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必担心,脑部受到冲击引起脑震荡,短暂性昏迷与近事遗忘都是正常的临床表现。我刚刚给他做过检查了,颅内没有血肿也没有其他损伤,还需住院观察几天才能断定是否完全没有并发症。”
“那记忆……”
医生沉稳地接话:“事发当时的记忆可能会永久忘却,但对之前的记忆是可以恢复的,关键是恢复期你们要有耐心,不要让他感到恐慌或有心理负担。少则月余多则上年,一定能恢复的。”
“谢谢李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一直沉默的尹崔恒开口问。
“先让他继续住院观察三天,少脑力和体力劳动,不要让他有压力,出现任何不适及时通知我。”
“好,谢谢。”
期间的三日,尹夜白在父母的严加看管下,终是没有成功看成一份文件,连小王都被他们支走,不允许他说任何公事。对他的要求就是休息休息再休息。
一连几日过着猪一般的生活,再不做点事,尹夜白都要觉得自己没病都要待出病来了,终于在他快要爆发的那日,李医生来了一句天籁:“可以出院了,要注意……”
后面的一堆注意事项尹夜白已经懒得再听了,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条例,反正他现在感觉很好,精神的不能精神,除了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搞成这幅德行住院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虽然也几次问过父母和小王,无不统一口径答曰:“蹦极的时候出事故。”这种借口真的是有够拙劣的,他可清楚记得自己一醒,小王脱口而出的话语。既然他们想瞒着自己,他也不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自然会记起,现在最重要的是……
寰宇二十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尹夜白皱眉翻看着文件,对于缺失的那四年公事,看到这些熟悉的资料,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闭目慢慢梳理接受着回忆,没一会儿尹夜白便继续睁眼翻看眼前的文件。
忽而,尹夜白看到一个决议时顿住,抬头望向不时朝他瞟来关心目光的小王:“我什么时候签的字?要收购孙氏?就他们企业现在的财务状况,收购来给他们料理后事吗?”
小王一噎:“尹总,这是您当时强制要求的。”
“我会做这种无脑的决定?”尹夜白继续皱眉翻着资料,还是不愿相信这个既定的事实。
小王沉默了,心下忍不住想,还有更无脑的呢!
果然,不一会儿,尹夜白不满中带着惊讶地出声:“什么时候取消了和滨城的所有合作?难道就没人提反对意见?那寰宇的班子成员真该好好换换了。”
小王不忍心的捂脸:“尹总,那是您力排众议下的决定,没人敢反对。”
尹夜白僵硬地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生怕还会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决定。
一阵翻页后,尹夜白合上文件夹,一把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扣桌面,一下、两下、三下……缓慢有力,不知道其所想。
半晌,尹夜白将注视着窗外的目光收回,移向略显局促的小王,开口:“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小王保持镇定地开口:“是,是忘了许多,连这些重要决议何时签署的都不记得了。”
“你在笑话我?”尹夜白双眼一眯,危险地问。
“不敢不敢。”小王连连摆手道。
医生说,强制性地回忆往往适得其反,得循序渐进,让他自然而然地想起遗忘的事务……要不是顾忌他的身体状况,还有尹董和夫人再三嘱咐,自己真的很想对尹总和盘托出,他忘得哪只是一点,连他最喜欢的人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然,尹崔恒和赵欣怡没有告诉小王,为何不让他轻易提起孟梓莹的另外一个原因。
兵荒马乱的那一天,陆凯风被警方制服押入狱,孙耀也跟着一同入狱。
自从她与贾任碌的现场直播被广泛宣传,孙耀的精神便处于半癫狂状态,终于有一天,将自己心中的仇恨全部发泄向那个偏执的贾任碌,造成了对方的重伤。警察到场时,发现她的不对劲,带她去医院的检查结果的确是属于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人,将其看押在医院,却被逃脱。直到这一次她清醒地试图害人,便将她和陆凯风一样带去警局关押。
而一同入院的两人,都被紧急做着各项检查,折腾了许久后,终于转到病房休息。
云鹤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孟梓莹,双拳紧握,继而走向隔壁尹夜白的病房,对赶来的两人说:“他失言了,我会把梓莹带走,让她彻底忘了伤她至深的人,重新开始。”
“从现在开始,我会亲自照顾她。”云鹤说完这两句话后,便转身离开,同天也将孟梓莹转到了C市最大的医院。
当时担心自家儿子安危的两老哪有闲心管这些儿女情长的事,直到尹夜白一切都稳定后,才开始正视云鹤的话语。然而苏醒后夜白的记忆缺失,好像完全不知晓他之前的生活中曾多了一个叫孟梓莹的女子,再加上医生的叮嘱,他们默契地没有在他面前提起梓莹,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
夜白出院后,尹崔恒和赵欣怡便亲自去了一趟C市,看到云鹤身边笑靥如花的人,忍不住感慨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啊!天意真的是好弄人啊……
“直接让孙氏宣布破产吧!”尹夜白突然出声。
“啊?什么?”走神的小王拉回神思,“宣布破产?”
尹夜白点头:“等他们清算完后,损失能弥补一点算一点。”
小王惊愕之余立马记下,果真尹总又开始恢复以往那果断狠厉的作风了,一切都是以企业利益为重点,手段毒辣且迅猛。
“叫沈楠牵头。”尹夜白又下了一记重磅。
小王立马应答:“是。”自己人搞自己人,尹总果真是有一套。
似乎看出他所想,尹夜白难得多话了句:“给她机会将功补过是她的荣幸。”至于补的是什么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这只是开始而已。
“尹总说的对。”小王赞成道。
“至于和滨城的合作……对了,我们和他签署的那份‘未来城居’项目合同给我看看。”尹夜白开口。
“稍等。”
不一会儿,小王便将合同呈递到尹夜白眼前:“还有两个月‘未来城居’一期施工结束,将开始筹备二期施工。”
尹夜白熟练地将合同翻到有问题的那一页,问:“陆凯风呢?”是他负责签到的这份合同,也该问问责了。
“他……”小王顿了下继续说,“他离开寰宇了。”被警方押解带走,的确是离开寰宇了,自己可没撒谎。
“辞职了?”尹夜白皱眉,自言自语道,“呵,留下一堆烂摊子撤离,还真是好算计。”
“那昌玉龙那边进展怎么样。”尹夜白继续问,走了一个分管经营的副总,只剩分管生产的这方,与那些合作方的洽谈肯定没有经营出生的人老道,“叫市场经营部的经理顶替上去,做的好直接替了陆凯风的位置。”
“是,尹总。”
“近期寰宇股票走势有回暖吗?”
“没有。”
尹夜白打开电脑,看着寰宇的股价依旧处于低位波荡,挥手:“先把那些布置下去。”
“是,尹总。”
待小王出门后,尹夜白将目光再次移向“未来城居”合同上的红章处,伸手慢慢抚上又开始发痛的脑袋……
十月的最后一天。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校园的小道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放学的学生。即将立冬的时节,孟梓莹穿着风衣夹在这群年轻的身影中间,微笑着回应他们热情的招呼。
她现在是C高的实习心理老师,国庆后开始正式入职,一边自学一边跟着有经验的前辈学习,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爱好与梦想。天天和朝气满满的学生们打交道,在他们青春迷惘的道路上给予指引,看着他们豁然开朗的笑脸与满满的正能量,真的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还没到校门口,就见到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孟梓莹笑着快走上前,调侃:“你又翘班回来了?”
云鹤迎上来人,挑眉回复:“还不是想你了。”
“啧啧,塍宇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领导,真该为员工们悲哀。”孟梓莹与云鹤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少不了日常的耍嘴皮。
每个周五下午他都会从A市赶回来接自己下班,过完周末再回去。问他干嘛那么折腾,对方便总是轻描淡写地来一句:“你不来A市看我,只好我来找你咯。”听到这话,孟梓莹虽然嗤之以鼻表示不屑,但她能知道他的坚持。比起以前,感觉云鹤更加沉稳成熟,也成了一个可以给人安全感可以依靠的大男人。
也?离苏醒快两个月,孟梓莹总会时不时地感到好像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伴随自己左右,护她周全,给她欢笑,可那个身影……
“看路看路。”云鹤拉了把身边神游开外的人,避免她被路上大石块绊倒,“又在想什么呢?”
孟梓莹侧头望向不满皱眉的人,问:“我的手机……”
“我送你的不好用吗?”
“当然不是。”孟梓莹连忙摇头,他送自己的是塍宇最新款的智能机,系统运行什么的根本好的没话说,还自带报警防卫系统,好像是云鹤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呢!
“那不就好了,我和你说过你之前的手机早就摔坏了。”从二十层高的高楼砸到一楼,能不坏吗?他曾经和她说过,遇到危险马上联系自己,不能联系的就使劲摔手机。多么希望她可以用不上这个他特地安得自动报警程序,只是最终还是启动了……
“以前的很多联系人都找不到了。”孟梓莹划拉着通讯录,不知道想找什么。
“那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云鹤接口,“经常联系的几个存着不就行了?”
“无关紧要吗?”孟梓莹轻声喃喃着,经过老家附近那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时,再次忍不住驻足,望着尽头挂着遮风物的凉亭,开始出神。
“回去吧,阿姨他们都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云鹤强制性地拉过孟梓莹的胳膊将其带离,每每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会让他产生强烈的不安感。
“诶。”孟梓莹被扯地一个踉跄,“云鹤,对女士那么粗鲁真的好吗?”
云鹤心里立马抱歉,可嘴上却无所谓地说:“你充其量只能算半个女士,我的绅士风度呢就留给纯女士了。”
“什么叫半个女士,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咯!”被他那么一搅和,孟梓莹早忘了之前的那莫名的感觉,气呼呼地道。
“你瞧瞧你,这模样,说你一半已经够意思了,大部分都是汉子属性。”
“云鹤,你找打!”孟梓莹追着跑开的人,作势就要用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
“就你这小短腿,追得上我吗?”云鹤欠抽的一边跑一边打击着身后的人。
“云鹤,回去叫伯母收拾你!”孟梓莹喊道,自己这大长腿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在他口中竟成了小短腿?好吧,自个儿这一米六七的身高对于那种一米八大几的人的确是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