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次你就别拉上我了,我没空。”陆玉恒的态度十分强硬。
“二哥……”陆晟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二哥你别这样嘛,你看你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玩过了吧,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散散心?老是在帐房里闷着,迟早你会憋出病来的。”
“孙先生最近身体不舒服,他不在,我就更加闲不下来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待在这里帮忙拨弄算盘。”
“这算什么啊?”
“难道你还真想一辈子游手好闲不成?”
“像丫头说的,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你总不能指望着我像二哥你这样,为了陆府呕心沥血。”
陆玉恒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反正我没那个闲功夫,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回陆府帮我看看归燕。”
“她怎么了?”
“府里的下人说她闹着要见我。”
陆晟酸道:“你看,就连亲妹妹也这么喜欢你,这个苏州城还有抵抗得了你魅力的女人吗?好歹我也是陆府三少爷啊,戴着这么个头衔居然还得靠二哥你帮我找女人。”
陆玉恒垂下眼帘:“别耍嘴皮子,归燕是个敏感的姑娘,我就怕她出了什么事胡思乱想。”
“既然二哥你都这么说了,我没道理不回去看看吧?”他动了动眉毛,一个点子冒上心头。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陆玉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动歪脑筋。
“二哥,是你教我的啊,商人不做亏本生意,我答应你回去看看那个黄毛丫头,怎么说我也是她三哥啊,是吧?但我不能白干啊,要不这样,二哥,我把她的事情解决之后呢,你陪我去城西勾栏。”
“一肚子坏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要去,就带上开元吧。”
“带他多扫兴,你也知道,他最近压根儿不理我。”
“他不听你的话,但是我就不一样了,还有,你告诉他的时候呢,记得叫他带上那位'知己'。”
“啊?”陆晟一头雾水:“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秘密。”
“搞什么啊,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到时你就知道了。”陆玉恒无奈地笑了笑。
离开秋风堂之后,丫头和陆元风直接回了福来酒楼。
大少爷无事可做,但又不敢吵着丫头算账,更加不敢直接问她关于上次表白的事情,他觉得丫头需要些时间去思考,至于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丫头的答案,他也不知道,唯有等了。如果丫头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就算不答应他也没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和默认也差不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杨秋刀约他出去喝酒,陆元风答应了。他想,酒馆这些地方不适合丫头,这一次绝不带她去了,再说杨秋刀那小子满脑子的鬼主意,谁知道会不会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让丫头听到就不好了。
权衡再三之后,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丫头,丫头也没说些别的,就叫他少喝点酒,然后就没再管他了。
除了杨秋刀之外同去骆珈酒馆的还有刘昌盛,那个和陆元风不打不相识的外地人。
三个男人要了两壶烧刀子,就着下酒菜边吃边喝。
“我说大哥,今天我可听说你和丫头的事儿了啊,丫头她竟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战堂主吗?可惜我来迟了一步,没能亲眼看到那样的场面!”
“说什么呢,你这臭小子!”陆元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一旁的刘昌盛则是闷了一大口烧刀子,然后放下酒杯拿手臂擦了擦嘴巴:“丫头?你们说的那个丫头,是不是之前我在福来酒楼见过的那个?”
陆元风点了点头:“没错,当时我帮了她,然后带她到酒楼吃饭。”
杨秋刀不无感慨道:“没想到啊,一眨眼我们都认识了,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后来我再去福来酒楼吃饭,跑堂的告诉我,当时是她叫他们打发那个卖唱女的。”
“有这回事?”陆元风惊讶地看向刘昌盛。
“千真万确,是跑堂的亲口告诉我的,他以为丫头是你什么人,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陆大侠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时我就在想,姑娘不简单,没想到现在她都成了你的人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丫头现在还没答应我呢。”他有些郁闷。
刘昌盛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还没把她拿下啊!?陆老弟,不是我说你,这么聪明又贤惠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你咋这么不争气!”
他是个粗人,不晓得什么知书达礼,但他确实个真性情的汉子,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虽然难听了点,不过通常都是话糙理不糙。
杨秋刀就十分认同,他恨铁不成钢地推了陆元风一把:“上次我还想帮你来着,谁知道大哥你一点儿也不上道,没说两句就把我给赶走了!”
“你都说些什么?”陆元风说到这个就来气儿:“要不是你给她说些乱七八糟的,她怎么会对我那么冷淡!”
“冷淡就对了啊!”杨秋刀一拍大腿:“冷淡说明她心里还是十分在意的,不然她干嘛跟你闹情绪,吃饱了撑的?就我看来,丫头可不是那样无聊的人!”
“……”陆大侠有些动摇:“是吗?”
“当然是啊!大哥,我说你不懂女人心吧!来来来,今儿就让小弟我教教你,哄女人嘛,来来去去不就那么一套,你要是不主动,丫头迟早会给别人拐走的,信我没错。”
刘昌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没点儿正经,花花肠子倒是不少,真正拿得出手的主意肯定没有。”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我怎么没点儿正经了,要不这样,咱们赌一把……”
陆元风不等他说完就给了他一巴掌。
“赌什么赌!?这是能拿来赌的吗!?”
杨秋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赔罪:“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说了行吧!你们说,我要是再开口,就罚我喝完这壶烧刀子!”
“喝完算什么?”刘昌盛将壶里的酒一股脑儿倒进杯里:“你要是再说一句话,就罚你结账,怎样?”
杨秋刀一脸憋屈。
陆府,浆水院大门外。
陆绍屏又找了个借口将赵清叫了出来。
“你说什么?叫我去城西勾栏看人唱戏?陆绍屏,你是不是闲得无事可做啊。”
“这是我二哥的意思。”陆绍屏直接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他叫到了,我也只是来和你说一声,你要是愿意去,断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赵清翻了个白眼:“那是自然,整个陆府差不多都是他的,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蓝川……”
“在这里就别叫我蓝川了。”
“哦。”陆绍屏改口道:“赵清,我想你对我二哥有些误会,他不是那种凡事都要算计的人,你别把他想得那么阴森。”
“他是不是也并非由我说了算,再说了,二少爷气度非凡,又怎会在意我们这些下人的想法?”
“你还是不信吗?”陆绍屏着急了。
“也不是不信。”赵清则是满脸漠然:“但是你二哥做事神神秘秘的,从来不会把话挑明,这样很难让人对他有什么好感。”
陆绍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你决定如何?”
“城西勾栏吗?最近唱的什么戏?”
“唱的小孙屠。”
“小孙屠么?我也好久没听戏文了,罢了,跟你去便是,只是这事儿,你别太张扬。”
“我怎会张扬?二哥估计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我想多半是三哥的主意,他一向不喜欢那些风俗场所,据说扮演李琼梅的那位戏子是个人物,爱耍大牌,我三哥有意要见识才揣度我二哥去的吧。”
“三少爷?”
“对,我三哥就爱凑热闹。”
赵清莞尔一笑:“那就是你们几个兄弟的事请了。”
“嗯,那我到时再来接你。”
“好,没别的事儿我就回去了,最近那个婆娘管得十分严厉,就算把你搬出来也不管用了,看来还得二少爷亲自出马啊。”
“我二哥估计没那个时间,放心吧,我在陆府也能说上几句话。”
看着陆绍屏逐渐远去的身影,赵清将路边随手摘的野草叼在口中。
“现在的少爷,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懂。”
之前拿给他的玉枕他没要,毕竟那都是以前的东西了,那代表着他过去的繁华,但李蓝川已死,活下来的是赵清,他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提醒自己。再说了,看着那个玉枕只会让他更加心寒,过往种种真的没有必要再次呈现在眼前。
难道二少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请他看戏是假,说服他参考科举考试才是真吧?他的心思还真是难猜!要不是真的很久没有听过戏文,他才不会答应陆绍屏去那什么勾栏!
苏州城的勾栏、戏子,说白了也就是个风俗场所,要是哪位富商看上了当中的戏子,最终还不是一场皮肉生意?
赵清吐出口中一直含着的野草,转身走回浆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