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芷菡虽不挑食,但也没多喜欢。这个古修月只是摄政王,怎么会如此清楚公主爱吃的菜呢?
“不合胃口?”古修月询问。
“只是有些吃不下!”木芷菡拿着筷子百般无赖的戳了戳饭,自己就像一个迷失了的人,刚脱离虎口又掉入狼群的感觉。
该不该告诉摄政王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呢?但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还是小心些为好!
“公主是不是在责怪,那日在宫中,臣没有将公主认出?”古修月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卫退到外门守着。
木芷菡沉默,这的确是她想问的问题。
“公主那日掉入舍身崖,臣等赶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太子听闻也是伤心欲绝,病了整整半个月,臣派人在山下整整搜寻了一个多月,都未曾有公主的消息,太子只好宣称公主坠崖身亡!只是没想到那日在宫中见到如此像公主的人!”古修月说着依旧面色平静,未有半分激动的神色。
“为何,那日你不曾惊讶!”若是有如此相似的人,古修月见到,应该也有异常反应吧!
“离国的人都知晓,摄政王除了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是没有其他表情的!”古修月自嘲的笑笑。
木芷菡有些惊讶。
“那日因为觉得那人长的像公主,所以拿笙试探公主,想不到公主竟当众吹了起来,臣以为公主是有难言之隐留在轩国,遂当时没有点破,私下进行调查,怎料查到的竟是王府的丫鬟,有名有姓有来历,遂作罢!”
木芷菡想起当时那日古修月对着那笙时的神情,问道,“摄政王那日赠与我的笙,可曾有出处?”
古修月依旧是淡淡的笑,“是公主您赠与臣的!”
木芷菡打了个冷战,那日古修月看着笙时的深情,那应该不会有假,既然笙是公主赠与他的,难道他曾与公主有私情?
木芷菡觉得头又疼了,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用过午膳小憩片刻后,又上了回程的马车。
得知古修月与韶华公主关系不凡后,木芷菡便决定远离这个人了,免得暴露了自己失忆的事实。
经过八天的颠簸,终于出了轩国国界。
离国在北边,越是往北,秋的气息就越浓重。
光秃秃的枝条,满目落叶。
车轮轧过枝叶发出轻微的悉索声,木芷菡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木偶,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用线牵着,木有自由,没有选择。
“今儿风大,让人给公主披件风衣去!”古修月吩咐,一旁的侍卫领命。
古修月继续批改章文,这些日子在车上,他是一刻也没闲着,入秋了,北边好些地方都开始出现干旱,好多大臣都上书禀告,太子毕竟年轻,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所以这些折子都是侍卫,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公主,摄政王让人送了披风过来,怕公主着凉!”侍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木芷菡半躺在车内,车内的侍女听闻,便探出身去接。
“谢摄政王关怀!”木芷菡支起身子,虽说马车内铺了好些软垫,但连日来的颠簸,还是让人觉得全身的骨架都散了,听闻摄政王这些日子还日日批改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最可贵的还是,竟然能抽空关心下公主,难怪当年的韶华会爱上他了。
这些都是木芷菡从车内伺候的侍女这里得到的消息,伺候她的侍女叫福儿,长的圆圆的脸,一双水灵的双眼,让她想起了当年的盛夏,不觉有些亲切。这些天木芷菡旁敲侧击,从福儿这也得到不少信息,韶华公主的小名叫离儿,是离国唯一的公主,离国国君离熙钦早年只娶皇后木槿夕一人,相敬如宾,以至于皇帝怀孕时几乎举国同庆,但可惜当年皇后产下的是一名女婴,皇帝大喜取名为为离儿,皇室子嗣单薄为大忌,于是群臣进谏让皇帝纳妃,可皇帝一意孤行,最终两年后皇后又产下一子名为离祈,之后再无子嗣。
但不幸的是,还未等太子登基,皇帝皇后便意外遇刺,至今都成了谜。其实也不过是上一年的事情。
古修月出自有离国小江南支撑的江州,父亲曾任刑部大理司,十六岁中状元一举成名,被皇帝亲自封为太子的太傅,并得皇帝赏识重用,所以皇帝遇刺后,太子便开始接触早朝,由太傅古修月担任摄政王。
重要的就这么几条信息,其他的细节木芷菡估计那丫头也不会知道,再有就是问多了怕小丫头起疑心。
路途颠簸了半个月,离国的京都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不同于轩国宫殿的精致奢华,离国的贡献构架更大气,粗矿,让人望而生畏。宫门前立了两排整齐的队伍,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一脸期盼的望着马车的方向。
车队在宫门口停下,福儿小心翼翼的扶木芷菡下车。
“皇姐,你终于到了!”小孩的脸上带着欣喜,眼中有亮闪闪的光芒在闪烁。
木芷菡知道他眼中有泪,但却竭力忍住,明明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让木芷菡有丝心疼。
“臣等恭贺公主回宫!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两排身着官服的大臣齐齐下跪。
这一刻,木芷菡才真正觉察到自己有了新身份,她以后再也不是木芷菡了,她是离国公主韶华。
“平身吧!”韶华做了个起身的手势,那是从轩国皇帝那学来的。
“谢公主!”众大臣起身。
“公主归国,路途劳累,洗尘宴设在三日后,今日便先散了吧!”太子一脸庄严,看着气度不凡。
“臣等告退!”老臣们作揖告退。
“皇姐,累不累?坐撵轿先回宫吧!”太子笑着转向古修月,“摄政王平安接公主回来,本宫定重重有赏!”
“谢太子殿下,臣先告退!”古修月行礼。
太子挥了挥手,一派郑重。
韶华坐上撵轿,与太子并肩走着,一路上太子只是寒暄了几句,便没多话。
韶华以为传言太子跟公主感情极好,只是传言,但进了韶华殿后才知道,那些是真的。
进了韶华殿后,太子便褪去了伪装,扑到韶华怀中嚎啕大哭,“皇姐,你可回来了,祁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姐了!”
韶华有些动容,似乎是血浓于水的情意,太子哭的她的心有隐隐有些抽动。
“皇姐,你这半年都去哪里了,祁儿还以为皇姐……呜呜……皇姐以后再也不许做傻事了……呜呜……留祁儿一个人在……祁儿好孤单……”太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直到哭到哽咽,才松开了拽着韶华的爪子。
韶华抽出手帕,替太子擦眼泪。
“皇姐,以后不要离开了好不好?”太子双眼哭的红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韶华,让韶华无绝拒绝。
韶华点头。
“皇姐饿了吧,我让你给皇姐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太子欣喜着跟一旁的小太监道,“小喜子,还不去让御膳房端上来!”
“喳!”叫小喜子的太监欢快的跑开了。
“皇姐,你离开的这半年,祁儿一直把这个香囊带着身上!”太子说罢从腰间取出一只做工拙劣的布包,暂且称它为布包吧,因为韶华实在看不出哪里看香囊了。
“里面装着的是皇姐最爱的紫罗兰香!”太子说着还欣喜的闻了闻。
韶华只是看着他笑,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怕一说自己便露了马脚,毕竟,眼见的人跟她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她的人!
太监将从前韶华最爱吃的菜端上来后,韶华也是胃口平平,因为这些菜不是她现在最爱的。
“皇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胃口这么差?”太子眼中充满了关切,也充满了担忧。
她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是当时的韶华了,但对于这样一个小孩,是多么大的打击。
“皇姐,这半年你都经历什么?是不是在外面受人欺负了?”说罢,太子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有随时决堤的可能。
算了,还是说了吧!直觉告诉她,太子不会伤害她。
“祁儿,皇姐有些事情已经不记得了!”韶华叹了口气。
“什么?”太子大惊。
“大夫说我失忆了!”这对太子来说,应该是最小的伤害了吧。
太子惊愕了片刻后,眼眶又红了,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哭出来,眼中有坚毅的光芒闪烁着,“都是祁儿不好,没好好保护好皇姐!”
小小的肩膀,到底是肩负着多少担子呀。
“皇姐放心,祁儿一定会变的强大起来,以后不会再让皇姐受委屈了!”
韶华觉得心里暖暖的,大概因为这个身体又心灵感应吧,韶华觉得心里暖暖的,上前轻轻的抱着太子。
“皇姐放心,祁儿会找全国最好的大夫治好皇姐的病的!”
韶华点头。
直到夜深,太子才离去,可怜太子明日还要早朝。
韶华殿是从前韶华公主的住所,也许因为熟悉感,也许因为太累了,这一晚她睡的很好,直到日上三竿。
屋外传来鸟鸣声,韶华才渐渐睁开双眼。
“皇姐醒了呀!”耳畔传来少年欣喜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是太子。
“祁儿都早朝回来了,皇姐还这么爱睡懒觉!”太子嬉笑道。
这下韶华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比自己还小都这么辛苦,自己还睡懒觉,真是颜面无存啊!
“皇姐,等下用过膳,祁儿让太医给皇姐瞧瞧吧!”太子面有忧色,估计在她面前才喜怒形于色吧,想起那天初见的情形,想想小小年纪,要顾及这么多,真不容易。
韶华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摄政王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吗?”
“还未曾告诉,若是皇姐不想让他知道,便不告诉了!”太子半开玩笑道。
哪知韶华点头说,“好!”
太子有些惊讶,“皇姐还记得摄政王吗?”
“从前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跳崖前漫山火红的曼陀罗!”韶华幽幽道。
太子脸色有些惨白,“皇姐,不要说了,祁儿害怕!”
“都过去了,皇姐以后不会做傻事了!”韶华摸了摸太子的头,予以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