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南宫洬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冷笑道:“东泽几次三番的派人杀本王,这游戏玩的也够久了,他若真是想杀本王,干脆多派些人手,何必如此伤脑筋,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来呢?哦,对了,本王差点忘了,他只要愿意出手,本王不介意调动兵马,顺便去天巍山看看,那山势险隘,到底是有多难攻。”
黑衣人深吸口气,无言以对。整个东盟帮,根本无人是南宫洬的对手,除非东泽亲自出手才有可能将他置于死地。而且东盟帮不能一次派出过多人手,否则,势必会引起朝廷不满,将私人恩怨演变成朝廷与江湖对立之事。
南宫洬如此笃定的说这些,也是因为,东泽一旦离开天巍山,东盟帮势必群龙无首,南宫洬万一趁机出兵,他们根本没有把握一定能赢,而且就算赢了,也势必会损失惨重。不到万不得已,东泽也绝对不会走那一步。
“耗了这么久,本王也是该给东泽一个忠告,这些事,本王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他愿意放下恩怨,本王也不会再提及,否则……”南宫洬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朝廷不介意多出几次兵,将东盟帮除掉!”
覃宣跃身而下,停在外围,问道:“王爷,这几人怎么处置?”
“为首的放走,其它的,关到凰都令衙门大牢。”南宫洬毫无感情的扔下这一句,随后进入马车内。
为首的黑衣人愤恨的盯着他的后背。南宫洬此举,只会让他毫无立足之地,所有人都被关进大牢,只他一人相安无事,他若再回东盟帮,东泽也不会再信任他,甚至还会怀疑他是内奸也不一定。
黑衣人咬牙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杀人之事轻而易举,本王不屑于做,还是借刀杀人,更有趣一些。”南宫洬慵懒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马车又开始走起来。
这一次黑衣人出动,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借方才大街上之事,恶化南宫洬与南宫浥之间的关系。可现在任务失败,虽说料定南宫洬一定会去东宫太子府问及此事,但是收效甚微,整个计划只能算做成功了一半。
覃宣冷冷的注视着为首的黑衣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黑衣人到底还是出手,一剑狠绝的刺向覃宣,覃宣施展轻功躲开他的剑招,既然南宫洬说了不杀,他也绝对不会出手。
只是,那黑衣人已然是愤怒至极,不依不挠的又要刺上前。
覃宣喝令下方的武士,押着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离开。这一方,他却躲着黑衣人的攻击,借用内力很快便跃身离开。
黑衣人渐渐被他甩开,再无威胁。覃宣落在地上,循着路线回往誉王府。
东宫太子府,庄茹儿静坐抚琴,琴案上香烟袅袅,南宫浥微眯着眼睛细听琴声。
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曲谱,琴音随着曲谱走动,玄妙动听。
庄茹儿温婉的容颜之上,内敛沉静。
忽而,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走进来,附耳在太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太子皱眉坐好,望着殿门外渐渐走近的人。
玄色王服的身影缓缓近了太子府殿门。
庄茹儿低首道:“殿下,臣妾先退下。”
“你不必退下,本也不是外人,不需要如此拘谨。”南宫浥望着殿门处,眸色沉郁。
南宫洬神色悠闲的步入殿内,低首见礼,“见过皇兄。”
“三弟今日来,是为何事?”南宫浥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暗含着客气和疏离。
南宫洬浅笑道:“皇兄这话说的,现在还是春节,我这也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南宫洬说话间,招了招手,身后跟随的一名太监将手中的几件礼盒放在侧面的桌上。
“三弟请坐。”南宫浥淡淡开口。
南宫洬也就随后坐下,执着茶盏喝了几口热茶,半晌不说一句话。
整个大殿静的出奇,南宫浥终于忍不住沉闷,问道:“三弟,你今日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你知道,本宫不喜欢猜来猜去。”
南宫洬放下茶盏,眼角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庄茹儿,却仍是闭口不言。
南宫浥也懒得跟他耗下去,柔声对庄茹儿道:“茹儿,你先退下吧!”
庄茹儿微微点头,随后便退下。
南宫浥松口气,言道:“你说吧,究竟什么事?”
“其实,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皇兄。”
“你尽管问就是。”
“皇兄手中,最近可曾得过一本失传的曲谱。”南宫洬收起散漫之态,这句话问的很慎重。
“你怎么知道本宫会有曲谱?”南宫浥有些困惑,他手中的曲谱,是庄茹儿曾经提及过的,所以自己才会派人费尽心机找来。可是南宫洬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真是如此,那么我劝皇兄一句,尽快将曲谱毁了,将此事化解,若是有人问及,只说没见过便是。”南宫洬神色看起来很是凝重。
“三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来就让本宫毁曲谱,可是连个原因都不告诉本宫,你这不是叫本宫心疼吗?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原因,本宫怎么可能毁了曲谱呢?”南宫浥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眼角余光瞥到桌上的曲谱,继而眼含探究的望向南宫洬,等着他说下去。
“今日我出门,在大街之上遇到了这曲谱原来的主人,可惜的是,受刑过重,已经死了。”南宫洬清清淡淡的说出来,好像他说的事情无关痛痒。
“受刑过重?”南宫浥一声嘲笑,“三弟的意思,不会怀疑是本宫做的吧!”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总要顾及朝中大臣的想法。万一这件事被人抓到把柄,皇兄认为,他们能不借题发挥吗?”
“本宫乃是东宫太子,他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要拿这样一桩小事来弹劾本宫!”
“人命关天,怎么会是小事?皇兄难道非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才要开始处理吗?”南宫洬望着他,此时已经有了一丝责备的意味,本来他完全可以借这件事帮南宫洵,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还是兄弟,他还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三弟,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操心了!你与二弟向来感情最好,又何时把本宫放在眼里过!”南宫浥忽然站起身,语气也变得有些重,此时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
“既然皇兄不听,那我也无话可说。就此告辞。”南宫洬自嘲一笑,竟没有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南宫浥对他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也变得太快了些。
帘幕后,庄茹儿一直躲在后方偷听,在听到这一切时,眼中却多了一份忧虑。这些时日,她在南宫浥面前说了许多捕风捉影关于南宫洬与南宫洵的事,无非就是为了隔阂他们兄弟几人之间的关系。眼下看来,南宫浥的确已经听进了心里,今日与南宫洬起了争执,日后,南宫浥定会更加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猜忌之心也会越来越重。
南宫浥深吸口气,望着已经走远的南宫洬,深吸口气道:“你我手足,想不到竟也会有今日。”他眼底漾过一抹苦涩的笑,颓丧的坐在桌旁。
“太子殿下。”庄茹儿微抿着唇走出来,停在他面前。
“茹儿,你说,是不是皇族之中本就不该有兄弟情义。”他此刻的面容之上是满布的愁绪,竟惹得庄茹儿心底一阵紧抽。她是爱他的,可是,她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带他远离这是非之地,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太子殿下,身为皇族,也许真的如您所见,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可以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您不能再心软,再这样下去,今日的地位怕是难保。”
“不,本宫一定要保住今日的地位,就算是为了母后,本宫也不能再心慈手软。”南宫浥伏在庄茹儿怀中,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
他本不算聪明之人,性情直来直去,如今却要为了权利摒弃自己心中最喜欢的状态,也是一种痛苦。
出了太子府,南宫洬长舒口气,既然对于太子的劝告毫无作用,恐怕过不了几日,这件事就要闹得沸沸扬扬,太子之位,怕是也难保。
几日后朝堂。
宣政殿中,即将退朝时,一位大臣忽然站出来上奏,而他上奏的对象,就是太子南宫浥。
南宫浥心头一阵,目光却落在南宫洬身上,眸色复杂的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南宫洬的神色却是清朗无虞,因为事情跟他的确没有关系。
大臣义正言辞道:“皇上,太子乃是未来的储君,如今发生这种事,早已传遍整个宛城,若是皇上不给太子一些惩戒,难堵悠悠众口啊!”
“难度悠悠众口?石大人,你这话是不是也过重了些?”眼下开口的,竟是丞相荣丰绥,“太子向来宅心仁厚,这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将罪名安在太子头上,这对太子,也太不公平了些吧?”
“太子,你怎么说?”皇帝忧心忡忡的开口,他这个长子,不算聪明他是知道,若说他草菅人命,他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回父皇,这件事儿臣的确不知,也不知道流言从何处而起。还望父皇名查,还儿臣一个清白。”太子走出来,俯身恭敬的跪下,以示自己赤诚之心。
“好吧!既然石爱卿上奏而来,想必也并非空穴来风,牵涉皇族之事,就交给明申司去办,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臣领命!”明申司的柳大人立刻俯首领命。
皇帝南宫维进来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揉了揉额头,疲倦的摆摆手,宣布退朝。
在人即将散尽之前,淡淡道:“洬儿,你先留下。”
南宫洬看了一眼南宫洵,又看了一眼南宫浥,南宫洵眸色轻淡的微微点头。
南宫浥眼中却闪过一抹妒意,稍纵即逝。
南宫洬停下,待南宫维下了龙椅之后,才走至他身侧跟随在身旁。身后跟着的,是一班宫女太监。
进了御花园,满园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