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的瞬间,眼前浮现的是南宫洬带笑的眉眼,自认识他以来的一点一滴,他的霸道,他的强势,他的宠爱,还有他的一颦一笑,都清晰的浮现在洛连雪眼前。
一滴泪自眼角滚落在玉玦之上,她哽咽出声:“南宫洬,我真的该走了。”
白光继续冲击,外侧五行方位连成一线,形成银白色五角形流转牵引天空的白光。
玉玦已经要贴上凹陷,上方的风凰图腾忽然如活了一般,眼珠神采奕奕的一转。
洛连雪蓦地睁开眼,好像听到某种遥远的呼唤,可确实什么也没有。
楚幽沉声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吗?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心里只有我一人吗?”洛连雪低泣着,不知道是在问楚幽,还是在问自己。
“你该信他一次,或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楚幽一步步上前,深吸口气:“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没想好,这世上,从此再也不会有洛连雪。”
洛连雪惊惶瞪大了眼,凰图玉玦周围形成的白光犹如一道漩涡,似乎在等待着她踏进去,强劲的吸力直吸的她站不稳脚跟,整个身体拼命往白光中倾倒。
洛连雪哽咽哭喊:“楚幽,我后悔了,我真的不想离开他。”
楚幽似是松了口气,身形如疾风般一动,已经到了她身边,温暖掌心覆在她手掌之上,温和一笑:“快走,你的内力不足以抵挡玉玦的力量,肯定会受重伤,这里交给我。”
楚幽自她手中抓过玉玦,洛连雪眼中泪光一滞,望着他沉静的面容,拼命摇头:“我走了,你肯定会受重伤。”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如果你再不走,抵挡不住玉玦的力量,就再也没有机会后悔,快走!”楚幽另一手掌旋动,内力施压而下,试图压制玉玦的力量。
洛连雪紧咬着唇,犹豫不决。
楚幽清淡一笑:“连雪,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快去找皇上,也许他在等你回去。”
洛连雪心底蓦地被触动,渐渐松了手,含泪道:“楚幽,谢谢你。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没事。”
楚幽颔首,再次施压了内力,紧盯着刺眼白光。此时光圈减小,白光也变淡了许多,五行方位银线一黯,重归寂灭。玉玦顺着凹陷之处,渐渐往下压。
洛连雪稍稍放了新心,转身朝着天设坛下方跑,直奔颐和殿。
她只知道,她真的离不开南宫洬,想要尽快见到他,想要他给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苍白无力。
四星连珠的方位渐渐错开,因为施了全身所有内力,楚幽渐感体力不支,下一刻,玉玦锵然一声脆响后,已经回归到凹陷之处,强烈的白光自楚幽胸口穿透,一口鲜血顺势喷涌而出,尽数落在玉玦之上。
白光敛,天象散,一切都归于平静,玉玦之上冷光闪过,安安静静镶嵌在铜鼎之上,就像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唇角的血珠滴落在月白色衣袍之上,楚幽皱眉按压住胸口的闷疼,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神识,轰然倒地。
心慌意乱的跑到颐和殿门口,洛连雪忽然驻足不前。
她不敢确定南宫洬是否在殿中,更害怕的是进去后会有人告诉他南宫洬去了别的宫殿,那她只会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颐和殿内灯火通明,殿内只有宫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洛连雪只觉心一点点下沉,走近殿门口时,小太监恭谨施礼:“参见贵妃娘娘。”
洛连雪张望着空落大殿,终于鼓足了勇气朝殿内跑。
门口小太监疑惑对看一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那么慌张。
小跑着进入寝殿,洛连雪驻足停下,此时刚刚起身的南宫洬一身明黄色中衣,张开双臂在宫人的服侍下更衣。
南宫洬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洛连雪所站之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淡淡温柔之色,轻轻唤了一声:“连雪。”
洛连雪鼻尖一酸,眼泪瞬间滚落在脸颊之上,迅速上前扑进他怀中,哽咽喃喃:“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么说?”南宫洬抬手示意,命所有的宫人退下,修长手指落在她发间,试图安抚她突兀的情绪。
洛连雪紧扣着他的背脊,仍是哭个不停:“我跟你说过,我不是洛连雪,我想回到我的世界。可是就在临走那一刻,我后悔了,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受不了。”
“傻丫头,又在胡说了,朕不会允许你私自离开,你是朕的妻子,一辈子都是。你要是离开了,朕要怎么办。”
洛连雪抬眼望向他幽深含笑的双眼,低低道:“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
“当然,朕早就答应过你,你忘了吗?”
洛连雪含泪点头,下一刻,一双柔软温热的唇侵袭上来,带着淡淡茉莉茶香弥散在洛连雪口中。
深深一吻,柔软甘冽的令她宁愿永远沉沦其中,双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随着他温柔的举动迷失。
南宫洬微一俯身,已将她横抱在怀中,深浓一吻再次落下,床榻上散开的青丝纠纠缠缠结在一起,缱绻缠绵的身影在纱帐的朦胧晕影下令人心荡神驰……
这一日,南宫洬第一次没有去上朝,已经被升为丞相的御史郑大人一早便守在颐和殿外,等了许久之后,石岐再次出来。
大殿中南宫洬也已梳洗好,端坐在殿中翻看折子。
石岐缓声道:“丞相大人,您可以进来了。”
郑丞相颔首,跟在石岐身后入了大殿。
南宫洬眼眸微抬,散漫问道:“丞相大人一早便来等候,可是有什么要事?”
郑丞相施礼之后,才缓缓道:“微臣来,是代表朝中众大臣来进言。新妃已经入宫,其中步不乏出身尊贵者,中宫之位一直空缺,皇上也该早做决断。”
南宫洬只觉心口一阵烦闷,皱了皱眉道:“朕登基时日不久,眼下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这些事,郑卿能否日后再提?”
“皇上,正因您登基时日不久,才更要尽快立后。后宫安稳祥和,天下才能安稳祥和。”
“那郑卿觉得,立谁为后更好些呢?”南宫洬搁下笔,脸色忽然冷鸷一片。
郑丞相并不畏惧,仍是直言道:“越郡主乃是平津的郡主,温良贤德,身份尊贵,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郑卿,你和越王爷究竟什么关系,居然胆敢直接提议让越郡主为后,你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吗?”南宫洬紧握掌心,脸色冷成寒冰。
“微臣自知皇上的心思,仍是想要立洛贵妃为后。可洛贵妃的身份,实在不合适,皇上,臣斗胆请皇上尽早立后。”
南宫洬深吸口气,压抑着怒气:“你们是觉得朕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主吗?就连立后也要你们替朕做主?”
“微臣不敢,只是希望皇上能尽早做决定。”
南宫洬冷笑一声,忽然再也不说一句话,大殿内压抑的安静。
郑丞相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本以为南宫洬一定会发怒,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宫洬只冷淡一笑:“郑卿先回去吧,这些事,朕自有决断。”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丞相再不敢多言,起身拱手退离大殿。
守在一旁的石岐心已提到了嗓子眼,看来他是小看了南宫洬这个年轻帝王,如此沉得住气,实是在出人意料。咽了咽唾沫,石岐忐忑问道:“皇上,郑丞相对您如此无力,您怎么就不生气呢?”
“敢于直言之人,才是值得信任之人。正因他对朕如此直言不讳,朕才觉得他值得信任。如今这世道,敢直言劝谏的已经不多,朕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丧失这样的忠臣。”南宫洬深吸口气,拿了奏折继续翻看。
石岐皱眉道:“那立后的事,皇上可有打算?”
南宫洬瞟了石岐一眼,清冷一笑,石岐自知不该再继续问下去,连忙住口。
外面仓促的脚步声传进来,一名道童已经到了殿门处,石岐一看是玄机观的人,即刻道:“让他进来。”
门口守卫一听,赶忙放道童进来,道童恭谨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南宫洬淡声问:“是楚国师让你来的吗?”
“回皇上,昨夜天生异象,楚国师在镇国鼎处归还玉玦,今日一早小的找到楚国师时,楚国师已经昏迷不醒。太医诊断,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导致心脉受损,所以才会如此。太医说,楚国师如今性命堪忧,所以小的才特地赶来告诉皇上。”
“你说楚国师归还玉玦受了重伤?”南宫洬心中忽的生出诸多疑问,明明归还玉玦的该是洛连雪,为什么会变成楚幽?
“是。”道童回答的极肯定。
“怎么会是这样?”南宫洬站起身,因为担心楚幽真的醒不来,眉宇间凝着深浓忧虑。
外面一直不停传来说话声,洛连雪也睡不安稳,很快便被惊醒。当她听到道童回报说楚幽昏迷不醒时,立刻一个激灵慌张坐起身,命宫女尽快给她更衣梳洗后,冲出寝殿焦急的问:“楚幽怎么了?”
南宫洬看她神情焦急,知道事情跟洛连雪有关,疑惑问道:“连雪,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后再跟你详说,如今楚幽昏迷不醒,我要尽快去看他,他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我不能不管他。”
“连雪,你怎么管?你又不是大夫,他是一朝国师,一定会没事的。”南宫洬紧拉住她的手,因为心里生了妒意,不想让她去看楚幽。
洛连雪深吸口气,忙道:“你还记得我曾经在风神医那里留了一个多月吗?那段时间,我就是在跟着风神医学医,这些时日也没有放下,一直都在很认真的研读医书。我去看看他,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南宫洬无奈叹口气:“既然你非要去,朕陪你一起去。”
“可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去了又要耽误时间。”
“没事,朕陪你去,尽快回来就是。”
洛连雪最终点头,已经挣开他的手先一步出了大殿。
南宫洬忽觉心里不是滋味,他和楚幽关系一直不错,依照楚幽清冷孤傲的性子,不可能随意就去帮谁。曾经帮着洛连雪救他,他可以理解为朋友之谊,可这次,楚幽居然以身犯险险些丢了性命而帮助洛连雪,叫他不得不生疑。
急急忙忙赶到玄机观,洛连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到楼上楚幽的房间。
床榻之上,楚幽面色苍白平静,素白衣衫之上还沾染着血迹,唇角的血迹早已被人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