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洵仍是不让,眼见着一名小太监伸了手去押洛连雪,手肘迅速移动,已经扣住那名小太监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瞬间骨折。
小太监疼得哇哇直叫,越妃深吸口气冷喝:“瑞王爷!这里是皇宫,不是瑞王府,你在皇宫伤人,还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吗?”
“越妃娘娘不问青红皂白,就滥用刑法,就是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吗?”南宫洵清冷一笑,将那名小太监狠狠甩在地上。
其余的宫女太监都给吓得不敢贸然上前,只紧盯着南宫洵和洛连雪。
洛连雪平静拂开南宫洵护在她面前的手臂,缓步朝越妃走去,轻笑道:“越妃娘娘既然想罚,就罚吧!只是越妃娘娘自己想好,不要后悔!希望皇上也不要后悔!”
越妃也没想太多,抬手吩咐:“雪燕,就在这里打吧!打完了,直接送回栖雪宫,省得别人说本宫不近人情。”
南宫洵急促上前,“连雪,你不该受如此重罚!”
洛连雪深吸口气,平静道:“瑞王殿下,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不要再插手,否则,只会让我更说不清楚。你只有不管,我还有可能撇清和你的关系。”
越妃冷嘲一笑:“洛婕妤,你还挺明白的嘛!”
洛连雪垂眸,低首跪在雪地之上。
雪燕低声问:“娘娘,要怎么罚?”
“立刻命人去取权杖,左右打上个二十杖,也就算了。”越妃目中无人,扬眉一笑,另有一名小太监已经急慌慌的去取权杖。
南宫洵望着跪在雪地上的洛连雪,俯身蹲在她面前,柔声道:“连雪,跟我走吧!不要再委屈了自己。”
“我不走,我要让南宫洬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他这一世都活在悔恨之中。南宫洵,算我求你,成全我的心愿。”洛连雪黯淡的眸光变得清澈,殷切望着南宫洵担忧的面容。
南宫洵有那么一瞬的恍神,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洛连雪,狡黠灵动,神采奕奕。南宫洵深吸口气,站起身,离开的小太监已经就近取了权杖过来。
左右两名小太监执好了权杖站在洛连雪身后左右两侧,洛连雪闭上眼,任由身后权杖落下,一下,两下……
南宫洵紧握掌心,洛连雪隐忍不做声,当打到第六下,越妃眼中的笑意带着讥讽嘲弄。洛连雪额头之上浸出细密冷汗,她只觉小腹坠疼,整个人往前一倾,险些栽倒在地。
越妃阴狠道:“给本宫狠狠的打!”
南宫洵再也看不下去,掌心松开,袍袖旋动,已将两名小太监以掌力推倒在地。
两名小太监跌坐在地上,因为前胸受了重击,顿时疼得惊恐后退,捂着伤处不禁痛呼出声。
越妃冷喝:“瑞王爷!你今日在宫中三番两次伤人,是要造反吗?”
洛连雪眼前一黑,瞬间昏倒在地,身下裙裾之上,殷红血流晕染了衣裙,雪燕瞪大了眼,抖抖索索道:“娘娘,血!”
越妃循着雪燕所指看去,这才注意到洛连雪裙裾之上的血迹,在冰白的雪地之上格外刺眼。
越妃吓得浑身一软,险险往后推了一步,雪燕慌张将她扶住,低低耳语:“娘娘,没事的。咱们先让人请太医,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不管怎么说,咱得想办法撇清关系。”
越妃稍稍稳了心神,吩咐道:“快去请太医!”
雪燕应声,着急往太医院跑,这件事暂时不能传开,她只有亲自跑趟太医院。
南宫洵也顾不得诸多礼节,也顾不得他人的异样眼光,俯身慌忙将洛连雪抱起,朝着栖雪宫小跑回去。
洛连雪吃力睁开眼,望着渐渐素白一片的宫闱,眼中泪滴倏然滑落。
南宫洵低低呼唤:“连雪,我不会让你有事,你一定要挺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洛连雪靠在他怀中,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模糊间她继续听着耳畔呼唤,混混沌沌轻声喃喃:“南宫洬,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灵欢殿中,越妃望着下方怯怯跪着的雪燕,沉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太医诊断过,说是有了身孕,加上本就气血虚弱,您又打了她,所以才会引起出血。不过好在救的及时,孩子保住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她居然有了身孕?”越妃倾身后退,苦涩一笑:“凭什么她要有身孕!本宫入宫已有不少时日,皇上对我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凭什么她可以有身孕!”越妃眼光一扫,落在桌上的茶盏之上,愤然将茶盏抓在手中摔得粉碎。
雪燕吓得浑身一颤,低声道:“娘娘,奴婢有办法,让她这个孩子要不成。”
“你说!”越妃冷眸扫向雪燕,问的慎重。
“她既然有了身孕,前些时日又常往玄机观跑,和瑞王爷更是经常见面。咱们不妨就说,她这孩子是野种不就好了。如果瑞王爷承认了,自然最好,如果瑞王爷不承认,她就更说不清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她搬进栖雪宫将近两个月以来,皇上就没去过栖雪宫,咱们这样说,很多人都会信。”
越妃冷笑:“你怎么肯定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奴婢偷听了太医所言,这孩子也就一个多月,您想想,自她搬进栖雪宫之前,皇上只是去看过她一两次,根本就没留宿在栖雪宫,是不是很值得怀疑?”
“你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本宫担心的就是皇上会不信。”越妃舒口气坐下,神色中尽是担忧。
“娘娘,这口水可是可以淹死人的,咱们只要在曾经的留流言上再加一把火,就算皇上不信,这后宫那么多张嘴巴说着,皇上也不得不怀疑啊!”
“如今别无它法。本宫试试吧!”越妃叹口气,吩咐道:“这件事,本宫就交给你来办。”
雪燕低首笑意阴冷:“奴婢一定办好。”
越妃这才稍稍放心,长舒了一口气。
浑浑噩噩的做着梦,洛连雪紧皱着眉头在梦境中行走,因为梦中漫无边际的黑雾,她含泪呼喊:“南宫洬,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双温暖的手紧握着她因恐惧而四处乱抓的手掌,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被掌心传出的温暖所安抚平静。渐渐的,眼前有了光亮,洛连雪缓缓睁开眼,脱离了梦魇,不免松了口气。
室内暖意融融,外面早已冰天雪地。背身而立的南宫洵转身看向她苏醒的倦容,柔声问:“你觉得有没有好些?”
洛连雪似是有些失望,垂眸道:“我没事,只是动了胎气,或许越妃再打下去,这个孩子也该没有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南宫洵沉眉,侧身坐在床头的板凳之上。
洛连雪缓慢点头:“我自己便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然很清楚。”
“那你口口声声说的让皇上后悔,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洛连雪又是点头,静默不语。
南宫洵深吸口气:“你这样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真的值得吗?”
“既然他不在乎,我也未必留得住。这后宫残酷,如果他的父皇不爱他,不疼他,不保他,他来到这个世上早晚也是死,还不如死在我腹中,让他的娘亲陪他一起死。”洛连雪闭上眼,任凭泪水顺着鬓角滑落。
南宫洵紧抓住她的手腕低斥:“你怎么可以这么自暴自弃!想想荀先生,他为了保护你而死,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洛连雪深吸口气苦笑:“其实该死的是我才对,是吧!”
“洛连雪!你给我振作一点,既然你那么爱他,你就有点反手之力,不要总是这样任人宰割!就算不为你自己,权当是为了这个孩子,难道也不行吗!”南宫洵愤怒扣紧她的腕骨,因为用力,引得洛连雪疼得直皱眉。
洛连雪倒抽一口气,语调悲凉:“可是越妃如今得宠,我拿什么跟她斗?”
“你就相信我一次,你相信我,三弟心里还是有你的,只要你肯挽回,他的心迟早是你的。”南宫洵松开手,柔声劝慰:“连雪,就当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为了死去的荀东亦,为了还在昏迷不醒的楚幽,你不要再任由自己这么下去了,好吗?”
洛连雪抬眼看他忧郁的神色,冷不丁问道:“他来过吗?”
南宫洵眼神忽的躲闪,避开她的目光道:“他很忙,还没来得及过来。”
“他在忙什么?”洛连雪神色平静许多,她已经想好了,为了孩子,的确不该再继续颓废下去。
“这些时日,他和林将军,叶将军在商议攻打东盟帮之事。叶将军已经在训练士兵的耐寒能力,这些时日一直在加紧训练,意在趁冬日气候寒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早日将东盟帮铲除,切断澹台国伸到雍诏境内的势力。只要拿下东盟帮,下一步,或许与澹台国之间,会有一场殊死较量。”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洛连雪坐起身,问道:“太医是怎么说的?我的有没有给我开药?”
“已经开了安胎药,交给了巧竹,巧竹去取药了,这这会应该也快回来了。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该离开了。若是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安排长灵送信给我就是。”
洛连雪慎重点头浅笑:“我知道。”
南宫洵见她眸色平静,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遂站起身,转身离开。
洛连雪又坐了一阵之后,巧竹已经端了安胎药回来,走至床榻边时,巧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洛连雪已经端起药碗,皱眉将药喝下,随后吩咐道:“巧竹,柜子里有我自己做的保胎丹,给我拿一粒过来。”
巧竹蹙着眉头,很是不理解洛连雪突然的情绪急转,疑惑着去去了保胎丹,随后递到洛连雪面前。
洛连雪将保胎丹咽下,又道:“自今日起,我的一切饮食,必须要安排人用银针斟验,最好要有人试食,绝对不可有任何纰漏。”
“小姐,您现在是三品婕妤,奴婢就是去说,也未必会有人肯为您安排啊!”巧竹犯了难,闷闷挠了挠鬓角。
“也对,你人微言轻,估计说了也没人会帮我办这些事情。”洛连雪微微点头,继而道:“既然这样,你就把殿内的宫女做一个分配,每个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有明确分工。不可以代替,不可以帮忙,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通知我之后再做决定。至于试食,其实也不必那么谨慎,毕竟我自己也懂得药理,应该不问题。”
“是,巧竹马上去办。”巧竹即刻应下,折身离开,按照洛连雪所说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