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寰宇的楼道上,依旧坐着一个落寞的身影,独自叹息……
七夕佳节,却总有那么多形单影只之人……
黑夜,城市里的灯光点点照亮了这方的繁华。
环顾着周围成双成对的人来来去去,换了一拨又一拨,小美独自面向空无一人的对桌微微失落。几次想拿出手机打给那个人,又怕他万一临时有正事打扰到他,看了眼已转过三百六十度的分针,不断提醒自己,再等一会,再等十分钟……
直到顾客开始陆陆续续离去,周围瞬间空旷空旷的只剩她一桌。打烊的钟声响起,服务员几次抱歉地提醒着要关门了,小美才依依不舍地往外走。捏紧手中的礼物盒,可惜了,想送的对象却不在场。
C市,云鹤看着趴伏在孟振海怀里渐渐平复下来的孟梓莹,心下才微微松口气。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大街,忽然暗道一声槽糕,赶紧出门拨通了小美的电话。
“云鹤。”小美兴奋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云鹤微赧,歉意地问:“你还在等我?”
“才怪呢!”小美独自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轻松地说,“你走之后不久刚好遇到我的小姐妹了,我现在正和她一起逛街呢!”
云鹤听后,安下心:“那你们好好玩,我突然有些事没法过去了。”
“没问题,我把你的份一起玩了。”小美笑颜逐开地道,好似身边交错而过的一对对恩爱身影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嗯,那……再见。”
“再见。”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小美缓缓地放下拿着手机的胳膊,嘴角的笑意渐渐化为苦涩。看了眼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无奈地叹口气,正要将其扔向路边的垃圾桶中,忽而远处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印入她的眼帘。
尹夜白?他怎么在这?而且还是一个人……难道他和梓莹吵架了?带着许多疑惑,小美小跑几步跟上前面脚步虚浮的人。
十分钟后……
“诺,送你。”小美将手中的礼物推到对面人跟前。
看着眼前的礼物,尹夜白苦涩地一笑:“没想到这种节日,居然送我礼物的人是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直接找了家肯德基店便入座,小美吃着冰激凌圣代,开口,“你和梓莹怎么了?”
尹夜白没有回答,拿起跟前的冰咖啡又无趣地放下:“想喝酒吗?”
“奉陪。”小美率先起身,往附近的酒吧行去。
伴随着激烈的舞曲,相邻而坐的两人也开始喊着交谈。
“我跟你说,我就是个大混蛋!世上最大最大的混蛋!”面庞染上醉意的尹夜白嘲讽地开口,“我亲手伤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可我却只能在这里买醉!你说我是不是混蛋?”
小美的蓝色酡红,抬手与身边的人强力的一碰杯:“是,你是个混蛋!哈哈哈,用了最笨最蠢的方法来告知她真相……”
“哈哈哈,说的对,最笨最蠢……”尹夜白发酒疯似得笑着。
他不仅是个混蛋笨蛋,还是个怂蛋!懦夫!再没有确定她彻底爱上自己前,死也不愿意告诉她这个真相!没办法,他怕啊!他怕知道真相后的她与自己一刀两断,他怕无情的她彻底忘却自己,他怕以后的生活里再没有她的身影……
所以他只能让她努力爱上自己、离不开自己,才敢告诉她这残忍的事实,这样她才不会轻易地割舍掉自己……呵呵呵,这就是如此懦弱的自己,连他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笨蛋,嘿嘿,我也是笨蛋啊!”小美笑眯眯地回答,“明明知道他的心里装的都是别人,可我还是用尽办法得到了他的身,用这么卑劣无耻的手段努力在他心底留下自己的一定点影子……”
仰脖继续灌一杯酒,小美眼神迷离地伸出手指笔画:“哪怕那么一丁点就好,一丁点就好……”
“咦?你怎么哭了?”尹夜白迷蒙着醉眼看到对方眼下的两行清泪,举瓶和她相碰,“来,喝酒!”
“喝!”伴着苦涩的泪液,喝着辛辣的酒水,却好似催泪圣药,泪水开始止不住地滑落……
仿佛感受到这两人的失意,激烈的酒吧背景音居然变成了与之共鸣的《单身情歌》: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为了爱孤军奋斗,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对啊,我只是其中一个……小美苦涩地笑望身边同样自尝苦果的人,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会在此互换了内心最深处最不愿暴露的一面……亦是种缘分不是?
身在C市老家,孟梓莹红肿着双眼躺在自己的房里,此时已过了凌晨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开启。
可床上的人依旧睁着眼没有丝毫的睡意,脑海里满是父亲和蔼可亲的与自己谈话的情景。
当时几近崩溃的自己一把扑到父亲怀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放声大哭宣泄着自己的感情,零零碎碎地唤着:“爸爸……爸爸……”
而父亲只是慈爱地抚着她的发,和小时候安抚哭泣的自己一样,一下又一下,宽厚的手掌、温暖的身躯、熟悉的味道,无一不包容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敛了最初的过激情绪,缓缓抬头望向眼前的父亲开口:“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两句话,泪水又开始止不住地簌簌下落。
“傻孩子,还没哭够啊?”孟振海伸出大手,心疼地拭去她脸上无尽的泪水,“和爸爸说什么对不起?就算再大的错,做父母的也不会怪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喜欢上的人……”孟梓莹忍不住用发颤地音说,“他居然就是那个人,那个让父亲受了那么多苦的人……”再次哽咽到不能言语。
孟振海愣了下,随即便想通了这一切。捧着她花猫似得脸,微笑着问:“他都和你说了?”
这下轮到孟梓莹呆愣了,望着平静如常的父亲,不确定地开口:“爸爸,你知道他是谁?”
孟振海含笑点了点。
父亲说,早五个月前,夜白就和他们坦白了一切。
父亲说,一听到他的话,母亲不问一句便把那个人赶到门外,不予理睬。
父亲说,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执着,不吃不喝就在门外站了三天三夜,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
父亲还说,母亲勉强同意他进门,结果那几近虚脱的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面前下跪……
孟梓莹听得出神,那个时候,也是他和自己闹别离的时候,她知道了他骗自己,亲手撕毁合同的后一天。
“当然了,这跪不可能让他跪成的。”孟振海调侃地说,“要跪也得等到我成了他岳父的那日才行啊。”
“爸爸……”孟梓莹惊愕地抬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他能够为你做到如此,要好好珍惜啊!”孟振海语重心长地劝导。
孟梓莹摇头:“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孟振海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想说,可是他是害得我差点……”
“不要说!”孟梓莹赶紧喊道,不要提那个字。
孟振海了然地点点头:“丫头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帮我讨个公道?或者说是……报仇?”
孟梓莹看着他了然的双眸,没有反驳。
“丫头为什么不问问我,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需不要这个报仇呢?”
“可是……”
孟振海再次打断了她:“如果当事人都不在意了,都原谅那个人了,你再执念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么多年,有多少次他和彤彤都想和她好好谈这个事情,无一不是被她打断或躲避。仇恨的种子悄悄在心里萌芽,就像滚落的雪球般,越来越大,越大越难停止。正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心平气和地与丫头深谈一番,彻底解了这么多年的心结……
孟梓莹愣住,为了什么?
当初看到病床上无法动弹的父亲,还有憔悴的母亲,她就是想要让造成这一切的人也切身体会到这种痛苦、这种无奈、这种无助……知道那人在寰宇,所以她拼尽一切地学习,成长为一个寰宇需要的人;拉拢同样受其牵连的人,进入寰宇,即便暂时找不到幕后之人,那就让寰宇替之受过,不断从中作梗,努力拖垮它……
那么多年,就是这个目标支撑着她没日没夜地学习实践,业余不断兼职,补贴家用。可现在,就和父亲说的一样,她所做的一些无非是为了父亲,为了他愤愤不平……父亲原谅了那个人,那她在执念什么?
是啊,她在执念什么?
心,在这一刻乱的彻底……
“丫头喜欢他的吧?”孟振海再接再厉,继续游说着开始有一丝裂缝的人。
孟梓莹沉默,没有回答。
“你一定要知道,当年的事,他没有错。商场就是这样冷酷,他用的都是合法的手段……”
“你骗我!”孟梓莹吼道,“我听说过,当年有人私下威胁过你们,所以……”
“我怎么会骗你。”孟振海依旧安抚地说,“当年是有人私下找过我们,他们为的是规劝,如若不同意,他们便强制要约收购,届时对双方都不好……”
“那……那父亲为什么会……”孟梓莹又开始抽噎。
“我一直有高血压,再说,辛辛苦苦打拼建立的集团,忽然要求被收购,多少有点冲击不是?”孟振海尽量大事化小地说,没有告诉她当年可以说是凶残的谈判过程。商界本就是如此,尹夜白做的没有错,她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即可。
“再者说呀,我和你母亲都觉得那孩子不错。”孟振海抚上她的头,和蔼地道,“真想让他还债啊,那就让他的余生来还如何?”
“爸爸……”孟梓莹望着眼前的人,说不出别的话。
早已在场的方彤也环抱着孟梓莹,温和地说:“我很同意振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