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连雪手心一个不稳,汤碗随即往上扬起,荣萝拉着洛连雪的手腕移动,汤碗不偏不倚的面朝着她,热腾腾的汤随即洒向她的脸。
荣萝当即惊呼一声,而外侧,南宫洬恰恰已走至凉亭外,只看到洛连雪手中的汤碗泼向荣萝。
热汤落在荣萝半边脸上,荣萝被烫的落下泪来,委屈的含着泪责问:“洛小姐,我好心好意,你为什么非要害我?”
“我……”洛连雪拿着汤碗,心里一阵懊悔。早该知道她没有那么好心,怎么可能会给她汤喝。
“洛连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洬沉声喝问,人已冲至凉亭内。
洛连雪还未出口解释,荣萝已捂着半边脸疼得直哭。而罪魁祸首还在洛连雪手中,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南宫洬折身查看荣萝脸上的烫伤,好在汤还不是特别烫,只是红肿了一片,不算太糟糕。
南宫洬抬头扫向洛连雪,眼中是愤怒之色。他不曾想过,洛连雪竟会做出这种事。低声呵斥,“洛连雪,你要是想离开王府,就立刻给我滚!若你非要在这府中害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南宫洬,你赶我走是吗?好,我走,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要害她。是她自己非要给我喝汤,掀翻了汤碗,却反过来说是我泼她,南宫洬,你就是笨,才会相信她。那你就信吧!本小姐不要留在你这破王府!”洛连雪恼火的将手中汤碗用力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把巧竹都给吓了一跳。
握紧了掌心,洛连雪转身气呼呼的离开凉亭,巧竹俯身告辞,赶忙跟上。
南宫洬也气的不轻,折身看着荣萝红肿一片的侧脸。
不是他要怀疑洛连雪,而是认为,没有哪个女子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所以才会如此相信荣萝所说。
荣萝满眼委屈,低声说着:“三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洛小姐会这么不喜欢我,但她肯定不是有心的,你就不要赶她走了。”
“好了,别说了,我带你去擦药。这几日你先留在王府,等脸上的伤好了,我再送你回去。这样,对丞相大人也算有个交待。”
“这样,洛小姐会不会生气。”荣萝说的小声,故意是在试探。
“她这样害你,你怎么还要替她说话?”南宫洬心里沉闷,虽说眼前事实如此,可他还是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荣萝只好微微点头,随着南宫洬走往客房之处。
荣萝换了贴身丫鬟,再不是之前的叶儿,而这位新的贴身丫鬟,紧跟在两人之后去到客房之处。
这一方,洛连雪气呼呼的回到琼影居,对巧竹道:“巧竹,收拾东西,我们回宛城。”
“小姐……”巧竹沮丧着一张小脸,满脸的不乐意。
“我叫你收拾东西回宛城,你听不懂么?”洛连雪提高了声音,此时真是火大的很。
巧竹只好憋屈着,开始着手收拾起来,装了几件替换的衣衫和足够的银两,两个包裹。洛连雪拿起一个,直接出门,连头都不回。
刚出了廊道,荀东亦却出现在她面前,朗声问:“你就这么走了,不是很冤枉吗?”
“人家都叫我滚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洛连雪抬头瞥了一眼荀东亦,一肚子火气仍然难以排解。
“你若走了,岂不是正合了荣萝的意?”荀东亦好笑,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懒得管,她要我走我就走,反正我也不想呆在这破王府,本小姐不跟她玩了,还不行么?”洛连雪侧个身,准备从荀东亦侧面走开。
“连雪,起码,还有我在这里。为了一个誉王殿下,你真的要生这么大的气?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乎?”
“在乎?”洛连雪转回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在乎那个人渣?”
“既然你非说不是,那好,你就留下,证明你真的不在乎。”荀东亦望着她,他此刻还真的想知道她会怎样决定。
“你不用激我,我要回宛城,跟他南宫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洛连雪压根不上当,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荀东亦望着她的背影,缓慢跟着,心下已做了决定。如果她真走了,那他也不会再留下。
眼看着走到后园出口处,好听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洛连雪,你要去哪里?”
洛连雪的背脊忽的冒起一阵寒意,南宫洬此时问的这句话,像是裹着寒冰一样的瘆人。
“你不是叫我滚吗?我这就滚回我的宛城去。”洛连雪头也不回,答的干脆利落。
“想走?”南宫洬冷笑,一步步走至他面前,一股无形的压力直接压在洛连雪头顶,她皱眉,侧身大步绕过他,准备离开。
南宫洬忽然一声喝令,“林伯,关门,给本王看好洛小姐!”厅堂中,林伯应了一声,赶忙跑去把王府大门关好,果断的上了一把锁。
洛连雪这回真的是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南宫洬你究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现在还不能走。”南宫洬冷着脸,说的很直接。说完后,折身离开。
洛连雪气的直跳脚,指着南宫洬想要骂人,可终究还是忍下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托着腮一动不动,嘴巴却是撅得老高。
荀东亦舒口气,单膝蹲在她面前,浅笑劝说,“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走。与其走了让别人开心,你何不揭穿荣萝的真面目,到时候你若再走,也不会落下话柄。”
洛连雪摆摆手,此时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荀东亦说的不无道理,她刚刚就是有点太冲动了,才会急着要走,若是真走了,荣萝不知道有多得意呢!她才不要给荣萝机会,把荣萝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实在不值得。
想了一阵,洛连雪舒口气,神色朗朗的站起身,脸上已多出了一丝笑意,“我想好了,我不走了,巧竹,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巧竹笑嘻嘻的应下,赶忙接过她递上前的包袱,欢欢喜喜的回房。
荀东亦也已站起身,温和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也不怎么做,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以后自然会防着她,有必要的话,揭穿她虚伪的假面具也是可以的。”洛连雪得意一笑,折身走往花园之中。
夏天就快过完了,木槿花也快开败,只剩零散的几多挂在枝头。
覃宣此时回了府,匆匆忙忙的朝南宫洬的书房走去。
洛连雪见他行色匆匆,不免好奇,待覃宣进了书房,无声无息的悄悄跟过去。
荀东亦拉住她,低声道:“连雪,还是不要去了。”
洛连雪不听,嘘声示意。
荀东亦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凑近书房门外侧面,经过上一次在青楼的教训,洛连雪再也不敢直接趴在门口偷听,稍稍保持了一些距离。
书房的门已经被关上,覃宣站在书房内,汇报道:“王爷,东盟帮那边这段时间似乎有动静。”
“说说,什么动静?”南宫洬放下手中的书,慵懒的问着。
“据说,东盟帮似乎与朝中某位大臣见过面,但是,无法查出究竟是谁。”
“查不出来吗?”南宫洬抬头,皱眉看着覃宣。
“此人行事小心谨慎,从未真正露过面,根本无从查起。而且,负责传递消息的人,也是一直蒙面。属下派去的人意欲跟踪,那人却绕进山林,失了踪迹,看样子,是有所察觉。”
“这倒有趣,朝中竟还有这般有手段的人。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南宫洬轻笑,神色从容泰然。
覃宣又问:“王爷,上次瑞王殿下遇刺那件事,还要不要查?”
“不必了。依我看,定是跟此人有关,太子眼下地位还算稳当,他不会蠢到会派人刺杀。更何况,好歹也是自家兄弟,他还不至于如此无情。”
“那这件事,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自然是要查的,务必把此人揪出来,绝对不能姑息!”
“属下明白。”覃宣说完,折身退下。门外,洛连雪蹑手蹑脚的准备溜走。
南宫洬冷不丁开口,“洛连雪,你是有多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洛连雪心里暗叫糟糕,赶忙一溜烟的就要跑。
南宫洬忽然冷声道:“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事,那这誉王府,你就更加不能离开了。”
洛连雪听到此处,干脆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走进书房,冷哼道:“南宫洬,既然你这么说了,本小姐就留下,到时候别说是我要赖在这里的就好。”她一扬眉,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
荀东亦只在门口停了一瞬,一句话也没说,折身回往自己的房间。
南宫洬心底一阵怅然,他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她走。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她留下,而是自己的心早就被她牵动,只是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而已。
因为脸上有红肿,荣萝果然留在王府住下。暂时住在西厢的客房,自然与洛连雪八竿子打不着边。
变了天,外面下起雨来,洛连雪百无聊赖的呆在房中,无聊之余,忽然想去书房玩玩,眼珠滴溜溜一转,折身往书房跑去。
刚走到一半,却碰上荣萝,荣萝脸上罩着面纱,加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看起来反而添了一种欲遮还羞的美。
洛连雪脸上挂着笑意,客客气气的招呼,“荣小姐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荣萝看了看四下无人,故意靠近了洛连雪一些,洛连雪低垂着眼眸,倒也是无惧。任凭她怎么耍花招,她都无所谓,就是想看看她的戏究竟要怎么演。
荣萝浅然一笑,道:“洛小姐,是不是还在因为上一次的事记恨于我?”
“我哪敢啊!本来就是我不小心伤了荣小姐,今日连雪在这里给荣小姐赔个不是,希望荣小姐不要记挂在心上。”
荣萝笑的真是纯真无邪,洛连雪此时恨不得撕下她的假面具,让南宫洬看看她的真面目,可是她不能,她必须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