒也不是……只不过,因为这次任务的难度大,目标对象暴力指数很高,所以我们也加大了战士们的兽类成分。这就像充电容量更大的充电器一样,虽然能量大了,但是发生爆炸的危险性也增大了。万一,虽然这个概率只有万分之一,我们的战士失控变成怪物,至少我不希望他们弄死自己人。”艾菲做了解释。
“那就可以弄死无辜的民众吗?”杰顿跟着抬杠。
“好了,你们两组人就不要互相质疑了。我们得承认,组灵技术发展到今天,也还是会有缺陷和故障。我们只能学会克服困难,增加勇敢。”我也只能用这种“官方”的语言来安抚两方。
“噢,大家放心吧,我又发明了新的小玩意,也会通过‘幽灵鸟2号’释放出去,攻击敌人,帮助大家的。”彭梓幽希望给大家吃上一颗定心丸。
“无论如何,希望我们配合顺利。”夏寒率先站起身来,朝着艾菲伸出一只手。
“我想,我们是有配合经验的,不是吗?”艾菲嘴角露出笑容,和夏寒紧紧地握了握手。
在我们筹备的几天时间里,“狩人事件”已经快速地在全球各地爆发开来,它就像一场蔓延的瘟疫,但却并不需要传染,就导致了一大片的死亡。
一小队和二小队,首先要去的地点就是最新发生了大规模“狩人事件”的苏格兰的弗诺小镇。这个小镇地广人稀,也留下了很多中世纪的古老建筑,虽然风光秀丽,但也总免不了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小镇里有很多闹鬼的传闻,但也正是因为闹鬼传闻,才让它反而变成了旅游胜地。
“祝福你们,旅行愉快。”我挥挥手,送走了就要执行任务的两位。
夏寒和艾菲的眼睛也注视着全息投影中呈现出来的美丽阴森小镇,和我挥了挥手。
两队人马纷纷从不同地区的灵墓组织出发,搭乘“幽灵鸟1号”进驻到苏格兰的弗诺小镇,我和留在灵墓的专家依然会用“共感觉监控程序”保持与每一位专家的实时“境况直播”与通讯联络。
大家到达弗诺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天边只有一丝微微的亮光,但绝大部分的空间,还是被黑暗笼罩。两队人下了“幽灵鸟1号”,背着背包,仿佛来到这里的游客一般。
林楚楚梳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穿着一身牛仔装,她向四周望去,发现大家走来的位置,正是小镇的广场。这圆形的广场,有四条不同的岔路,分别通往不同的居民区。但最怪异的是,本来应该灯火通明的广场和院子里亮着灯的家家户户,都没有一丝光亮。
林楚楚警觉地从背包里拿出“夜视镜”戴上,这种眼镜可以让佩戴者看清楚黑暗的地方,却不用借助任何真实的光芒。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因为光亮而带来的目标暴露。
“所有灯都熄灭了,而且,总有一股恶心的怪味。这太怪异了。”林楚楚带着“夜视镜”,仔细地看着四个岔路口,她终于确认,确实不再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动静。
其他专家也纷纷戴上“夜视镜”,因为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这让大家感到了分外紧张。
“我想,我们两组必须一起执行任务。”苏拉显然是有点恐惧。
“当然。”艾菲马上安慰苏拉:“你们研究你们的,我们抓我们的。但放心,我们会保护你们。”艾菲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一大帮身穿黑衣的灵墓的战士。
“而且,天上还盘旋着彭梓幽调配的‘幽灵鸟2号’,据说彭梓幽这家伙除了‘视点追踪器’之外,还发明了新的空中武器。”夏寒指着天空,果然,小型的“幽灵鸟2号”至少有20多架在空中盘旋。
“既然不知道走哪条岔路口,我们不如转瓶子,怎么样?”杰顿想缓和紧张的气氛。他也刚好看到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啤酒瓶子,于是走过去,捡起来。
可就在他捡瓶子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艾菲嗖一下冲过去,却看到拿着啤酒瓶子的苏拉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还用瓶子指了指地上。
一颗睁着眼睛的人头,还连着一点脖颈的皮肉,人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惊恐状态,可以看得出来,他死得突然,突然到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是这种死法。
“其实……我们……只顾着看四周了,却没看看我们的脚下……”林楚楚指了指地上。
大家也缓慢地低头去看,像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
断手断脚,断胳膊断腿,内脏,眼珠,耳朵,手指……小广场的地上一片狼藉。
“我刚才就想说了,我怎么觉得我的脚下磕磕绊绊呢,我还以为是广场铺设的石子或者是种的植物……”其中一个大块头的灵墓战士也发出感叹。“嗯……不过,我对这血腥的味道并不烦感,我甚至有点想吃了它们……”
“噢!”大块头惨叫一声,原来是艾菲给了他一记勾拳。
“你是来抓‘野兽’的战士,你不是‘野兽’,你要时刻提醒自己。”艾菲教训大块头。
“你真的确定,我们和他们一起工作,是安全的?”林楚楚质问夏寒。
“我们得承认,组灵技术发展到今天,也还是会有缺陷和故障……”夏寒搬出了那句我的“官方用语”。
林楚楚一摆手,意思是:懂了,不要打官腔了。
“看来,这里早已经被攻击过了,也许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死光了。说不定,连‘狩人’也离开了。”杰顿缓和尴尬:“那我们可以转瓶子了吗?”
“转吧!我们总得巡视一圈,要真是人都死了,狩人也离开了,我们就马上去下一个地点。”夏寒示意杰顿可以转瓶子了。
杰顿把瓶子放在布满血迹的地上,推了一下,瓶子转动,后来停下,瓶口正好朝向向西的一个岔路口。
“就这边了,走吧!”艾菲一挥手,大家也都纷纷跟上。
“你们……你们……可以带上我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广场的花坛后面传了出来。
“啊!”林楚楚吓了一跳,因为小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角。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看向小女孩:满脸都是被喷溅的鲜血,手上也是血,身上也挂着黏糊糊的像是人类内脏的东西。
“我的家人……都被……一个来借宿的男人咬死了,我们昨天中午还好好地一起在这个广场跳舞……”小女孩哭得泣不成声,看起来又可怜,又有点恐怖。
“噢,我最受不了这个了,你们牵着她,带上她一起走。”艾菲指挥她的战士。
“你忘了‘杀城25’的斗争,我们为了救人,可都被暗算了。”夏寒提醒艾菲。
“那有怎么样?你会不救吗?”艾菲理直气壮。
“好吧,肯定还是会救的。”夏寒示意小女孩去牵大块头的手。
两队人朝着西边的居民区走去,那是一条幽深的路径,两边都是挨家挨户的小别墅。大家看到了空中“飞”落下一阵闪着光的“雨滴”。
“这是小冰雹了?”大块头问。
“那是彭梓幽的‘视点追踪器’,协助我们进行全视角拍摄和统计数据的东西。”我接住一颗,夹在手指尖上,拿给大块头看,大块头一撇嘴:“像是天空洒下钻石,可惜,又不是钻石。”
大家边走边警觉地四处查看,战士们还进了每户人家去查看。
比较典型的情况是这样的:大家先走到一户门前去敲门,敲了很久,无人回应,战士们撞开门,房子里传过来一股扑鼻的血腥味。通过“夜视镜”,大家看到了遍布在墙上,地板上,家具上的血迹,还有几乎被撕碎了的人体残肢和内脏。幸运的,还有一整块完整的尸骸,不幸的,根本就是碎成了肉块。如果你看过《动物世界》中那些关于野兽捕猎的特辑,你大概能想象出,老虎狮子猎豹是怎么掏空猎物的身体的。当然,再加上食腐尸动物鹰,秃鹫,鬣狗,疣猪之类的把剩下的尸体也吃完的情景。综合这些场景,你就能明白,我们的专家和战士看到了什么。
进入下一户人家的时候,就有大块头专门在外面留守,保护着小女孩,不让她进去。否则孩子会崩溃的。
就这样,挨家挨户地敲门,进入查看,被血腥和碎肉震撼或者恶心一把,然后再出来。这个过程,专家们几乎都是崩溃的。之前看过搜集来的信息,看过全息投影是一回事,真切地看到了,接触到了,闻到了,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为了收集分析的素材和确定身份,组灵专家们不得不使用“微型灵磁仪”扫描能找到的相对比较完整的脑组织——毕竟,那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东西,能够复制被害者曾经的脑活动,当然,死者心跳停止的时间不能超过45分钟。
“你真觉得,你还能扫描到他的灵元素?”艾菲看夏寒正在扫描着一个只有上半身的男人的头部。
“虽然没了下半身,但他很可能挣扎活了很久,从心跳停止,再到脑死亡,都需要一个过程。也许,他的脑电波还在,他被植入的灵核也能起作用。我们至少能得到‘狩人’攻击他的记忆画面。”夏寒回答得专业。
“组灵医生,就是比我们更勇敢一些。”苏拉皱着眉头,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赞扬。
忙活了一大段时间,天色也渐渐亮起。
“已经是第93户了,太残忍了,无一幸免,全部都是灭门惨死。”艾菲感叹一声。
“西边的居民区,无一幸免,也许其他的居民区,还有生还的人。”夏寒冷静地看着微亮的天边。
“夏寒,夏寒,我们拍摄到东边居民区还有生还的居民,你们可以去东边区域。”彭梓幽通过“共感觉监控程序”联络夏寒。
“好的,谢谢,我们这就赶过去,看看活人。”夏寒冷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