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亡，我一直有十分矛盾的情绪。一方面，我的潜意识里有渴望自毁的倾向；另一方面，我却不希望我身边再有人死去，我甚至惧怕，我身边人的死亡。
“boss，我知道这次的行动，你有顾虑。我能为你做的，就是为你准备好最好的行动人员。”本杰明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他挥动手中的锆石，我们的周围出现了五个全息投影人像。他们栩栩如生的程度，仿佛他们就是真人在眼前。
我看着有男有女的搭配，他们肤色不同，气质不同，却在目光中都透露着一种桀骜和坚毅。
“他们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视觉采集员’，经历过最危险的视觉素材采集工作，也十分热爱设计和破解幻境的工作。”本杰明指了指每个人，说到：“他们五个人，将组成一个视觉特工小组，和boss你一起闯进死亡城堡。”
“为什么只有投影？他们本人呢？”我问。
“他们正在刚来的路上，大家会在英国的卡斯拉维小镇相聚。”本杰明回答。
“那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提出要求。
“我先来吧！”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孩说到。“我叫娜塔，来自印度，过去主要负责采集动物类视觉素材。我接受过为期5个月的‘组灵武器’的特训，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基本上都能胜任。”
“我叫南嘉，来自越南。过去负责植物类视觉素材的采集。我接受过为期8个月的‘动作人’培训，可以掌握各种高难度的格斗技巧。”
“我叫瑞德，来自比利时。过去负责人类的视觉素材采集。参与过为期1年的‘精神控制武器’项目研究。但我不像两位女士那样，十分擅长格斗和使用武器，搞不好，也许会需要大家来保护我。”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一个堂堂的大男人，需要女人的保护。
“不过，参与这次行动之前，我重点研究了破译幻境的各种方法，应该会帮到大家。作为交换，请大家保护我，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瑞德幽默又风趣。
“你放心，还有我。”另一个肤色全黑的小伙子笑着说。他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冈奴比，来自南非，过去负责采集灾难类视觉素材。我本人也好几次差点就死在海啸和地震之中了。我接受了为期6个月的‘组灵医生’的训练，我也自认为自己上手比较快吧，大家如果真的有死亡的危险，也许，我能应付。”
“希望你不要吹牛啊，我们的命，就交给你了。”娜塔十分自来熟，但确实挺招人喜欢。
大家也跟着娜塔假意讨好冈奴比。
“嘿嘿，各位，虽然我没有‘组灵医生’的技能，但我好歹也算是个帅哥吧！大家要不要来讨好我？”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开始发言。
“那要看看你的本事了！”南嘉打量着他。
“我叫艾比，来自加拿大。过去负责物质世界的视觉素材采集工作。我接受了为期2年的‘视觉设计’的训练。”艾比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手拿开的瞬间，他的头竟然消失了！大家惊叫一声，艾比的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神秘兮兮地说：“我的训练，把我变成了一个‘幻术师’，也就是，给敌人添加一些‘假象的迷惑’。”
“看来，我们得跟你混了。魔术师！”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当然，也都是开着玩笑，打破陌生的局面。
“我要跟大家强调一下，我们这次的行动十分危险。事实上，我们在前几天的行动中，已经失去了一个十分优秀的组灵间谍，也有几位组灵专家受了重伤。我不能保证，大家会安全回来，甚至……有可能……回不来了。”我需要把死亡的可能性告诉大家。
“其实我们每一次在采集视觉素材的时候，也几乎都抱有相同的心态：随时赴死。我们从事这份工作的时候，并没有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工作，而是一个理想，或者一种探险。”冈奴比黝黑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坚定的气息，他说的十分真诚。
我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因为我甚至无法评价，这样的想法对还是不对。哪一种理想，值得人用命去拼呢？即使用命去拼，换来的真的就是人类更美好的未来吗？
“好，各位，那我们在英国的卡斯拉维小镇见面吧！”我做了结束语，大家各自说了再见，切断了全息投影的影像。
“本杰明，这一次，你就不要跟我一起去了。反正作为我的分身，你也能与我同在。留下你的受体在这里做调动和支援，应该比你和我去，还要好一些。”我对本杰明说。
“不管我是不是跟你一起去，我都与你同在。”本杰明说出了一句作为分身的“经典表白”。
对于这次的作战目的，我的想法很简单，要让死亡城堡彻底毁灭。但在毁了它之前，我们必须摸清它的底细。比如，全世界各地有多少了贩灵店，有多少负责人，有多少协助这件事的组灵杀手，已经接受了组灵服务的顾客有多少人，他们在哪儿，分别是谁……在没有拿到具体的数据之前，我们就没有办法知道，贩灵店带给人类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不知道危害，当然也就无法知道如何补救。
告别了本杰明，我搭乘银色地铁，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武器库。
“欢迎你搭乘银色地铁，您的始发地‘视觉设计馆’是组灵计划中最为重要的项目之一。它的使命肩负着造福人类和解救人类两重任务。希望您在视觉设计馆有所收获……”
听着自动播放的解说词，我还是不得不钦佩蓝光宇在这几年中的努力工作。他几乎是以“工作狂”的姿态搭建了这一切。这是多么巨大，又耗时又耗力的工程。
“你在赞叹我的功绩？”蓝光宇突然浮现在我眼前，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以银色投影人的状态。
“你在时刻监控，我在想什么？”我的态度并不友好。
“没有监控，纯熟猜想。”蓝光宇说得倒是十分坦然。
“那时候，不是希望我去为这个庞大的组灵计划吸纳投资和游说各国政府吗？为什么我的工作反而变成了到处征战的斗士了？”我问得直接。
“你所做在一切都是在为我们争取投资和各国政府的支持做准备啊！”
“什么？”费解一瞬间，但我马上就明白了蓝光宇安排我做这些事的用意。
只有我收集到应烟诺团队的底细，他们对整个世界造成的危害，我自然会有一份详尽的报告和数据去游说各国政府出钱出力，支持我们消灭作为人类的共同敌人。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在做一场大规模的“市场调查”和“数据收集”。
“你需要更多的经费和更多政府的支持，所以就利用敌人的把柄来作为‘温柔要挟’各国政要的武器。这一着，也是高明。”我“由衷”发出赞同。
“应烟诺，一定拉拢过你，和她一起对付我，或者至少劝说你退出这场斗争。但是她不知道，你这个得力的助手，本来就是她自己推给我的。”蓝光宇的机械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变化。
“其实……”我抬头看着蓝光宇，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
我内心里的疑问是：蓝光宇得到了他要的各国政府的支持和资金之后，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应烟诺呢？但我不能问，无论他回答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改变不了什么。
我也知道，我能退出这场争斗的唯一方式就是：自我毁灭。对于我这个复杂的个体来说，“自杀”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我知道你会选什么武器，你要彻底炸毁死亡城堡。但是，你不能那么做。”蓝光宇终于切入了正题，说明了来意。
“你只想要死亡城堡的数据，但却不想毁灭它。不过就是想向各国政府证明：那个危害极大的连锁机构，只有你有办法制服它们，但你需要他们以等价的代价来交换你对他们的帮助。”我说明了蓝光宇的真意。
“很聪明。不愧是我一手设计出来的‘超级人类灵’。”蓝光宇发出了机械的笑声，继续说到：“在武器库里，有一个秘密区域，专门放置着各种高端的组灵间谍武器。你会找到一种最厉害的黑客工具。陈杰克已经在武器库等着你了。他会把这份武器，植入到你的心脏位置。只要你不死去，它就永远不会失效。”蓝光宇的银色手指一挥动，我的对面车体上出现了一块投影屏，上面显示了一个人体的影像。
在人体影像的心脏部位，有一个十分微小的亮点一直在闪动。
“这个小东西，会自动复制你所到之处的所有数据。无论是影像，生物，存储器……还是任何东西，它都能疯狂的复制。”蓝光宇停了一停，他没有五官的银色投影的脸正对着我的脸，他似乎在观测我的表情变化。
“我全身，不都是有很多这样的小东西吗？这个，有什么更特别的？”我问他。
“这个小东西，除了能够复制一切之外，它还存储着遍布在这个世界上的100万人口的灵元素。这一百万人，将与你同在。如果你死了，这个小东西就会自动爆炸。它会从你的身体里，弹射出100万分精准的攻击波。”蓝光宇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什么攻击波？”我追问。
“就是有绝对精准目标锁定能力的删除程序。它们会准确识别那100万人所在的位置，然后辐射他们，所有的人不到5秒钟，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数据体’。”
“呵呵……”我笑得绝望，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小东西，是蓝光宇用来检查我自毁的，他不允许我死亡，我也就没有办法炸毁死亡城堡。他想得十分周全，哪怕是敌方因为被我们发现，要自毁自己的城堡，如果我身在其中，我也会死，接下来那100万人也会陪我一起死。
“你的任务是盗取数据，不是毁灭城堡。你时刻记住这一点。保住城堡，保住你自己的命，保住那100万人的命。”蓝光宇说完这句，他的银色影像消失了。
我再一次深切地感觉到，蓝光宇是个危险的人，控制欲极强的人，为了控制我，他不仅把众多分身的命和我的命绑在一起，现在还把100万人的命和我的命绑在一起。这和帅无赖式的绑架勒索有什么区别！
我的银色地铁“到站”了，我翻出地面的一刻，看到了微笑着的，在等着给我的心脏做手术的陈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