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离看着画未花容失色的脸,有点奇怪,这可是太后派来的宫女,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殿下,黛妃娘娘,娘娘。”居然结巴了。
“娘娘怎么了?”
“娘娘落发了。”画未紧张的看着慕容羽离。
夜久国人向来珍爱头发,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佛门落发之后,便是要和尘世了结了。慕容羽离不允许黛墨出家,她居然自己落了发。慕容羽离事不关己一般,踱着方步来到了黛墨的洗砚斋。
素日里常点的瑞脑已经换成了檀香。这是真的要皈依佛门了。
慕容羽离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殿下,黛墨心意已定,还请殿下成全。”跪在面前的,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头发的女子,素衣素面,当真有居士的样子。
“既然你执意要走,此后,顺和再也和你没有关系。”慕容羽离眼睛深不可测。
“尘缘已了。”
明明是两行泪落下来。
“本王会去宗人府,除了你的侧妃之名。”
“虚名,虚妄。”
明明是闭上眼睛,不想再看洗砚斋里面奢靡的布置。
“即刻出府,一针一线,不许带走。”慕容羽离丝毫不拖沓。
“诺。”
明明是慢慢腾腾的站起来。
想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慕容羽离和黛墨在一起那么多年,自然是明白,黛墨对于身外之物,贪恋十分重。可是,何必这般?
午膳时间还没有到,一辆青布小油车便是从后门走了。走向了京城外边的庵堂。
“洛离,你要走,能不能带上我?”慕容羽离居然也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
“可以。”离王殿下都求人了,夏洛离自然是答应的爽快。
“那你赶紧去,给本王收拾收拾行李。”不带这么使唤人的,夏洛离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丫鬟。
夏洛离瞬间满脸黑线,不过,能出去就好了,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逛逛了。上次,还是在元宵节的前一天。
慕容羽离紫衣白袍,自然是回头率十分的高。曾经有人说,离王殿下喜欢紫衣,便是京城效仿,后来,离王殿下换了白衣,京城中便是白锦销售一空。简直就是一个活广告,街上五颜六色的衣服,应该不少都有离王殿下的功劳。
看着那张宛如梦幻的脸,夏洛离一点都不怀疑,就是慕容羽离下了大狱,他穿的那件囚服,也很快会有人争相效仿。
不过,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慕容玉墨的马车过来了。夏洛离本来想要躲在慕容羽离的身后,她害怕这个公主想要找她找办法,避开高昌王子。
不过,慕容羽离却是大大方方的把夏洛离推到了前面。
“我这张脸就是离王,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穿的男装,就是个男人,她根本看不出来是你。”
慕容羽离没好气的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夏洛离。
“对呀。”
夏洛离便是大大方方走在了慕容羽离的前面。
不料。马车还是停下来了。
“哥哥,两位哥哥留步。”慕容玉墨居然从马车上面下来了,一身琉璃色,真是美艳,当街追着两个男人跑,真是惊艳。
路上的男人可是羡慕的不得了。
“嫂子身上的秀珠真是亮,本来我一眼看见晃着眼睛,想要回去也找到一颗拿来戴着。不料,仔细一回想,怎么那么像是嫂子,那么后面的,肯定就是哥哥。我就赶紧下车,跟过来。”
慕容玉墨说的洋洋得意,真是不能小看女孩子对于首饰衣服的执着。当然,更不能忽视慕容家的这一群人的智慧。
慕容羽离这才看着夏洛离脖子上面闪闪发光的秀珠,目光像是要杀人:“戴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害怕被抢呀?”
夏洛离一眼瞪回去:“抢了也是你离王殿下的,又不是我的,我怕个什么劲?”
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慕容玉墨把赶车的小厮身上的银子全部借走了。非要慕容羽离和夏洛离把她也带走。虽然是贵为公主,长在长广王府上,但是,自小大家就怕把她弄坏了,惹麻烦,反而没有太多的机会瞎玩。
抓住一个机会,死不放手。也是,慕容玉墨才十五岁,夏洛离十七岁,两个人手拉着手结伴而行。
“哥哥,你怎么能让嫂子背着那么重的东西?”慕容玉墨是行动的巨人,自己已经顺手取下来一个包袱,直接丢给了慕容羽离。
“我叫她收拾东西,她就带了这么多。”
慕容羽离没好气的拒绝了。便是夏洛离和慕容玉墨拎着包袱。活像是个贵公子带着个漂亮的小妾,还有一个兔儿爷。
走走停停,繁华也有,荒凉也有。便是出了城门,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慕容羽离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背了一个包袱。
城外有一家驿站,虽然是驿站,却是私家办的,便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夏洛离和慕容玉墨早就走不动了,便是招呼过来店小二。
“你们也不怕黑店。”
慕容羽离低低的说了一声,却是面上带着笑容。
“哟,公子和夫人,想要打尖还是住店?”这小二也太失礼了,居然奔着慕容羽离叫公子,慕容玉墨叫夫人。
是不是夏洛离成了跟班的小厮。
里面,正有一队人在卖艺。箜篌,丝竹,琵琶,长笛,一应俱全。中间的两个桌子上面,还有一个女子,正在跳舞。
掌上舞,想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那些男人,不只是看舞。还有人,那女子,像是有几分姿色。慕容羽离三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注意,便是在靠着窗边的位置坐下,点了菜。
对面的桌子上,倒是有几个看起来儒雅的,不被歌舞迷惑的人。中间那个琥珀色眼睛的年轻男子,倒是把三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夏洛离赶紧把脖子上面的秀珠放进了衣服里面。那个年轻男子一笑,潋滟如波,竟是不比慕容家的人差。
夏洛离觉得,被人看穿了自己是个女子。人家也是通身的贵气,一尘不染,才不会是见财起意。
跟班模样的对着一个面色如玉的男子说了些什么,还展开了一张彩色的纸片。毕竟是有些远,夏洛离没有看见。
慕容玉墨倒是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表演,便是开心的笑着。美轮美奂的脸上,正是牡丹开的正好。
慕容羽离看惯了大世面,自然是觉察到了这目光,不动声色的侧了侧,挡住了那年轻男子看向他这里两名女眷的目光。
“我这个女儿,蕙质兰心,绝对是物超所值,买了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一个彪形大汉站出来。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福气生个这么漂亮女儿。原来,这是个人贩子。
“这丫头,我要了。一百两。”说话的,是个妇人,浓脂艳抹的,夏洛离看了一眼慕容羽离,他点了点头。
“我要她做我的妻子。一百二十两。”
说话的,是边上一个文弱书生。显然是在和那个妇人叫板。
“两百两,给妈妈做女儿吧,这舞跳得,妈妈的心肝都在颤呢。”妇人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摇钱树。
“我只有一百二十两。不过,姑娘,你若是跟了我,不必再跳舞。”书生眼睛里面闪着光。
慕容玉墨已经在清点自己的银子,只有三十两。那个书生看着那个女子的目光,是男子看着女子的目光。里面是真的怜惜和不忍心。那个女子,跳过的地方,桌子上有些血迹。显然是受伤了。
他说的是,不必再跳舞。那女子,便也是用心的看了一眼那白白净净的书生。怕是不愿意跟了那个妈妈。
“哥哥。”慕容玉墨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羽离。这样临花照水的表情,便也是落在对面那张桌子的年轻男子的眼中。
“再等一等。”
慕容羽离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现在出手的意思。夏洛离突然很庆幸,自己的胸口带着那颗秀珠价值连城。
“小娘子的舞跳得这么好,怎么能不跳了。我赵妈妈像你保证,以后,你能在宽阔的花台上跳,下面的男人,被你迷倒一大片,这两百两,不算什么。要不,老身再加一百两?有你日进斗金的时候。”这妇人,原来就是京中有名的赵妈妈。
“姑娘,你的脚伤了,步子虽然稳,脸色却是苍白。”书生像是下了决心,“这里,还有亡母一支金钗。折合纹银一百两。”
“这位公子,为何非要一个舞女做了妻子,看你像是有几分才学,将来出将入相。这女子,怕是上不了台面。”
那年轻的男人却是质问书生。本来台下议论纷纷,便是都看着好戏了。他们,也垂涎女子的容貌,只是百两,太贵了,一般十几两就能买个不错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便是若相惜。”书生应对自如。
“姑娘,你看,一个是秦楼楚馆,不过,能让你锦衣玉食。一个是这个书生,他的钱都拿来买你,怕是以后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你选哪个?”
年轻男人折扇一收,等着舞女选。
慕容羽离神态自若。而夏洛离和慕容玉墨,却是紧张的不得了。一百两银子,可是中产家庭的几乎全部财产。