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连雪沉下脸来,另一只手不期然的挥起,南宫洬顺势侧身后仰,灵巧躲过,而后,不等洛连雪反应,已凑近她的脸,看似轻薄,却只是看着洛连雪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颇觉玩味。
洛连雪先是惊异,而后是尴尬,最后是出神,淡淡的茉莉茶香成功的扰乱她的理智,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不停的乱踢乱蹦。
南宫洬细看她此刻绯红的脸,好看的就像刚熟透的果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想着戏弄她到这地步也该收敛,好笑的松开手。
洛连雪心慌意乱的站起身,坐在另外一侧,刻意的与南宫洬保持距离,一路上只剩尴尬的沉默。
终于到了誉王府,洛连雪逃也似的下了马车,直接跑后园跑。
林伯已出来迎接,看着跑远的洛连雪,不解的问:“王爷,洛小姐怎么了?”
“她可能累了吧!”南宫洬随意一说,已悠然往府内走去。
回到琼影居,洛连雪放松的抚了抚心口。
巧竹不解的问:“小姐,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洛连雪二话不说,走至床边倒下拉了锦被蒙住头。
巧竹一脸困惑,关上门准备休息。
灯已熄,洛连雪松开锦被,现下天气还有些热,这一捂,差点出了汗。忙又把被子掀开,懊恼的看着头顶的纱帐,久久无法入睡。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她居然对南宫洬动心了,就在他靠近她之后那一阵,她居然心跳加速,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应该喜欢荀东亦的吗?怎么会对南宫洬动心?
园中的凤仙花越开越旺,木槿花也开了满树。
洛连雪本就喜欢木槿,常常游荡到木槿花附近之处,这日,正在木槿花树附近荡秋千,荀东亦却走了来,眉目含笑的站在秋千一侧。
洛连雪转头微笑,“荀公子。”
“洛小似乎很喜欢木槿花。”荀东亦双目温柔若水,话语也是温和的令人舒适。
洛连雪浅笑点头,“西月锦绣,木槿之华,她不是最美的,却是最特别的。”
荀东亦折身走至假山旁,连着木槿花枝一起折下,折了几支后,双手熟稔的开始编起。
洛连雪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又过了一阵,荀东亦转回身,手中竟拿着折好的木槿花环。
洛连雪艳羡的看着那木槿花环低喃出声,“好漂亮!”
“你喜欢吗?”
洛连雪含笑,连连点头。
荀东亦走近秋千旁,洛连雪已停下,只看着他手中花环。
荀东亦淡笑,“既然喜欢,就是你的了。”荀东亦将花环递至洛连雪面前,含笑望着她。
洛连雪望着花环怔忡,却迟迟未接。
空气中飘散着极淡的花香,荀东亦走至洛连雪身侧,抬手将花环戴在她的发髻之上。
柔顺如丝缎般的长发衬着粉紫色的木槿,此时的洛连雪看起来恍若落入凡间的仙子。
荀东亦浅笑,“这花环,很适合你。”
“谢谢你。”洛连雪抿唇,回以浅淡笑意,脚尖轻点,秋千悠悠晃荡。
荀东亦侧身让开,轻问:“洛小姐,我……能否若直呼你的名字?”
“你们以后都不要叫我什么小姐了,我都听着别扭,还是直接叫我连雪好了。”洛连雪明媚而笑,爽朗答话。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就叫你连雪。”
洛连雪“嗯嗯”点头。巧竹望着相处如此融洽的两人,忍不住暗自偷笑。
不远处,南宫洬和覃宣刚巧路过,南宫洬隔着花丛望了一眼这边,却见荀东亦正在轻推着秋千。洛连雪满目暖融融的笑意,犹如一朵盛放的木槿。
南宫洬眉心一锁,忽然愣在原地。
覃宣见他停下,忍不住开口,“王爷,怎么了?”
南宫洬回过神,赶忙自不在的一笑,“没什么,走吧!”
覃宣点头,瞥眼看了一眼洛连雪所在之处,想不通他家王爷究竟是怎么了,不解的挠了挠头。
南宫洬长舒口气,心里起了微澜,沉着眉加快脚步往外走。
瑞王府后园,阎慈玉的琵琶声传入耳中,葛晨站在池塘外侧边缘,阎慈玉和南宫洵皆在凉亭内。
清风送来荷香,惬意安然,南宫洬走过去,悠然坐下。
阎慈玉忙起身拜见,“见过誉王殿下。”
南宫洬垂眸淡淡道:“以后本王来,不用拘礼。”
阎慈玉低首答道:“慈玉明白。”继而坐下。
南宫洵看南宫洬的脸色有些不对,好笑道:“三弟,你今日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心情不大好。”
南宫洵添了一杯茶递至他面前,笑言:“这可不像你,按以往来讲,要想见到你心情不好,那可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南宫洬执起茶盏喝了一口,慵懒问着:“怎么样,上次刺客之事,查的可有眉目了?”
“没查到什么,此人隐藏极深,而且所留下的线索直指太子府。可我却认为,绝非太子府的人。”
“这个我自然明白。你认为,会是何人非要嫁祸给太子?”
“我也不敢说。”南宫洵抬头,对阎慈玉道:“慈玉,你先回去吧!”
阎慈玉点头,拿着琵琶交给侍女,一同离开。
阎慈玉走远,南宫洵才凑近前,问道:“依三弟之见,会是谁想要嫁祸给太子王兄?”
“我说了,你信么?”南宫洬搁下茶盏,眸色幽深的望着南宫洵。
“那要看你说的是谁。”南宫洵舒口气,眸含淡笑。
“我若说,是安国侯呢?”南宫洬散漫垂眸,话语不咸不淡。
南宫洵一时哑然,空气中是诡异的沉静。片刻后,才好笑道:“三弟,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是安国侯?”
“信不信,二哥自己掂量。二哥应该还记得,太子多次在朝堂上对安国侯出言不逊,还曾弹劾过他。安国侯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心里难免不盘算,若是太子登了基,怎么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南宫洵忽然沉默,目光无意的望着桌上的茶点。
“而且此次,要刺杀你的人根本不可能成功,却留下线索直指太子府。安国侯自然知道,你与太子必有一争。良禽择木而栖,太子有荣丞相辅佐,又有大将军支持,他自然没有插足之地。他之所以激化你和太子的矛盾,无非就是想有个更合理的理由,可以投身你瑞王手下。”南宫洬说完,兀自添了一杯茶,轻轻吹拂上方的茶叶。
南宫洵皱眉,许久才开口,“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自太子弹劾安国侯之后,我就派覃宣去查过。安国侯做事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他所做的事,我知道一些,却苦无证据。笼络朝臣,私自经商,当然,还有一些我查不到的,就比如,他的真实身份。”
“既然你没有证据,或许这些也不属实。”南宫洵浅笑,不愿相信。
“怎么看是二哥你的决定,我知道,安国侯一定会来见你。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不要养虎为患。”
此时,瑞王府家奴来报,“瑞王爷,荣小姐来了。”
南宫洬皱眉低问:“她怎么会来?”
南宫洵吩咐道:“请荣小姐来此。”
家奴领命退下,南宫洵这才转头看向南宫洬,轻笑道:“你也知道,荣萝自小就喜欢你。而且,她爹是荣丞相,荣萝本身也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没有不满意,也并不讨厌她。但那种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我跟她之间。”南宫洬挑眉轻轻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话音落,荣萝已随着一名家奴走至凉亭外。
南宫洵微笑道:“萝儿,来这边坐。”
荣萝点头,坐在南宫洬身侧的位置,满脸都是娇羞之色。
南宫洬转过头,故意发问:“萝儿,你怎么今日想起来瑞王府了?”
“我……就是想来见见那位阎小姐,想听她的歌声。”荣萝边想边答着,吞吞吐吐。
“既然如此,二哥还不请阎小姐来?”南宫洬挑眉,看向南宫洵。
南宫洵呵呵一笑,对身侧陪侍的婢女道:“去请阎小姐来一下吧!”婢女领命,离开凉亭前去相请。
亭中几人无话可说,南宫洵打破沉寂,笑言:“三弟,这段时日,待在府中也有些沉闷,不如,我们外出游玩几日,也好散散心。”
“二哥想去,带上阎小姐去就好了,我不大想去。”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带着洛小姐去,才是心之所想。”
南宫洬心中一动,手中的茶盏僵了一瞬。
南宫洵眉心微拢,一脸探究。看南宫洬的神情,似乎不大对劲。
南宫洬故作从容道:“我说过,洛小姐是自由之身,她去哪,跟我没关系。”
荣萝听到这话,心下却困惑,问道:“三殿下,洛小姐跟您真的没有关系?”
南宫洬一时缄默,没有答话。
南宫洵忙插嘴:“他跟洛小姐自然没有关系,萝儿,你是不是误会了?”
“可是之前我去誉王府,洛小姐说……”
“她说什么是她的事,她说天会塌下来,你也信么?”南宫洬不知从何处来的火气,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冷漠。
荣萝委屈的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此时,阎慈玉已到凉亭,看到荣萝,忙笑着招呼,“荣小姐。”
荣萝点点头,怏怏不乐的说着:“阎小姐,你来了。”
阎慈玉颔首,南宫洵忙道:“你们两个呢,也不要小姐来小姐去的了,听着多别扭,以后还是叫名字好些。”
两人各自点头,阎慈玉坐下,问道:“荣萝,你想听什么?”
“随便吧,我就想听听你的琵琶曲。”荣萝抿了抿唇,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阎慈玉颔首而坐,琵琶声已响起。
荣萝小心的拉了拉南宫洬的袖摆,低声说着:“三殿下,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南宫洬冷淡一笑,却抬头看向身侧站着的那名婢女,旋即伸手拉过那婢女的手,婢女脚步不稳,竟被他灵巧的带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