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息一听秦泷月提起秦将军,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揽着她的手也已松开,眼中的温柔一点点消散。
秦泷月疑惑的望着他问道:“息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你回去吧!”君息的语调出奇的冷淡,仿佛刚才的热情和疯狂都只是秦泷月的一场错觉。
秦泷月心一沉,他这个样子,和最近这些日子的态度并无差别,她到底说错了什么?让他突然又变得这么冷淡?
“息哥哥,我说错了什么吗?”秦泷月忐忑问着,心里七上八下。
“你没错,但是有人错了。”君息站起身,宽大的袍袖轻抚而过,已经离开床榻,冰冷的背影轻易的又寒了秦泷月的心。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真心是不是错付。可每次这样一想,她又会觉得不甘心,拼了命的想要挽回他的敢感情,因为她是那么爱他。
“你可以走了,以后都不要再来。”
君息冰冷的语调再次落入她耳中,她才恍然明白,他是真的在赶她走,刚才的温柔缠绵耳鬓厮磨只是她的错觉。
秦泷月直起身,木然走至下方,将散落在地的外袍捡起来,此时才觉自己是有多不堪,竟然放下矜持之只为换他的真心。可到头来,她还是不知道他究竟哪一刻才是真心。
她穿好外衫,含泪木然出门后,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说之前还没伤透,这次她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执着于对他的爱。
回到房中,洛连雪一夜无眠,星斗之变蓄势待发,不久的将来,无论对于澹台国还是雍诏国来说,将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或是血溅皇宫,或是手足相残,都无可避免。
而此刻她所想的是,南宫洬究竟身在何方?有没有想念她?有没有找过她?亦或是-在恨她移情他人。
黑暗中,她轻叹口气,拥着薄被渐渐入眠。
次日一大早,洛连雪起来之时,外面乱糟糟的吵闹一片。
她困惑的拉住一名宫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还不知道吗?今早我们打开门,发现秦小姐在房中割腕自尽,流了不少血,那边服侍的姐妹打开门的时候,差点没给吓死。”宫女神色慌张地说完,拨开洛连雪的手又道:“我不多说了,好在秦小姐没事,这会太医正诊治着呢?”
“等等,太子呢?太子人在哪里?”洛连雪抓住重点,她在这里留了这么久,必须要弄清楚君息留她在这里的目的。“太子也是急的不得了,您是不知道,秦将军在朝中的军权可是很大的,万一他一个不高兴,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来。”宫女实在没心思再说下去,赶忙往秦泷月的房间跑。
洛连雪眼珠一转,想着此刻君息肯定一心扑在秦泷月身上,是个趁机查探真相的好机会,于是四处观望了一番,终于在离秦泷月的房间不远处外面的廊道中看到叶恒。
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子,用了些内力朝着叶恒掷去。
叶恒被石子一砸,立刻警觉回头看向洛连雪,微皱的眉头昭示着他的不满。
洛连雪挤眉弄眼,然后又指了指君息的房间,随后指了指她自己。
连着做了几番手势后,叶恒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起码的意思是他是明白了,洛连雪是要他帮忙把风,省得君息会发现。
洛连雪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竖了竖大拇指,趁着宫女奴才都在忙碌的空档,溜进了君息的房间。
房内整洁干净,所有的布置也是整齐划一,看得出来,君息是个有强迫症的主。
洛连雪没心思细看房内的布置,赶忙着手小心的翻找起来。
从书桌到衣柜,到妆台到格子柜再到床尾全都翻了一遍之后,仍是毫无所获。
她烦躁的挠了挠鬓角,支着下颌静心思索,然后又开始在没找过的地方继续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在书桌,只是书桌做了特殊设计,有个夹层,还有个细小的开关。开关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已经出现在眼前。
洛连雪舒口气抚了抚心口,拿着里面的东西细看。
里面是几封书信。按理说,君息为人谨小慎微,书信之类的东西不可能会留下,既然留下,肯定是还有价值。
洛连雪将信笺展开,里面的字迹她自然是不认得的,可是里面的所提及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东盟帮和弥庆的暗杀行动,原来君息的人也有参与。甚至提及,在山脚那家客栈开始的追杀,也和君息有关。
可以肯定的是,荀东亦的死和东盟帮没有半毛钱关系,更有可能是君息或者弥庆所为,里面更提及太子之死,说是还在寻找可能的存活者,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
洛连雪还记得太子的贴身侍卫-莫蓝。原来莫蓝没死,那么,只要找到莫蓝,就可以洗清南宫洬所有的罪行。
洛连雪面色凝重地将信笺一一收好放回,心情沉重不堪。
里面弥庆所提及的是一些雍诏国的边防设置,甚至哪里是险要之地,哪里是易守难攻之地,都交待的一清二楚。更是将雍诏国朝内局势说的清清楚楚。而她唯独无法确认的是,君息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太子殿下,秦姑娘怎么样了?”
外面传来朗朗的说话声,洛连雪回过神,赶忙将所有的东西收好之后跑往门口处。好在叶恒是提前提醒,她还有机会溜出去。
灵机一动,洛连雪出门之后便急匆匆朝着秦泷月的房间走去,刚好与君息走了个碰头。
洛连雪假装是刚刚知道情况,眼含忧虑的问:“我听说秦小姐出了事,现在怎么样了?”
君息紧蹙着眉头,吸口气道:“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洛连雪垂眸细思,前一夜这两人还是恩爱不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秦泷月又忽然选择自尽这么愚蠢的招数?
“你在想什么?”君息的神情稍稍柔和了一些,问出口的话也不再有压抑的情绪。
洛连雪急切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秦小姐吧!”
“你还是别去了,她会这么想不开,跟你我都有关系。”君息抬手拦住她,宽大的袖袍垂落而下,挡了她的去路。
洛连雪也不坚持,只好默然点了点头。
君息放下手臂,问叶恒道:“有没有派人去请秦将军过来?”
叶恒平静回答:“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也快到了。”
“那就好。”君息沉着眉,叹息一声后回了太子宫正殿。
洛连雪偷眼看他的背影,芝兰玉树,儒雅潇洒,还记得初见他时,以为荀东亦还活着,心中燃起希望。可现在再看,如果荀东亦的死真的跟他有关,她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叶恒看到她满眼复杂的神色,低声问:“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突然觉得,这里的人都好可怕。”洛连雪倒抽一口冷气,心底漫上一阵寒意。如果南宫洬在她身边,那该多好。
叶恒默然,想起自己的仇,手中的剑不禁紧了几分。
两人正各自沉默,也没察觉身后一道墨蓝色身影急匆匆走来,正是秦将军。
洛连雪莫名的对这个秦将军不算反感,客气招呼:“秦将军。”
秦将军近前急切问道:“月儿怎么样了?”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正在房里睡着,您去看看吧!”洛连雪望了望秦泷月的房门口,那里还尽职的守着两名小太监。
秦将军也不多说,转了头就往房间出处走,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洛连雪蹑手蹑脚的要靠近,叶恒皱眉拉住她道:“叶姑娘,还是别过去了,秦将军为人正直,你可别听他的墙根。”
“哟!叶恒,难得见你也夸人的啊!”洛连雪讪讪挑了挑眉,盯着叶恒拉她衣服的手。
叶恒嘴角抽了抽,松开手任由她上前。
秦将军进入房间,一看到秦泷月苍白的脸色,顿时心疼不已,忍不住一声深深叹息。
秦泷月的声音带着哭腔,低低唤了一声,“爹。”
秦将军走近床边心疼的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蹙眉道:“你怎么那么傻,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该自尽啊!”
“爹,息哥哥他……不要我了。”秦泷月直起身坐起来,噙着泪一头扑进秦将军怀中。
秦将军鼻尖发酸,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别哭了,太子殿下不会不要你的。你放心,爹会想办法跟太子殿下好好说说。”
“爹,月儿心里好苦。”秦泷月不停的抽泣,每哭一声,都直哭进秦将军心坎里,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阵揪痛。
洛连雪倚在门口不远处,忿忿地咬着手指尖,心道:“君息,你就是罪魁祸首,多好一桩姻缘,你非得自己给毁了。”
“你好好养身体,别的事,交给爹来办。”秦将军扶着秦泷月的肩,粗砺的手指摩挲在秦泷月脸上,替她擦拭眼泪。那是一双常年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的手,令人一看便明白是劳苦功高。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被君王忌惮。
洛连雪转着眼珠,历史上太多这样的悲剧,功高震主的将军,总会被君王所怀疑。
正兀自感慨时,秦将军忽然突兀的停在她面前,唤了一声:“叶姑娘。”
洛连雪猛地一惊,站好后干巴巴一笑道:“秦将军。”
秦将军客气道:“老夫有话,想要单独跟叶姑娘谈谈,不知叶姑娘可愿给这个面子?”
洛连雪的神色恢复如常,温和一笑后点头,“秦将军的面子,自然要给。”
秦将军沉着眉点了点头,先一步走在前方去往凉亭处。
叶恒担忧的望了洛连雪一眼,生怕秦将军为难她。
洛连雪莞尔一笑,意思是要他尽管放心,自己不会有事。
秦将军请洛连雪在凉亭中坐下,着手添了两杯茶客气道:“叶姑娘请。”
洛连雪接过茶杯,亦是客气道:“多谢秦将军。”
秦将军垂着眼眸,微舒口气道:“有些话,老夫知道说了会有所得罪,但是为了泷月,还是不得不说。”
“秦将军尽管说就是。”洛连雪抬头,大气从容的一笑。
秦将军望着她脸上的从容笑意,叹息道:“如果泷月能有你这般大气的话,也许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