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将军带领的队伍,徐徐而行,动如山岳,气势浩荡。
南宫洬举目眺望渐渐离开的军队,神色庄严凝重。
洛连雪紧抓着他的手,似是抓到此生最为信任的依靠,两人就一直目送军队渐渐远离,才折身往回走。
闲庭信步走在御花园,洛连雪神色郁郁。接下来,她要怎么解决越妃的事,怎么才能让越妃自己心甘情愿离开皇宫呢?
南宫洬见她情绪低沉,皱眉问:“连雪,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就是在想,要是能撇开这一切,离开皇宫该有多好。”
洛连雪不经意的一句,却让南宫洬心蓦地一沉,手指也不觉间一僵。
洛连雪抬眼看他的神色,缓慢停下,嫣然一笑:“我随便说说的,你倒是当真了,你想啊,我们现在都已经有孩子了,我肯定不会因此离开。我可不想一个人偷偷离开后,以后这孩子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
南宫洬蔚然一笑,不禁舒了口气,轻抚她的发丝低语:“连雪,不是我不愿带你离开,只是如今朝局不稳,澹台国又虎视眈眈,朕不想辜负父皇所托,你能体谅朕的苦心吗?”
洛连雪笑的眉眼弯弯,连连点头:“我都明白。”
南宫洬舒心一笑,叮咛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朕还有许多事要忙,等朕忙完之后,会去看你的。”
洛连雪摇头撅嘴:“你今日去寄兰那里吧!你都好久没去了,这样对她来说也不公平。”
南宫洬哭笑不得:“傻丫头,朕心里只有你一人,你怎么可以让朕去别的女人那里?”
“可你是皇上,不应该只有我一个女人,雨露均沾,才不失为一个贤明的君主。”洛连雪虽是心里不甘愿,嘴上说的倒算坚决。
南宫洬缓缓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如今在他人眼里,岂不就是一个昏君?”
“不是的。你所做的努力,朝中百官和黎明百姓都看得到,轻徭薄税,休养生息,鼓励生产,这些都是明君所为,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是一个昏君。”洛连雪撅了嘴,急切摇头。
“是你说朕不该只有你一个女人的,这话,可真不是朕说的。”南宫洬戏谑刮了刮她的鼻尖,满目宠溺之态。
洛连雪阴沉了脸:“随便你,你不去我还高兴呢!”
南宫洬爽朗大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细语:“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变,还是朕当初认识的那个洛连雪。”轻舒口气,又道:“朕要去忙了,你先回去吧!”
洛连雪颔首,南宫洬已是松了手,朝颐和殿走去。
洛连雪目送他走远,才转身回栖雪宫。
新婚之后没几日,南宫洬便安排南宫洵整军待发,以备去往天巍山作为后援,另带一对士兵沿小路包抄,攻进东盟帮内部,火烧东盟帮占地广阔的园子,扰乱整个东盟帮的部署。南宫洵的职责,是在覃宣和葛晨以及莫蓝的相助下,将东泽孤立,从而生擒。
接到宫里送出的密信,南宫洵沉着眉坐在水榭之中,竹帘外透进的阳光格外明媚。
阎慈玉自外面走进来,微微福身:“王爷。”
南宫洵望向她,最终开口道:“慈玉,这些时日,我要出趟园远门,或许时日会有些长,府上的一切就交给你,我会尽快在春节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办妥。”
阎慈玉不觉间皱眉:“王爷要去哪里?妾身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此行是皇上所吩咐,也有些凶险,你留在府上,我好歹有点牵念,也会尽快回来。”
阎慈玉惨淡一笑,问道:“王爷不会是为了躲着妾身,故意要出这趟远门吧!”
“你真的想多了,这的确是皇上的意思,而且这件事,没有我,估计也办不成。”
“王爷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新婚之夜,你口中所喊的人,是洛连雪。你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她。可是王爷别忘了,我才是你的王妃,你的妻子,你就算不爱我,可木已成舟,你何必还要对连雪念念不忘?”阎慈玉面上是苦涩笑意,清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南宫洵站起身,抬手为她拭去眼泪,轻声道:“我自知不该还惦念她,我也知道你才是我的王妃。慈玉,你给我时间,或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可对你,我知道我该尽作为丈夫的责任。你等我回来,以后,我会试着忘记她,也会试着去爱你。”
阎慈玉抽噎不停,低低道:“我刚才也是一时生气,只是希望王爷能早些回来,妾身一定会在府上等你早日归来。”
南宫洵叹口气,虽然对阎慈玉并说不上爱,可对她却有太多的亏欠,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心头是一片薄凉。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忘记洛连雪?
楚幽的病情好转很快,已经可以独自下床走路,洛连雪一如往常去玄机观看望,刚进了大殿,却见楚幽坐在上方的桌案旁,随手翻越一本书籍。
洛连雪吃了一惊,连忙走近惊喜问道:“楚幽,你没事了?”
楚幽淡淡抬眼:“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给我配的药,我觉得,可以不用再喝了。”
洛连雪忙不迭摇头,楚幽的面容看起来仍有些虚弱,并没有完全恢复,遂道:“药还是要喝的,除非你完全恢复了,自然也就不用喝了。”
“可你用血做药引,无论是谁的血,总是伤身体。”
“你……怎么知道的?”洛连雪干巴巴一笑,问的小心。
“药里有血腥气,我早就已经知道,只是一直没问。今日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就承认了。”楚幽微一皱眉,微微吸口气:“难道用的是你的血?”
洛连雪又是干巴巴一笑:“你就别管了,总之,这药你还要再喝几日的。就七日,你看行吗?”
“不行,我一日也不想再喝。”楚幽低下头,目光落在书籍之上。
洛连雪深吸口气掐了腰,脸色瞬间阴沉,低斥道:“楚幽,我费了那么大心思才把你治好,你这说不喝药就不喝药了,你是想把我一片辛苦都给抹杀掉吗?还是说你就是想早点死了让我愧疚一辈子?”
“贵妃娘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楚幽蹙眉,本就略有些发白的面色此时又难看起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洛连雪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直言相告:“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的药引,就是我和皇上的心头血,也就是左手无名指脉搏中的血。为了给你取药引,我手指头都扎肿了,后来皇上知道,就换他的血来给你做药引。程太医不辞辛苦为你做了三个月的针灸,巧竹不厌其烦给你端了三个月的药,你倒好,就因药里有人血,你不喝了。你这是要把所有人的辛苦都给无视掉啊!”
“贵妃娘娘,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楚幽蹙眉,忽然不敢抬头看她,他不知道,洛连雪为了救他竟然每日扎自己的手指,那该有多疼。
“别跟我说那么多,我才不想听你解释。有本事你就给我好好喝药,你好了,才对得起大家对你的关心。”洛连雪气的鼓着腮帮子,一脸不乐意,她就是要逼着楚幽吃药。
楚幽微一皱眉,最终缓慢点头:“好,我吃药,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洛连雪总算长舒口气,满意点头:“这就对了嘛!”
楚幽沉着眉,看书看了一阵也就累了,随后站起身,步伐沉缓的往楼上走。
洛连雪不放心,连忙上前要去扶他,温声道:“你小心点。”
楚幽拂开她的手,淡声道:“我自己可以,没事的。”
洛连雪见他恢复一贯的清冷孤傲,心中不免觉得难过,心事沉沉跟在他身后上楼,在楼上坐了一阵之后,巧竹端了药上来。洛连雪看南宫洬没上来,有些失望,张望着问:“皇上呢?”
“近日叶将军暗中所带之人已经赶到天巍山,皇上这几日又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没敢耽搁,很快就走了。”巧竹将药端到楚幽面前。
洛连雪本是要端,楚幽却执起药碗,一饮而尽,似是故意不愿品到其中的血腥气。
洛连雪静静望着他,缓慢开口:“你昏迷的这些时日,我有派人去请长公主回来,可是她还是不肯回,只说留在龙华寺为你祈福。相信也是长公主心诚则灵,你才好不容易醒来。”
“我不能出宫,你若是什么时候去看望长公主,带我道声谢。就说楚幽无以为报,还望公主见谅。”楚幽搁下药碗,眸色暗沉。
洛连雪咕哝道:“她能需要你报答什么,她想要的只有你的心,可你不肯给。”
楚幽其实听到洛连雪的咕哝,却佯装听不见,淡声问:“你在说什么?”
洛连雪摇摇头淡笑:“既然已经喝了药,你就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贵妃娘娘。”楚幽蓦地开口,欲言又止。
洛连雪回头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希望贵妃娘娘日后还是不要再来。至于药,安排人送过来就是。”
“为什么不能来。”洛连雪心中不忿,难道楚幽也怕流言不成?
“我是为贵妃娘娘着想,我是修道之人,自然无所顾忌,可贵妃娘娘不同,我不希望贵妃娘娘被人误解。”
“又是这个。”洛连雪蹙紧了眉心无奈道:“其实我知道,你从来不怕任何流言蜚语。你说的不错,我毕竟是后宫妃嫔,是不适合经常来见你。以后我少来就是,不过这几日,我还是要来,怎么也要看着你完全好起来了,我才放心。楚幽,在我看来,你不仅是我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师父,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我之间,都不该有太多见外。”
楚幽淡然一笑,依旧是不染纤尘的容颜,这一笑,连巧竹都给惊艳到,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
洛连雪自然了解巧竹的花痴心,连忙尴尬一笑,揪着她的袖子拉着她离开。
巧竹很是不舍得移开眼,直到被洛连雪拖着下了楼。洛连雪扶额叹气:“本宫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花痴的丫鬟呢?”
“小姐,楚国师真的好好看啊!跟皇上完全不同的那种,干净,阳光,高洁,反正就是让人一看就浑身上下都发光的那种。”
“你还发光呢,你怎么不发电啊!”洛连雪轻嗤一声,白了她一眼先一步离开。巧竹端着药碗连忙跟上。
叶恒所带的人已经赶到天巍山后山,叶恒第一个攀上山崖,后方跟随之人依次往上,因为都是训练许久,所以攀爬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