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我和杜心宸出出入入,完美上演一个“末期肺癌患者”的剧情。千穗子偶尔会和我们相遇,但她都十分冷漠地远离我们,就像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视野”中。
被动等待,已经不能“钓鱼”,看来只能主动出击了。
这天,我们上演了我咳嗽吐血的戏码,千穗子看到我吐在地上的血迹,她犀利冰冷的眼神,似乎稍微有了一丝动容。杜心宸瞬间泪如雨下,就要崩溃的样子,让千穗子的“一丝动容”变成了关切的“短暂凝视”。我们都知道,好的机会,来了。
我在操作界面上开启了和杜心宸的“共感觉”程序,这种程序经过改良,可以保证两个人或者多个人感受到一个“感觉母体”的感觉。我还从武器库中调取了“银豆追踪器”,只要杜心宸把它放入千穗子的家,我就能实时同步“看到和听到”千穗子在房间里做什么。
住在对面的安妮和周浚汭也做好了“监视”的准备,他们租的房子,刚好是那位手机自拍,又被吓到的住客的房子。
夜晚,“崩溃”的杜心宸去按“千穗子”家的门铃,按了很久,千穗子迫不得已来开门,她看到了哭成泪人的杜心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请杜心宸进了屋。
“我真的太苦闷了!我男朋友患了末期肺癌,我不能在他面前哭……”杜心宸开始哭诉。
千穗子沏了一杯热茶,递给杜心宸。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真的已经被医生宣判了‘死刑’了吗?”千穗子问地直接。
杜心宸点了点头:“还有1个月,医生说,之多还有一个月……”
千穗子表情凝重,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岛夫的照片,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听着杜心宸倾诉,她是如何深爱自己的男友,如何舍不得他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1个小时,就那样过去了。千穗子的表情也十分纠结和挣扎,她几次换了姿势,想要站起来,但几次都克制住自己,只是尽量耐心地听着。到最后,杜心宸也说累了,只剩下了默默的抽泣声。
一个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他走到千穗子的身边,和千穗子肩并肩坐在沙发上。
这个男人出现在杜心宸对面的时刻,我的头突然迷糊了一下,随即,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重叠诡异的影像:我看到了岛夫,接下来是眼前的男人,影像下面出现了分析数据:岛夫:68.72%;未知人类:31.28%。组灵指数:2级;致幻力:2级;攻击力:0级。
我们推测的没错,千穗子的男友果然是带有“岛夫成分”的“组灵生物”。
这组分析显现之后,我马上又切换到和杜心宸的“共感觉”状态。
杜心宸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盯着男人看了许久,因为在杜心宸眼前,此刻千穗子的客厅已经变成了一个画室,这男人则正十分专注地画着一幅油画。
“你还好吗?”千穗子发现了杜心宸的“异样”。
“这位是?”杜心宸问男人的身份。
“我的男友黑泽。”千穗子简单介绍。
“你好!我是一个画家,而且,专门喜欢画女人的肖像……”黑泽莞尔一笑,笑容里都像在放电。
千穗子的眉头稍微一皱,但马上又平静了。
“你好。”杜心宸礼貌回答:“我该告辞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
千穗子送杜心宸出门,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黑泽则十分轻佻地看着门口的杜心宸。
第一次的“侦查”算是初步有了收获。四个人聚集在一起,分析下一步的调查方法。
“我们在千穗子的卧室里,的确看到了‘岛夫’的影像,虽然只是昏暗的床头灯光,影像也不太清晰,但的的确确看到的只有‘岛夫’的影像。”安妮这样说,周浚汭也表示如此。
“但当时在卧室里的男人,应该是黑泽。这个‘组灵体’有2级的致幻力,这就是对面住户能看到‘岛夫’影像的原因。”我把男人的组灵分析结果展示给大家看。
“可我在客厅里看到的黑泽时,浮现出来的却是他在画室画画的影像。”杜心宸一边说,一边在网络上查找关于黑泽的信息。通过几个关键字的搜索,果不其然,黑泽的身份很快被确认了:他是黑泽画室的老板,他自己确实一个成功的油画家,同时还收了一些学生。
应用了“岛夫”的形象和“黑泽”的背景,这个“男友”的设计,还真不是简单地“灵核”替换,而是组合之后,“各取所长”了。这真算是一款针对顾客需求的设计了。想起那时密探“组灵工厂”的组合过程,我想到了这一点。
“心宸,岛夫和黑泽的细分研究,就要靠你了。我们想知道,到底两个人的哪些细分灵元素被提取和组合了。”我给了杜心宸指令。
3个小时之后,杜心宸有了分析结果。她的锆石在我们前方形成投影屏,我们看到了岛夫和黑泽的情况。组灵体中,岛夫的形象、记忆、性格、价值观取向,基本都被保留了。但岛夫的职业技能、性格特征的某一部分却被删除了。而黑泽被保留的也恰恰只有职业技能和一部分性格特征。
“大家肯定想不到,黑泽被保留的性格是:浪漫,风情,讨女人欢心。”杜心宸轻蔑地一笑:“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个家伙不对劲,他是轻佻的风流浪子啊!”
“而且,还保留了他作为画家的职业特性,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这一套:带有遗书气息的合法流氓。”周浚汭说起话来显得酸酸的。
“当然,我的比对依据,也只是根据廉潜在组灵分析时,复刻下来的灵元素,以及在网络上搜集到的他的朋友、前女友、学生和粉丝们对他的评价。不保证100%的准确度。”杜心宸好像就是不太喜欢周浚汭的酸劲。
“岛夫呢,还真是个无趣的男人。”我补充了一句。我来之前,杜铭志就借助我的身体,在很多个半夜,利用各种资料调查过岛夫的背景了。他可是搜集了岛夫的face-book,同事评价,亲人评价,甚至是千穗子与之发生矛盾时咨询心理医生的情况,把所有证据和数据研究了几个通宵之后,才得出了相对客观的结果。
“说说啊,岛夫哪里无趣?”安妮一脸期待。
“你们女人最敏感的那些咯……”我看了看眼前的两位女士,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不解风情,不懂女人心,尤其是在晚上,表现十分木讷。”
“所以刚好,保留了黑泽的优势,黑泽对女人,可真是……”安妮竟然做出了向往的表情。
几个人,都无奈地笑了。
下一步的方法,应该是推动千穗子主动给杜心宸推荐“避免死去男友形成悲伤”的好方法。既然已经告诉她,我还有1个月可活,那这一步应该就不远了。
一连几天,千穗子都十分安静,还是按照惯常的时间上班,下班,她看到我们“病态临终”的状态,也都当做“视而不见”,甚至连招呼都不再和我们打。她自己在房子里也只是平常地吃饭,看电视节目,睡觉,没什么特别。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变得停止了,推不动了。
直到有一天的夜里,正在和杜心宸一起研究资料的我,突然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画面:一个男人的胸口被插一刀,倒在地上,痛苦地痉挛,然后死去。那个男人,就是黑泽!
“不好!黑泽死了!”我忽悠一下站了起来。
“你看到组灵体的画面了?”杜心宸也忽悠一下站起来。
“看到了,但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谁杀了黑泽。”我又缓慢地坐下了。
“只能等了。”杜心宸也坐了下来。
两天以后的晚上,日本警方来按千穗子家的门铃,千穗子知道了她的男友在新柳街道的拐角处被人杀死。而且没有目击证人,监控探头由于是死角位置,也拍摄不到。
“千穗子表示两人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黑泽应该是在故意躲她。”
结果还是一样:警察无功而返。黑泽的案子,也会是另一个则“无头公案”。
但我们通过“银豆追踪器”,确实发现,在黑泽遇害的时刻,千穗子是待在家里的。她没有伪造“不在场证明”,她确实不在谋杀现场。
“现在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提供组灵服务的机构,也负责销毁不被顾客满意的商品。”我得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生命,在他们的心中,毫无价值。”杜心宸表情沉重。
就在这时,我们的门铃被按响了。两个人都面色一惊。杜心宸去开门,站在门口的人就是千穗子。
“你真的,不想失去你的男朋友?”千穗子冷静地问。
“不想。哪怕用我的生命,换他的生命,也不希望他死去。”杜心宸给出了快速的答案。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千穗子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显得别有深意,又十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