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机观,洛连雪懒散的趴在桌旁不想动。
楚幽独自上了楼,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洛连雪趴了一阵,想起多日未见南宫洬,赶忙又一个激灵站起身,顺便瞄了一眼楼上,猫着腰溜出玄机观。
长烬阁的灯火很暗,南宫洬望着院中落了满地的梨花,白色的花瓣像是给地面覆了一层雪,增添些许凄凉之意。
门口处,洛连雪与侍卫几句交待,便顺利的混进来,当然,不乏又小小的贿赂了一下。
她快步跑进房中,笑意清浅的站在南宫洬面前。
南宫洬牵过她的手,轻问:“今日宫中春宴,你是又弄出了什么动静?”
“没有,我就是让皇后不敢说出我的真实身份而已。不过看来,我也算做到了。”洛连雪坐在他面前,笑着解释。
“可是你做这些,就只是为了取得父皇的信任吗?”
“暂时是这么打算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洛连雪托着腮,撇了撇嘴,“对了,覃宣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出来真正谋害太子的人?”
“下手之人隐藏的很深,虽说有些眉目了,但仍是捕风捉影,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打探打探。”洛连雪眼神真挚的望着他好看的眉眼。
南宫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那人会对你下手。”
“怎么会,我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加上今日春宴上一闹,现在谁还敢动我。”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若这么认为,就是把皇后娘娘想的太简单了。轻敌,并不是什么好事。”南宫洬垂下眼帘,语声中含着关切。
“我今天想留在这里,可以吗?”洛连雪偎进他怀中,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不可以。你现在的身份,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你怎么留在这里?万一传出去,你要如何解释?”南宫洬语重心长的微皱眉头。
“不留就不留嘛!”洛连雪嘟哝着,嘴巴撅的老高。
南宫洬抬手将她紧抱在怀中,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仍是没有一丝转机,不免有些忧心。
洛连雪安静的偎在他怀中,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猫。
南宫洬低低道:“连雪,其实,你可以避开这些是非。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要你想脱身,随时都可以。”
“南宫洬,从今后不要再提这些。就算我讨厌,可只要你还留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就该生死相随,决不离开!”洛连雪坐好,定定的望着他,满目坚韧之色。
南宫洬缄默,手指落在她的鬓角,抚上她的容颜。
洛连雪浅笑,“南宫洬,我想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此生此世,生死不弃。”
“我若能脱身,自然会给你这个承诺。”南宫洬的手指落下,心底怅然。
“不,我现在就要。你不给我就不走了,大不了,你愿意留在长烬阁,我就留在长烬阁陪你一辈子。”洛连雪耍赖的环抱着他,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南宫洬蹙眉,低声道:“好吧,我暂且答应你就是。”
洛连雪这才放心,伸出小指,笑盈盈道:“我们拉钩,不许反悔。”南宫洬动作迟缓的伸出手指,与她的手指勾在一起。
洛连雪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接着,另一只手抓过他的大拇指摁下。
南宫洬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做了个记号,你要是耍赖,我下辈子还会找你讨回来。”
洛连雪笑的粲然,南宫洬心底却很沉重。
眼下他落得这般境地,洛连雪却还能做到不离不弃,他爱的人在他眼中,无非就是这个世上最重情义之人。
“你在想什么?”洛连雪仰着脸望着他微锁的眉心,抬指落下轻揉着。
“没什么。”南宫洬浅淡一笑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紧揽入怀。
洛连雪安静的偎在他怀中,又坐了一阵,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长烬阁。
南宫洬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洛连雪刚一走,门口一道暗影闪过,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南宫洬淡淡道:“覃宣,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说话间,已转身走入房中。
覃宣站在阴暗处,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脸,低声答道:“东盟帮那边有消息,洛老爷和洛夫人的死,可能跟洛连芸有很大关系。”
“洛连芸?是连雪的堂妹?”南宫洬心中苦恼,没想到,居然会是洛连芸。
“应该是,也就是之前被王妃赶出洛府的二小姐。”
“早知她如此心狠手辣,连雪当时就不该放过她,把她送入官府,倒还差不多。”
“王爷,这件事,要不要让王妃知道?”
“暂时不要,这几日她脱不开身,等到她能脱身的时候,你让瑞王将此事转告她,顺便带她离开皇宫。”
“王爷,属下觉得,王妃对您情深意重,怕是不会离开。”
“覃宣,若是本王真出了什么事,替本王保护好她。”南宫洬淡漠的垂着羽睫,折身坐下。
覃宣没有回答,他跟了南宫洬多年,深知南宫洬为人。此刻南宫洬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对于这次的脱身并无把握。
“安国侯府那边,你查一下庄茹儿和安国侯究竟有什么关系?另外,掘地三尺,查出弥庆的出身。本王听闻,弥庆当年出现在父皇面前时,父皇在外遇刺,而后弥庆出手相救。后来弥庆投身军营,又与父皇不期而遇,委以重任打了胜仗,便从此仕途坦荡。只不过几年之后,弥庆开始敛起锋芒,安安稳稳待在侯府,沉寂多年。按理说实在不该。弥庆的出现,以及其中的收敛,还有如今的伺机不动,都是刻意。其实,他的身份很可疑。”
“王爷难道是怀疑,弥侯爷可能是……”覃宣皱眉,不敢深想。
“当年,因为朝越皇帝昏庸无能,高祖皇帝曾出兵灭掉朝越国。整个朝越国当是民不聊生。高祖皇帝曾下令,诛灭朝越皇族所有人。后来朝越皇宫发现有暗道,似乎有一位贵妃人从暗道逃走,那贵妃跳下山崖,生死不知,但听闻,宫中有一妃子身怀六甲,不知出逃的那名妃子是否就是。”
“王爷,这似乎不大可能。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朝越国就算还有后人,也不可能愿为我雍诏国效力。”
“忍辱负重,方成大业。弥庆的出身一直是个谜。而且早年,本王曾派人跟踪过弥庆去过当年朝越国皇宫旧址诛杀朝越皇族之处,那里常年荒芜,已无人问津,所以,弥庆虽然只去过一次,却足以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可是王爷,您为什么突然要提起这些旧事,难道您怀疑,安国侯有谋反之心?”
“也不尽然,但是,他却有谋害太子嫁祸与我的动机,这也是眼下最值得怀疑之人。”
“可是,王爷觉得,要怎么查?”
“先去当年那位贵妃跳崖的青峰崖下方去查,若是有线索,再回来告诉本王。”
“属下明白。”覃宣应下,迅速身姿轻盈的跃身离开。长烬阁又恢复了平素的宁静。
在宫道上走了一阵,洛连雪无心回去休息,边仰望着漫天星斗,边脚步轻缓的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阴暗的宫阁门口,宫阁内没有燃灯,园中的花影映出的斑驳阴影犹如鬼魅。
一个人影迅速从花丛里侧溜走,洛连雪皱眉,望着那个黑漆漆的人影,喊道:“喂,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人影听到她这句话,溜得更快,匆忙的消失无踪。
洛连雪走近宫阁院中,低头间,却见地上遗落了一朵淡紫色绢花,极其细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洛连雪歪着头看向圆形的洞门,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困惑的盯着那朵绢花,身后忽的有人拍了她一下。
这大晚上的,宫苑内又是黑漆漆一片,洛连雪吓得浑身一颤,纵使她一直自认胆大,额头也险些冒出冷汗,赶忙回头去看拍她的人。
那人幽幽开口:“这么晚了,你这丫头怎么还没睡?”
洛连雪细看眼前之人,是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妇人,身形清瘦,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衫,想必是哪个宫的姑姑之类的。
洛连雪心思忽转,问道:“姑姑,您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您?”
“你这丫头又是哪个宫的?姑姑我也没见过你。”姑姑嗤笑,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这香露宫的啊!”
“姑姑真聪明,我就是这香露宫的宫女啊!”姑姑挑眉打量她一身的妆扮,好笑道:“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宫女,而且,香露宫早就没人了,你是这的宫女,你来服侍鬼魂的吗?”
“啊?”洛连雪张着嘴愣在当场,问道:“那,姑姑,这香露宫的人呢?”
“香露宫那位国色天香的主子,去了已经将近二十年了,她与皇上感情甚笃,这香露宫后来就再没住过人。所以,这里除了每日的例行打扫,再也没有人来过。”
“可是姑姑,刚才那个人是谁?”
“你这丫头不是见鬼了吧!这大晚上的哪里有人,我就看到你一个。”
洛连雪心里发怵,她不会是真的见鬼了吧!
“姑姑,这香露宫的主子,莫非是瑾妃娘娘?”
“看你这丫头也才十几岁光景,怎么什么都知道?”
洛连雪嘿呵一笑,问道:“姑姑对瑾妃娘娘的了解,多不多呢?”
“唉!”那位姑姑叹了口气,言道:“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洛连雪一头黑线,这什么结论啊!跟祸害有半毛钱关系么?
姑姑没理会她的表情,回想道:“当年,瑾妃娘娘入宫后,与皇上可谓是情投意合恩爱的紧。可惜,不出三年,那时小王爷才一岁多,瑾妃娘娘竟然去世。奇怪的是,她去世后,宫中服侍她的人,要么死,要么疯,要么不知去向。都说啊!这瑾妃娘娘死的不甘心,怕是有什么内情。可惜了,瑾妃娘娘那么好的人,却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