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们有其他方式能解开‘组灵专家基地’的紧急通道吗？”我问黑莉。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蓝光宇感到危机意识，由他主动触发紧急通道的按钮。”本杰明在意念空间中和我通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简单说……”本杰明阐述了他的发现。
原来，这个“组灵专家基地”之所以是人类大脑的形状，是因为它是蓝光宇整个大脑结构的“投影”。我们可以想象，有两个蓝光宇的头部：一个是真实的他的头部；一个是与他的头骨，前额叶，顶叶，颞叶，视皮层……这些大脑器官的形状与状态一模一样的建筑。蓝光宇应该是在自己的大脑中的不同部位植入了感应器，也在相应的建筑位置安装了感应器。而他脑中的灵核位置正好对应了组灵专家基地的中央指挥室。
简单地说，蓝光宇在用自己的大脑监控着整个组灵专家基地。当他具有绝对危机感的时候，他会通过触发自己的灵核程序来打开人脑形状的组灵专家基地的紧急通道。
你可以想象，就是一颗人的头盖骨，突然发生无数块头骨的碎裂，然后头骨中的一堆小虫子爬了出来。这个比喻可能让人感到不适，但道理确是一样的。
“但这只是蓝光宇的‘诺亚方舟’方案，也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利用自己启动整个基地的紧急通道。”本杰明说了底线。
“可你是怎么发现蓝光宇的头和这个智能建筑的关系的？”我问。
“我的组别就是通过视觉来助你完成任务。我当然会比对所有能比对的视觉数据。就比如，蓝光宇的全息投影影像和这个智能建筑的外形与内部构造。”本杰明有点得意了。
“你怎么不说，内部构造，是我们的黑客黑入了安保监控室的系统，你才拿到了可以比对的参考图。”黑莉显然不喜欢本杰明好大喜功。
“好吧，我承认，没有伟大的黑客们，我发现不了这个伟大的事实。”本杰明的语气并不像服气了。
即使事实的确如此，蓝光宇就是最好的打开组灵专家基地这座智能建筑的钥匙，但我们要如何让他感到十足的“危机感”？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黑莉，能确定蓝光宇的位置吗？他是不是在这座大楼里？”我问。
“抱歉，暂时没有发现蓝光宇的踪迹。这家伙，也许在楼里，也许不在。他一定是用了最好的隐身程序。”黑莉虽然无奈，却也诚实回答。
“除了不知道该如何触发他的‘危机感’，其实，还有更大的一个问题。我想象了一下我们“清洗”好的专家和那些“组灵兽”或者其他专家互相攻击的混乱场面。那一定会触发智能建筑里的各类保安系统，也会第一时间让大脑与这个建筑保持互联的蓝光宇感知到变故。他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调取更多力量来拦截逃跑的人。”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们都同时意识到了。
“能让蓝光宇即使知道了建筑里的混乱局面，也不会阻止逃跑，最好的办法，就是触发‘杀戮都市’计划，让这个武器产生泄露，就会让大楼自动开启紧急通道，蓝光宇也不会调拨更多反击的力量出现。”黑莉叹一口气：“看来，那个最大的险，依然要冒。”
既然无路可选，我们只能放出杀戮的灵元素。现在的技术难题是：如何保证“杀戮都市”的泄露能够触发组灵专家基地的紧急通道，又不至于形成大规模的泄露造成可怕的杀戮局面。
“廉潜，你知道的，我们擅长的是黑客技术，对于灵元素的释放与清理，我们并不擅长。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制造这次‘泄露’。”黑莉倒是坦承了优劣势。
很快，黑莉发了一个人的信息给我，我的意念空间中闪现出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但他的名字和头衔却让我十分熟悉：格雷格，美国磁场学家。60多年前，那个隐居的，长相犹如爱因斯坦的老人。经过许多年以后，他更换了受体，变成了现在这个美国的年轻人。
“在‘分享室’我们黑入了格雷格的资料，他的‘监控级别’不高，恰好也是我们本次‘清洗’的目标。我们查到“杀戮都市”计划的灵磁仪就是他主导设计的。所以，你需要找到他，让他来引导‘触发泄露’的操作。”黑莉给出建议。
“可是，‘清洗’不是有8％的误差吗？万一，他是不能被‘清洗’的状态怎么办？”路明森提出。
“没办法，只能试试。”我看着那颗闪烁的锆石和墙壁上浮现的杀戮细节，只能冒险。
以叶俊的姿态离开了“核心武器室”，我又去了“外部世界研究室”，我的目标十分清晰：寻找格雷格。这个时候，他们的灵核已经被植入了新的场景和价值观，想必都在经历一次大脑中的思想蜕变。
“外部世界研究室”依然是银色的大厅，每个区域都被全息投影的光线隔开，不同方向的专家们都在和带领自己的组员们做着研究和分析。组灵时代的电脑，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投影模式，进入诺大的工作室，有点像进入了电影院或者五光十色的万花筒。这组工作室，依然有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组灵兽”看管，它们也各个皮毛干净，姿态漂亮，有时候站在那里，卧在那里，巨像一座座好看的活着的艺术雕塑。
我穿过了一道又一道光影，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穿着银色制服的组灵专家，看到了他们认真研究的姿态，也看到了他们毫无表情的面孔。
在名为“组灵磁场研究小组”的光影墙下，我看到了那个文质彬彬的美国男人。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让隐居避世的格雷格如此心甘情愿地在此工作。
“其实我们依然要加速行动，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叶俊的踪迹，如果他和蓝光宇取得联系，你就彻底暴露了。”黑莉提醒我时间紧迫。
“好的，我知道了。反正，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行走。”我深呼吸，然后轻拍了一下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肩膀。
“嗨，格雷格。”我向他微笑示好。
“噢，你怎么来了？”他的蓝眼睛看着我，没有一丝温度。
“关于‘杀戮都市’，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我示意他，我们可以去咖啡角坐坐。
格雷格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我一起去了咖啡角。
“听着，格雷格，我找你，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握住了他的手，又把他拉入了怀中。其实我不是想和他拥抱，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们60多年前相遇的那次记忆。
我把记忆联通给他之后，格雷格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很轻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潜？”
“我们需要触发‘杀戮都市’，带领大家逃离这里，希望你想想办法。”我一直握着他的手，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联通的意识空间里，他不仅看到了我们共存的那些记忆，还有我提出的想法。
“我的确是‘杀戮都市’程序的磁场设计者……”格雷格在意识空间里告诉了我触发原理。
原理上来讲，我们需要改变灵磁仪的电流，改变了电流就会改变磁场力，一旦磁场了超越了“杀戮都市”设计的边界数值，锆石里存储的杀戮灵元素就会发生泄露。
但是改变电流的方法是改变电压，这需要一个“破坏性放电”的过程来改变灵磁仪原有的电压。难度在于这个“破坏性放电”的程度决定了杀戮灵元素释放的程度，这必须被十分精准的计算和控制。
杀戮都市计划中存储的可释放的杀戮灵元素，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口在2000万左右的大型城市。按照时间计算，每一秒中都会有接近8万人被感染而变成杀戮狂。所以，我们的触发，一定要让时间远远小于1秒。最理想的数值最好是能在纳秒或者皮秒之间改变电压，再让它恢复正常。
“我们其实可以做到普朗克常数，也就是10的负34次方的秒。”格雷格在意念空间中告诉我。
“那样很好，既触动了‘杀戮都市’又没有任何污染。”我似乎看到一线希望。
“但是这种没有‘污染’的程度，蓝光宇会在组灵基地的紧急通道打开之后，再快速把它们关闭。”
“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程度的辐射污染，造成一定数量的感染，他才会心甘情愿不阻止紧急通道的打开？”
“对。所以，我会改变毫秒（0.001秒）单位的电压，推算下来，至少会有60-80人左右变成不可控的杀戮狂。当然，也可能被辐射导致异变的还有看守我们的组灵兽。”格雷格给出了权威的说法。
“好吧，那就控制在毫秒的泄露程度。”我目光凝重地看着格雷格，又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你用得着做足全套，表示亲昵吗？”黑莉又来讽刺我。
“监控里，我是女人，还是一个和格雷格配合项目的女人，既然已经拥抱了，交头接耳了，就干脆接吻好了。掩人耳目，不能太忸怩。”这是我诚实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