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形象，叶俊这家伙居然更换受体之后，变成了一个女人！
好吧，不管怎么样，让我先来复制一下这个家伙的数据。
“不过，等等。如果我复制了数据，叶俊会不会感应到？”我问黑莉。
“放心，boss，共享室的模式，其实算是一个‘后端操作系统’，是个调节指令和发出指令的地方。所以只要我们关闭‘共感觉’的按钮，前端的人就完全不会感知到后端的任何操作。”路明森又给我及时地科普。
“我真怀疑，你这个技术白痴，是怎么混到boss这个位置的！”黑莉不忘嘲讽。
就这样，我复制了叶俊的灵核，在完成一切操作之后，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共享室”，直接进入了银色墙壁上打开的一道隐蔽的电梯门。
扫描电梯，投影屏出现，上面显示出各个工作室的按钮：外部世界研究—视觉研究—心理研究—动物研究—植物研究—超级人类研究—武器研究—智能应用研究。叶俊所在的工作室应该是“心理研究”工作室。点击，安全带自动弹出，我再次享受了做“过山车”的刺激。
当电梯的动荡停止，电梯门打开，我进入了一个寂静而又昏暗的房间。
一个目光呆滞，披头散发的老年女人站在窗前，但她脸向前，眼神刚好和我对视。她手里举着一把斧头，二话不说，朝我冲了过来。
“喂，喂，你要干什么！”我吓得侧身，躲过她砍过来的斧头。
“妈——”撕心裂肺地尖利叫声，我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孩倒下了，左右眼睛之间，插着斧头，死不瞑目。
女人拔出斧头，斧头上滴着血，向屋外冲去。
咚咚咚，我听到了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的急促声响。
“老婆，你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没有嘶喊，一个闷响，什么东西倒地了。
我冲出房间，在一楼的地板上，看到了被砍倒的老年男人：头顶裂开，鲜血四溅，老年女人费力地拔着斧头。
真是活见鬼了，好端端的妻子和母亲，变成了顷刻间杀死儿子和老公的刽子手。
女人托着带血的斧头，走到客厅大门，举起斧头，暴力地看着门锁的位置，疯了一样使劲儿，很快，门锁被砍掉，她推开门，拖着斧头冲了出去。
难道她自己不能从里面把门锁打开吗？非要如此暴力行事。这女人的状态太诡异了。
不过，诡异的还在后面。
我跟着女人冲到街上，看到了大街上奔跑狂乱的人群，在来不及喊叫只是狂跑的人群中，还是有人发出撕裂般的喊叫，因为他们被拿着斧头的老年女人砍裂了头；被举着刀的小孩扎伤了小腿；被楼下举着家用电器的人扔下来的电器砸倒；被开车乱撞的人撞飞；被手里拿着粗绳子的人勒死……
一半的人变成了使用各类杀人工具疯了一样的杀戮者，一半的人变成了手无寸铁，死于暴力的被杀者。
街上血流成河，死尸遍布，远比任何一场自然灾难恐怖得多。因为后面还在一波又一波奔来的不是海啸，洪水，地震和泥石流，而是一群群发了狂，打开杀戒的人。
不，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被“杀戮都市计划”中所释放的“杀戮”灵元素感染的“组灵怪物”。
我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尸骸遍布，绝望恐惧，人性沦丧”。
“这份演示影像，威慑了很多国家的政客，他们纷纷就范，乖乖和光宇集团配合。”
我听到了美穗的声音。
她的声音也结束了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全息投影制造的“演示影像”。
这就是叶俊在心理研究小组所主导的一个项目：杀戮都市。他们收集了所有能收集到的杀戮者的灵元素：杀戮的记忆，杀戮的欲望和杀戮的方式。古代的行刑者，近代斗兽场的斗士，现代的扭曲杀人狂……他们在杀戮一刻的状态被一次又一次复制在无辜的市民身上。
“可是……这个项目……真的实施过吗？”一个小年轻试探地问着。他就是在“匹配室”刚刚被选拔出来“初级组灵专家。
“就像研发和制造核武器的国家，一定有了核武器的储备，但不会真的发动核战争。储备，只是为了，威慑。”美穗给出了适宜的答案。
“谢谢。小年轻对回答表示感谢，他的脸部肌肉和手都在微微颤抖，虽然十分轻微，但可以感觉到他拼命压抑的恐惧和焦虑。
当残酷的战争从敌人杀害无辜市民演变成无辜市民杀害无辜市民，那种感觉无异于一个人就真实地活在了丧尸国度，大逃杀或者杀戮都市那样的电影里。我不知道60年后的小年轻们是不是看过我看过的老电影，但我知道，他们即使司空见惯了各种虚拟的杀戮游戏，也没法坦然接受真实杀戮发生的可能性。
试想想：一枚炸弹，投放到某个城市，灵元素释放，某些人被很快辐射，变成杀戮狂，拿起任何有可能是武器的东西就向着身边最亲近的人大开杀戒；或者，全部人都被辐射，大家都是杀戮狂，互相攻击，肉搏血流，瞬间死伤一片。别说是真的经历，即使只是看看“演示”，也把人的精神摧残个半死了。
这不，刚说完“谢谢”的小年轻，就咚一声倒地，因为恐惧造成的心脏骤停，已经让他奄奄一息。美穗倒是手疾眼快，举起银色枪支就朝着他头上开枪，他恐惧焦虑的表情也凝聚在脸上，变成了“活死人”最后一丝意识的“死亡定格”。
在这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穿着银色的制服，用平静的表情，看着一只犀牛跑了过去，咬着已经变成“数据体”的小年轻的身体，把他带去了墙壁的另一边，然后墙壁打开，犀牛进去，墙壁又关闭，恢复原样。
是的，没错，就是犀牛—— 一只身材不算太大的幼年犀牛。
让我把观察的视野放大吧，这个诺大的银色工作室里，几乎每个固定的角落都徘徊着各种各样的野兽：大象、狮子、虎、熊、斑鬣狗、甚至还有袋鼠、黑雕、蝙蝠……
“每次都有吓死的‘鲜肉’，无一例外地，都在佯装镇定之后，突然倒地身亡。”黑雕落在大象身上，它竟然在和它，说话。不过大象也是一只幼兽，体积不算大。
这状况实在怪异又闹心：一群动物，看管着，一群人。
这些动物算是光宇集团的创新“杰作”，在组灵间谍，组灵战士，格斗尸兽的基础上，迭代技术，推出了具有人类灵元素的监管者“组灵兽”。我一下子想起了60年前在乌干达遇到的大猩猩甘塔；组灵军事营中见到的特工阿鲁，那条中华田园犬；还有虎猫哈帝——安迪那个混蛋。
终于，动物，化作了人，参与到人的生活，与人平等了。这算是一件好事吗？多么荒谬又奇妙的设计！
但我要说，在作用上，一群野兽在专家们周围转悠，绝对比一群荷枪实弹的战士在他们身边转悠来得有威慑力。是啊，还是那个词：威慑力。你看着就发毛发怵，你哪敢逃跑，或者是试图逃跑。就像在古罗马的斗兽场：要不是有死亡的威胁，你也不会奋起反抗。但在这个工作室里，你是被卸掉了攻击能力的斗兽勇士，野兽却是加强了战斗能力的野兽。如果能够选择，你可能会宁愿选择被一枪崩死，也不想被一口一口咬死。
组灵兽在这个组灵专家基地到处遍布，实施着每日看管组灵专家的职责。他们是这个地方最尽责的“保安”。但他们除了形体上是“兽”之外，他们真的如人类一样思考，交流，甚至娱乐，享受。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群“批”着兽的受体的人类。
“所以，是变成了‘兽’体的‘人’更可悲，还是变成了‘人’体的‘兽’更可悲呢？”我突然向问黑莉这个问题。
“别问我这种伦理问题，我只关心那些被迫害的珍稀动物。”黑莉给了一个敷衍的答案，我觉得她其实是在逃避这个组灵时代的沦丧感。
“即使要逃，被这些组灵兽看着，也不好逃啊！”我发起愁来。
“我们得冒点风险。”黑莉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我心又咯噔一下。
“开启他们的‘攻击类’程序，他们逃出去的把握就更大一些。”黑莉提醒路明森：“给你boss讲讲我们刚刚破译的那些专家的情况。”
于是，路明森给我科普了“攻击类灵元素”的概念。
每一个资深组灵专家其实都是带有攻击类灵元素。这保证了他们在外执行特殊任务时的执行能力。但为了防止他们在组灵专家基地工作时“任意逃跑”，就会在“共享室”有专门操作者统一关闭他们的“攻击类”灵元素。攻击类的灵元素也是五花八门：迷惑对手的致幻力；攻击对手的“动作人程序”；兽类的直觉、奔跑、攻击、飞翔等元素；还有他们手中所持的组灵武器……
只有极少数监管级别低——也就是被信任程度高的专家，才能被开通有限的“攻击类程序”。
“原来，这也有‘开关’：关在笼子里就‘关掉’开关；放出笼子外就‘打开’开关。”我感叹一句。
其实挺好，“坐牢式工作”也是这个组灵时代的特有现象。恭喜蓝光宇的“奇葩管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