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还不叫难为我吗?我都恨不得杀了他。”洛连雪嘴角抽了抽,看向南宫洬时是恼恨之色。
“酒后失行,想必瑞王自己也很后悔,他毕竟不是故意的。”
“得了,你不用帮他说好话了。荀东亦,我要走了,你一定保重。”洛连雪吸口气,将包袱拿起就要往外走。
荀东亦丢下木棍,迅速回房收拾了一下,疾步赶上洛连雪。
因为夜深,外面的守卫也是昏昏欲睡。洛连雪走到马厩处,四下一望,没人,才敢猫着腰解开一匹马,动作敏捷的上马。
荀东亦适时赶到,也顺手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洛连雪皱眉问:“你真的非要走吗?”
“还问这些做什么,我们走吧!”荀东亦淡然一笑,马鞭一扬,马蹄“嗒嗒”而起,已经朝着驿馆门口而去。
洛连雪紧跟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驿馆。
门口的守卫这才打起精神,一看是两人深夜离开,立刻惊慌起来,其中一人忙问:“怎么这大半夜的出去呢?”
“谁知道啊!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对面之人皱眉答着,因为还在下着小雨,守卫也是惫懒的很,根本没有太在意,继续打起呵欠来。
骑马走了一阵后,已经远离了驿馆,两人的衣衫都已被淋的有些湿。荀东亦掉头,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打算,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还在下雨,先找个地方避避雨,明天再说。”
“也对,我们来的时候,我记得前面有一间破庙,我们先去躲躲吧!”荀东亦望着从宛城一路走来的那条路,先一步走在前方。
洛连雪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朝着破庙走去。
满是灰尘的香台,破旧的神像,到处散落的干草,洛连雪抬手挡着空气中的灰尘气味,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荀东亦忙着将散乱的干草收拾起来,铺成可容一人睡的长型。听到洛连雪的喷嚏声,忙走近前,抬手便落在她额头上,立刻皱了眉道:“你好像有点伤寒的征兆。”
“不至于吧!也才淋了那么一点雨,你不都没事嘛!”洛连雪撇了撇嘴,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娇弱了。
“因为上一次滑胎的事,你后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难免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不过呢,只是一点伤寒,只要休息好,明天一早,也许就没事了。”荀东亦折身去取包袱,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重新走至洛连雪面前道:“把这药吃了吧!”
洛连雪抿了抿嘴,接过药干脆的吞咽下去。
荀东亦稍稍放心,舒口气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洛连雪安静点头,折身躺在铺好的稻草上。
荀东亦俯身将包袱打开,取出里面的衣服,细心地给她盖上。
洛连雪皱眉道:“不用的,我没事。”
“别多话了,你现在也算是个病人,而我刚好是大夫,你得听我的。”荀东亦眼眸低垂,看不出他的情绪。
洛连雪抿了抿唇,只好由着他把所有的衣服盖在她身上才算作罢。
因为头有些昏,洛连雪很快便入睡。荀东亦并不睡觉,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时的试探她的体温,直到黎明时分,洛连雪身上的温燥之症散去,他才放下心,斜靠在后方的香台上沉沉入睡。
外面的雨势还是缠缠绵绵的下个不停,洛连雪睡的香甜,醒来时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一瞥眼,却见荀东亦睡在她身侧,后背靠着香案,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衫。
洛连雪心底愧疚,起身拿起身上的衣衫,小心翼翼的给他搭在身上。他的容貌是属于那种俊雅脱俗的类型,剑眉斜飞,眸若灿星,气质淡然若清竹般令人赏心悦目。
洛连雪蹲在他面前,托着腮细看他的面容。可是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她不是洛连雪,她爱上的人是南宫洬,所以,她只能愧对荀东亦一片深情。
低低叹了口气,洛连雪沮丧的低语:“我真的不知道,欠你的,要怎样才能还的清。”
荀东亦眉头一皱,人已经醒转,望着面前正看着他的洛连雪,一见她没事,唇角便漾出一丝笑意,问道:“你没事了?”
洛连雪灵动一笑,道:“我没事了,看来,我的体质还算不错。”
荀东亦轻笑一声,站起身,却是满目的疲倦。
洛连雪试探问着:“你不会……一夜都没睡吧!”
“没有,只是睡的晚了些而已。”荀东亦浅淡一笑:“既然你没事了,我们就走吧!”
“可外面还下着雨呢!”洛连雪望了望天气,颇觉烦闷。
荀东亦微叹口气道:“可你不是说,这雨到今日傍晚时分才会停吗?如果我们不走,你不是得饿上一整天。”
“那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
“我既然建议走,自然知道哪里有客栈。”荀东亦将两人的包袱整理好,两人拿着行包袱出门。
门口破草棚下,马匹还在咀嚼着干草,不耐的踱着步,两人上马,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驿馆之中,葛晨一早去南宫洵的房中查看,房里却没人。他思忖着,转身走往洛连雪的房门出。
洛连雪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很安静,葛晨一惊,立刻冲进房中喊着:“洛小姐!”
房内没有回应,昏睡了一整夜的南宫洬靠在床脚处浑浑噩噩的醒来。
葛晨立刻蹲下,喊着:“王爷,王爷您醒醒。”
南宫洵动了动,后颈处一阵闷疼。
他睁开眼坐起身,问道:“葛晨,你怎么会进来?”
“王爷,洛小姐不见了,您怎么会在洛小姐房里?”
“连雪!”南宫洵瞬间清醒,立刻爬起身四处查看,可是房间里除了他和葛晨,哪里还有洛连雪的影子。
“王爷,洛小姐好像已经走了。”葛晨细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属于洛连雪的东西基本上都已不再。
“荀先生呢?”南宫洵大步走出房间,往荀东亦房间处走去。
“属下一早就没看到荀先生。”葛晨紧跟着走出去,南宫洵已经打开荀东亦的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桌案上茶杯处压着一封信笺,南宫洵急急打开,越往下看,心越沉。
葛晨走上前,疑惑问着:“王爷,荀先生说了什么?”
“他们走了,至于去哪里,并没有说,只说不会去凰都,也不会回宛城。”南宫洵苦笑,手中信笺旋即丢在桌案上,冷声道:“葛晨,立刻派人去追!”
“王爷,洛小姐大概是昨夜就已经走了,现在去追,怕是不可能追得上了。而且,外面还下着雨。”
“正是因为还下着雨,他们才不会走远。”南宫洵沉着眉走出房间,头还是有些疼,怎么也想不起前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惹得洛连雪连夜离开。
葛晨也是很纳闷,问道:“王爷,您昨夜去了洛小姐房间,难道一直没离开吗?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洵冷冷扫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葛晨看南宫洵脸色阴沉,也就不敢再问下去,赶紧下去安排人寻找洛连雪下落。
南宫洵懊恼的揉了揉眉心,经葛晨一提醒,前一夜的事他多少回想起一些来。他记得他进了洛连雪的房间,甚至差点强要了她,可是后来忽然被人给打了一棍,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刻他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刀,居然酒后失行,他自己都后悔不迭。
赶路多日,南宫洬都不怎么说话,除了交待何时落脚何时休息外,基本上都是一言不发。
覃宣也不敢多问,只是试着问了两次,“夫人去了哪里”,却换来南宫洬深沉冷冽的一记扫视,就再也不敢问一句。
于是一路上持续的沉默,显得格外沉闷。
因为下雨在路上耽搁了两日,队伍也才刚走了没多远,时已黄昏,离驿馆还远,只能暂时在客栈休息。
客栈地方毕竟有限,住不下那么多人,士兵便隔得远一些搭了帐篷暂住,南宫洬与葛晨和阎慈玉跟着巧竹以及阎慈玉的随身丫鬟入住客栈。
客栈楼上,荀东亦刚出了房间,目光随意一落,已看到楼下所来的客人。身着淡青素面银线镶边锦衣,外罩月白色薄纱的南宫洬眉宇间凝着深重的忧郁,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孤冷,让人忍不住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南宫洬。
荀东亦没有心思再下楼,立刻折进隔壁房间。
洛连雪正坐在房中百无聊赖,一看荀东亦的脸色,立刻觉出异样,皱眉问:“怎么了?”
荀东亦淡淡一句,“誉王来了。”
洛连雪脑中一懵,立刻站起身心慌喃喃:“我要去见他。”说话间,已经几步到了门口。她忽然僵硬的停下,咬着唇立在门口低低的问:“荀东亦,如果我回到他身边,你说,南宫洵还会不会帮他?”
“我不知道,但是,无论是哪个选择,我都不会拦你。”荀东亦眉宇低沉的望着她,看她举棋不定的模样,让他的心也跟着纠扯起来。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就算我要出现,也得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见他,荀东亦,我们走吧!离开这间客栈。”
“其实不用急,你现在走,誉王殿下肯定会知道你在这里。总之他也只在这里停一个晚上,你不如等他走了,你再走还差不多。”
“可是,万一他发现怎么办?”洛连雪无措的踱着步,左右为难。
“如果你去见他,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既然你那么在乎他,何必还要这么彼此折磨。”
“不行,我不能见他。”洛连雪走回桌旁,烦躁的抱着头趴在桌上。
荀东亦望着她纠结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淡声道:“那好吧!既然你说了不见,那就不见。”
“荀东亦,你为什么还是对我那么好?”洛连雪坐直身,望着面前如玉般温润的男子,心中很是歉疚。
“你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吧!”荀东亦清浅一笑,似是玩笑般的带过。
洛连雪忍不住嗤笑,“要真是上辈子你欠我的,那你怎么肯定上上辈子我没欠你呢?”
“那也有可能上上辈子也是我欠你,这辈子一起还的呢?”荀东亦也觉好笑,这实在是个扯不清的问题。
因为暂时不能回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外面没了声音,荀东亦才起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